待众多犯人都进入牢房,检点完毕,并无一人缺失。“无忌”便回至文案库,翻检那些文案,只检出刘建武的卷宗。看时,那文案记载:刘建武,祖籍蓟州人也,父刘尊,曾任太医院御医,文帝十五年,因医治太后用药失当,失官。移居嶅山县,文帝十八年冬殁。建武成人,娶妻郝氏。常偷窃,为惯犯……
刘尊,无忌依稀记得是京城太医院双雄之一,当年人云:“太医双雄,孙兴刘尊。”京城权贵,莫不延请两位太医用药,真可谓门庭若市。怎奈文帝十五年,刘尊却突然被罢官,京城算得上的名医也就只有孙兴,而据大老爷洪仁杰言,孙兴之术,较之刘尊,差的太远,目前也已退休在家。
按理说,这刘建武既是医家子弟,当然懂些医术,既便不能为官作宰,开个医馆养家糊口也非难事,却怎么颓废如此,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而且那厮临走还对自己说可惜可惜,莫非他能看出点什么。那刘建武恰好是一人在一个大间关押,“无忌”当时就想去那刘建武牢中问个明白,但思前想后,这么唐突的去问,万一人有不肯出手,岂不白费功夫。想来想去,觉得还是那麻子脸知道的可能多一些。于是,“无忌”便去那麻子脸牢中。按狱中规矩,“无忌”虽不能直接审问罪犯,但可以去牢房向罪犯询问。于是,“无忌”便前往麻子脸所在的牢中。那麻子脸正一人躺在草铺上睡觉,也颇烦得很,你想,一个大男人,珠沉玉碎呆在牢中,能十分舒坦吗。此刻有人来询问,他立即来精神了。便隔着栅栏与“无忌”聊天。好在麻子脸虽然知道不多,但麻子脸,告诉“无忌”那刘建武家的位置,更为重要的是,那刘建武还有一个挚友,名叫肖时迁,也不知道做什么营生,也许能帮助“无忌”了解情况。“无忌”听罢大喜,明日晚上狱中值宿,白天就可以出门,正好去问些事情。原来自本朝开国以来,牢狱中便有定制,狱中从大门到牢房,共有好几道防线,每道防线早就排好当值名单,凡不当值之狱卒,就可出去,亦可互相顶替。“无忌”晚上当值,白天就可出门。
一夜无话,次日已是初七,那“无忌”早起饭罢,便履行出门手续,直奔城西,有个白家村的地方,“无忌”便向村民打听刘建武家哪,谁知那里的人一听刘建武,就都不答话,扭头就走。“无忌”纳闷,问个路,不答就算了,还扭头就走,这民风实在太彪悍了吧。想想便也豁然开朗,那刘建武不是惯于偷盗么,早就偷遍周边,大家早就深恶痛绝了,谁还会告诉你。于是“俊杰”便气势汹汹拦住一位老者,张口就道:“老爹,烦请相告那****刘建武家在哪,我是来揭他家房上瓦的。”果然,那老者一听是来找刘建武算账的,就亲自领着,来到村外一个破庙处,远远指着说就在那儿。“无忌”看时,这哪里住得人。“无忌”到得门首,听得门里传出众多孩子之声,有哭有笑,真个是鸡犬难宁呀。
“无忌”便推开大门,便见一院狼藉,孩子看得见的就有四五个,一个个鼻掉着,毛燥着,衣着不整,见到“无忌”,俱停住玩闹,都怔怔的望着他,他一想,自己这尊容,孩子自然吓坏了,就忙从怀中掏出糖果,分给他们,他们的表情才开始活泛起来。“无忌”心想,那刘建武绝对会看病,于是就佯装病人问道:“请问刘郎中在家吗?”果然那群孩子就异口同声的说:“我爹关起来了,我娘在家。”
“无忌”忙笑着说,那就请你娘出来问个话。那群孩子便一齐跑进庙中,不一刻,就见一大肚子的妇人蹒跚着从里屋走出,看那面相,真能把人吓死,真个一个吊睛白额虎现实版。真是凶恶无比,就是阎罗王,也惧他半分。
那妇人站在门口,望着“无忌”张口就说“要钱没有,要命有几条,看上哪条取几条。”
“无忌”忙笑道:“大嫂别误会,我是来找刘郎中看病的。”
一听此言,那妇人便露出无比凶恶的笑容:“羞他先人,他还看病,靠他看病,我早饿死八回了,要不是他那个姓肖的朋友接济,我们娘儿几个早就饿死了。”
“无忌”便自己拽来一条凳子坐上,开口道:“我患上一种怪病,找遍几个州的名医,都治不好,听说刘郎中是太医后代,想必能治得。”
那妇人闻听此言,便又笑道:“说起治病,那****倒是比他老子强,可自从他老爹丢官以后,他就从不给人看病,每天东游西逛,偷东摸西的,一年就看不见他人,你要找他看病,得到尤里圜中去找了。”
“无忌”心想,我正从哪里来,我岂不知,还是不要忘了正事。于是就问:“大嫂,那刘太医怎么好好的突然丢了官呢。”
那妇人便道:“还不是那孙太医要悔婚,就故意在他的药中作手脚。”
“悔婚?”“无忌”闻言,甚是吃惊:“难道,刘家与孙家早前有过婚约。”
那妇人便道:“可不是么,当初孙家因刘建武救过小姐孙巧娇之命,两老人口头商定二人婚事,可谁知太师的四儿子偏偏看上孙巧娇,非要讨去作小。那孙太医虽然有些本事,终于不敢违抗,就在我家公公给太后的药中作了手脚,造成我家公公被罢官。”
“可恶!”“无忌”闻听此言忍不住就骂出声来。现在他知道,刘建武颓废的原因原来在于孙巧娇。于是,便问那肖时迁住处,那妇人却说,那人来无影,去无踪,若有缘分,大街上,村路上就可见到,若无缘分,上天入地也找他不着。又问那肖时迁是做什么营生,那妇人也说不出。无奈,“无忌”只好谎称等刘建武出狱后再来找他医治,然后就离开那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