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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尤里圜

大年初五五更时分。听得见远远近近不断有鞭炮声响起。此为秦州风俗,此日算是大年的最后一天,这天早上五更前,各家主妇须得早起,将屋里屋外彻底打扫一遍,并将初一至初五积攒下来的垃圾统一装载到皇历上所示之方位,点燃爆竹,预示着新年过完。

嶅山武馆东厢房内。

馆主俊杰从包裹里取出一付眼罩,给李鹰套上,遮了左眼,然后端详片刻,点点头。然后又从包裹中取出一贴膏药,贴于李鹰右脸,再一端祥。这才满意的说:“行了,可以出发了。”

李鹰知道,这种伪装术是武林中惯常使用之法,目的是便于隐蔽。

“是不是名字也得改改?”

“当然了,已经拟好了,就叫邹无忌,是夫人堂兄之子,按辈分算应该叫内侄的。”

“邹无忌,邹无忌就邹无忌,好名字,这名字以后还用用的。”

“是呀,用处多着呢。你可要记好了,如果有人呼唤邹无忌,你却不能不回应,否则就会露馅。”

说完,两人趁着微弱的晨光,走出大门,辗转朝向城北而去。

自此那李鹰就改成“无忌”,几乎不再使用本名。

出得城门,大约有数十里,才到一处山洼,四面环山,山崖高耸,直插云霄,那崖壁就是围墙,只有一个狭长通道,与外界连通,而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要去处。”无忌”暗自赞叹,嶅山地形可谓奇矣,关在这里的囚犯,就是长了翅膀,也难逃得出去。迎面当住峡口的正是一座兵营,看时,却是嶅山县之保靖军营地,那营地之后才是嶅山县狱,保靖军与监牢相配合,防守无懈可击,真可谓固若金汤。迎面匾额上大书“尤里圜”三个大字。门外有岗哨兵卒若干。

“无忌”便问:“尤里圜?这便是嶅山县狱,怎么起这么一个名字?”

俊杰便道:“秦州自古多奇人异事,我这嶅山也多故事,百姓传说此处即为殷纣王拘押周文之所在。”

“无忌”不觉笑道:“此处距周岐不足区区数百里,难道不怕他逃回西岐?”

俊杰听了也笑道:“你没有听过灯下黑之言吗?这里虽然距西岐最近,但你看这山势,你如何逃得出去。不过究竟当年文王在何处拘押,民间传言多矣,大抵期望圣人出自本土,心理使然。”

“无忌”忽记起私塾先生所教授之文,司马迁《报任安书》中有一段:盖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记得先生讲道文王被拘羑里,在那里推演周易,想不到这里的地名居然叫做尤里,字虽不同,其音却相同,到底此是也不是文王关押之所,一时也想不明白,便不去深究。

此时天已大亮,俊杰便去轻扣那大门,片刻之间,就有狱卒打开大门,俊杰对对子狱卒讲些什么,那狱卒便延请二位进入内。这尤里圜布置很是严密。入得正门,就见一间大殿,便是便是重要审讯判决之所,左右是偏厦游廊,穿过游廊,到了第二层院子,又是一个四合院,由左右两排厢房构成,右起依次是典狱室,也就是监狱长官室,三个狱吏室,狱吏为典狱属官,分别掌管重刑犯,一般罪犯及监狱内务。西侧厢房皆是狱卒居室,有管行刑的,有管厨房的,有管卫生的,有管文书的,凡所应有,无所不有。再往里,迎面便是高约两丈的砖墙围成的监区。里面依然可分出不同的单元,如行刑室,重刑犯监、轻刑犯监、特别监室,又可根据性别分成不同的监区。只有轻刑犯才可享有每日定时放风的权限。

因典狱外出公干,只有三个狱吏在公,那狱卒便引俊杰到一狱吏处。

入得门时,俊杰便见一满脸胡子的黑胖子正在案上看文书,俊杰忙呼:“柳大人安好。”

那柳姓狱吏一惊,忙放下文书,离座相迎。笑道:“朱馆主贵脚踏贱地,有失远迎。”接着就命随待狱卒备茶。俊杰便让”无忌”捧出礼物,典狱与三位狱吏人各一份。彼此客气推让一番,柳大人收了礼物,双方告座。

俊杰再次施礼对柳狱吏道:“听闻尤里圜狱卒曹三因病出缺,经曹三举荐,我这内侄邹无忌恰巧无事,在下便有意让他来此历练一番,此前已经知会典狱张大人,今日不巧张大人外出公干,故先来打扰柳大人,万望柳大人成全,小可与夫人感激不尽”。

那柳大人听得俊杰这般说便笑道:“朱馆主说哪里话,早前典狱大人曾知会于我,说曹三因病出缺,特举荐长兄亲家朱馆主内侄前来应缺,朱馆主一向德高望重,举荐之人定当可靠,他临走时叮嘱我待人来时即可安排顶替曹三之缺。不巧朱馆主今天就来了。”

俊杰闻听此言,大喜道:“既是如此,还望柳大人多多指教,在下与内人感激不尽。”

那柳大人闻言也笑道:“朱馆主客气,即是这样,请令侄暂时接管曹三之差,掌管文案库,随时打理各种案卷,协助本官处理审讯行刑诸事。”

“既有柳大人亲自栽培,我就成分放心,那就把内侄交给柳大人,全凭大人支使管教,若是他顽性不改,触犯监规,该当何罪,请勿以我为念,毕竟法不容情。大人公务烦忙,在下即刻告辞。”

柳大人也不强留,与“无忌”送至门口,俊杰便附耳交代几句,就离开监区。

那柳大人便吩咐一贴身狱卒带领“无忌”,此刻唤邹无忌办理各种入职手续,并带领他四处走走,熟悉环境。俊杰厚道,给“无忌”银两丰厚,那“无忌”每到一处,就会奉上各处管事的喝醉银两,因而”无忌”一来,即获得上下一片好感。而且”无忌”已然成为狱卒“邹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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