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至上房,还没坐定,俊杰便直直的望着管家,“这事一定是你从中使坏?”
管家却是一脸的无辜,辩解道,“天地良心,老爷,我是给你使绊子的人吗。”
俊杰面有愠色,“那为什么偏有在这个时节她的病会加重,我说过,这事根本不可能,要知道,人家李鹰和小姐根本没有感情基础。”
管家忙说,“我虽然当时是说过这桩事情,但我又何尝不知道两人没有感情基础,当然知道贸然出手会弄巧成拙的。就算我们要走这步棋,当然知道这事要精心运作的,但亲家母的病情就在那里摆着,不信你去看看吧。”
俊杰无语了,去肯定是要去的,但一定要搞明白这管家是不是在中间做了手脚。如果管家所言非虚,那势必将自己置于火上烤了。如果亲家母临死无法见到儿子,那她将会满含遗憾离开,那他日后可能会再分担起她的痛苦,这叫人情何以堪。如果设法让她见“儿子”面,那她自然有了活下去的希望,那么接下来,继续骗那个谎言,又怎样圆那个谎,难不成把女儿嫁给那人,可二人怎么可能呢。这可真是一个让人左右为难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此刻,自己需要去看一看亲家,等看过再作定夺。
可是怎么去呢,俊杰觉得去往亲家的这段路是世界上最难走的路。自从曹正亡故,他已经不知编了多少谎言,什么曹正身在官府,身不由已呀,什么涉及官府机密,不得擅自离岗呀,什么没有书信,是由于保密的需要……总之,亲家母的每一次问话,他都要一一机智的应对。而且,这些,还得与对自己女儿的谎言一一对应,不能说两叉去。俊杰有时真的怀疑自己上辈子做了孽了,怎么会在自己身上发生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有时他真的希望自己能早点死掉,死掉就可以不管这些事。可自己死了,自己的女儿怎么办,谁来照顾她,虽说儿女们还算亲近,但留下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儿,自己果真就能死得坦然。这可真是一件活不畅快,死不畅快的事。
每当这个时候,俊杰就在心里骂开曹正那浑小子,按天份,他可是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无论是悟性还是武艺,其他弟子,再有几十年都无法赶得上。可正是由于他的优秀,养成了他娇傲的心性。而他每天只是在接受的赞誉,根本就没有谁给过他难堪,而自己也正是只看到他优秀的一面,对他心性中不成熟的成分并不去点化,终于使他搭上一条性命。他真是悔不当初呀,要是当初能多给他一点挫折,多给他讲一讲江湖险恶,他哪里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可一说到江湖险恶,他也突然茫然了起来,像他这样一个人,本该不依不挠的去找官府理论,就算不能揪出真凶,出口恶看也不为过,可他却只能忍气吞声,编造谎言,可事实上,自己过得并不开心,简直是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