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邹无忌”因命中有此一劫,所以俊杰等人便作法让他进得牢来。那负责导引的狱卒哪知此种情节,领着“邹无忌”四处走走,不消一上午,他便把这监牢转个遍,那重刑犯与特别监室不归他们管,这种罪犯皆因罪大恶及,作奸犯科,或为其他州县重刑犯,只等严厉处置。这狱官们能决定放和关的的便是一般罪犯。熟悉完牢房各处,接下来,便是回归“无忌”日常办公的所在,竟是一间大大的库房,积攒所有的一般犯人的卷宗。“邹无忌”的日常工作便是保管卷宗,必要时还可以协助那柳狱吏提审人犯。
每日申时为一轻刑犯放风之时。今天“邹无忌”恰好轮值看管放风犯人,主要是防犯犯人之间互相斗殴。他顺便也就看看这些失去自由的人长啥样子。
时辰已到,“无忌”便早早到来院子。牢门打开,犯人人一一走出阴冷潮湿的牢房,都却靠北墙晒太阳。却发现这狱中果然有一个奇人。看过罪犯名册,知道此人刘建武,奇就奇在每次他出来都会成为众囚犯的笑料。此人长相还算清秀,只不过右脸上有一伤疤,看上去有点恶心。
牢中生活当然十分枯燥,可那刘建武一出来,果然成为众囚犯的话题中心。
有一个麻子脸就冲刘建武喊道:“牢主,你老婆跟人跑了,你娃伙给人卖了。”
那刘建武也不客气,就回敬那人:“不怕,等咱出去了,把你女儿的花给采了。”
那人不仅不怒,反而笑了:“要采我女儿的花,先得借你老婆给生个女儿哩。你老婆,啊呸,我打一辈子光棍都不要她。”
众囚犯听了也是哈哈一笑。都开始拿刘建武说笑。一会儿一个“牢主”,一会一个“采花贼”,聊得倒是热闹非凡。
“无忌”便拽住一个囚犯问道:“何以大家都叫他牢主呢?”
那囚犯望望“无忌”的脸,点点头说道:“怪不得你不懂呢。你是新来的,我便告诉你,这刘建武,不是经常坐牢么,总是出去过不了几天就又犯点事进来了,仿佛这牢饭比外面的饭更好吃一样。”
“哦,我明白了,原来是他陪的坐牢人最多,所以大家把他叫作牢主了。那又为什么大家又叫他采花贼呢,难道强奸的罪不重么?”
“哪里呀,他只是犯偷盗之类的事情,却从没强奸的罪。不过,之所以大家叫他采花贼,还不是由于他的名字。”
“名字怎么了?我看他的名字好好的呢。”
那囚犯见“无忌”给刘建武辩解,露出诡异的笑:“嘿嘿,你咋想不来呢,他老爹的头让驴给踢了,给儿子安个名字叫刘建武,建武,你听听,听出什么了没有。”
“刘建武?刘建武?建武?这名字没什么不好呀?”
那麻子脸显然觉得这新来的狱卒着实迂得可爱,但又不敢笑话。“这名字,一般人谁能想到,一开始我也不姓,可听说那次吕捕头来检视犯人,那吕捕头是甘州人,他一张口,味道就不对了”
麻子脸觉得说还不过瘾,就拉着“无忌”到远处,张口就学上吕捕头说话:“刘奸污,刘奸污是哪一锅,你们不要笑,刘奸污赞区来。”
“哈哈哈,采花贼是这么来的,这么说,他还真的没采花。”“无忌”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个原因,难怪大家这么叫他。“这么说,他其实对女人并不敢兴趣?”
“哪里呀,这种货,那么丑的女人都上,我看只要提起尾巴,是母的他都会上的。”
“哦?”“无忌”就奇了怪了。“莫非他老婆奇丑无比。”
“丑,当然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就是凶的厉害。”
“哦,他原来是到牢里来躲河东狮来了。”
“也许是吧。”麻子脸道。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犯人们陆续回到牢房。那刘建武走过“无忌”跟前,瞟一眼他的脸,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并且随口说出一句“可惜可惜”。“无忌”也不去理会,自己的装扮也着实好看不到哪里去,也难怪他说可惜,莫说他,就连自己都觉得一张脸真弄成这样子了,的确可惜得很。不过身为囚犯,敢对狱卒出言不恭,此人也着实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