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红色的晨曦徐徐地拉开了天空的帷幕。
瑰丽的朝霞之下,一个少年抬首无言,静静地仰望着广袤的天穹。
一缕柔和温暖的晨光轻轻地刺穿了轻纱似的薄雾,如同随风舞动的光之精灵。踏着优美的舞步,缓缓地落在少年略显稚嫩的脸上。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祥和与美好。
只是,在少年那不太成熟的脸庞上,却仿佛有着化不开的淡淡的忧愁......
......
“嘭……”
小院的木门突然间被狠狠地踢开,摇晃了几下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飞扬起一片污浊的尘土。
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被猛地推进院子里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嗯?大......大叔?”
看到眼前的中年男子,蓬头垢面,一脸憔悴的模样,却正是周二年的时候,楚逸飞不禁鼻子一酸,清澈的双目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不过待他看到一个膀大腰圆,身材魁梧的壮年男子随后也走了进来,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哈哈,怎么样,小子,你石虎爷爷我又来了。”
面前的这人正是之前对大娘百般欺辱的壮年男子,此时他正双手抱臂,满脸嚣张地看着楚逸飞,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天的尴尬之事。
“哼哼,应少爷吩咐了,为了防止你小子临阵退缩,要本大爷亲自把你给带过去。”石虎一边说着,一边旁若无人地掏起了鼻孔。
“飞儿......你......”周二年听了顿时一惊,正想要说些什么。
楚逸飞却是马上打断了他说的话,说道:“大叔,不必为我担心,你好好地陪着大娘,相信我,我会平安无事的。”
“不,这怎么可以,你才十三岁,那里可不是小孩子的游戏场!我绝不会容许你去的!!!”
周二年一听,激动得连胡子都颤动了起来,胸膛也上下起伏着。
“哎呦呦,连应少爷的话都敢不听,看来你们这一老一小是要造反啊。哼,依我看啊,应少爷还是太仁慈了,放了你这个老东西回来,可怜了应少爷一片苦心咯......”
“哦?是吗?”
楚逸飞冷冷地一笑,脸上平静如水,看不出喜怒,一步一步地走向石虎。
“看来......某人还是不太长记性,伤疤好了就忘了痛啊......不给你一次狠点的教训,似乎有些儿对不住你自己送上门来这一愚蠢的举动了。”
石虎看着楚逸飞缓缓地走向他,心里一阵慌乱,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又瞬间想到了什么,不屑地说道:
“哈哈,小子,你太天真了!你真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捏了?!要不是你上次偷袭我,我早就......”
不等他把话说完,楚逸飞凭借小小的个子已是高高地一跃而起。在他疑惑加惊恐的目光中,伸出一个巴掌重重地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随后整个人像是跳动的灵猴一般,双腿刷地绕过他魁梧的身体,两膝一弯,然后如同灌篮一样把他的脑袋砰地按在了地上。
“呃......”
#%^¥&*@……!石虎瞬间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不待他回过神来,又是一阵雨点般的拳头落下。
砰砰砰……
石虎此刻实在是难以置信,心中更是如同吃了一百只死耗子一样郁闷的不得了。在他看来,面前这场景就像一个兔子,随随便便地就把一只狮子给踩扁了一样。
眼前这个个子尚未到五尺,年纪只有十三的小子,外表明明看起来柔弱得像只兔子,实际上却凶残的犹如人形荒兽,拥有着无上的蛮力,愣是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其实,楚逸飞也同样感到惊讶不已。
他并没有过多的控制力道,每一拳都是实打实的。
昨日那般硕大的野兽都被他打得鲜血直飚,现在被他揍趴在地上的家伙,竟是皮都没破一点!只是挨过的地方一块块的肿胀起来罢了。
这家伙......似乎并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啊......
“快住手,大胆......我奉应少爷命令过来.....你......你打我就等于打......”
“啊......”
叫你硬骨头,叫你狐假虎威,叫你嘚瑟!叫你嘚瑟!楚逸飞挥出一拳又是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脑壳上。
“你......你死定了......”
楚逸飞不吭声,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要害(蛋蛋)上。
石虎瞬间脸色一白,眉头皱成了一朵花儿,而嘴巴和鼻子简直疼得都要连在一起了,连声求饶道:“你......大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你......你还打?!”
“你......你不得好死!!!”
“爷爷......我错了......饶命啊......”
到最后,石虎已是一阵鬼哭狼嚎,声音听起来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楚逸飞却尽数无视了他凄惨的叫声,直到落下一脚狠狠地印......噢,不,亲吻在他的脸上,赏他吃一嘴的泥土。
待他彻底安静下来后,才缓缓地移开了脚丫子。而身下之人却是被揍得周身发红,嗯,破了点皮,流了点血,肿得快看不出形状来了。
只有一个字,惨矣。
一旁,周二年像是整个人都被钉在地上一般,一动不动的,瞠目结舌地看着楚逸飞。
直到楚逸飞也把头转向了他,干涩的喉头才不觉地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发出声来:“飞儿......你......”
听到这还是熟悉却略显沧桑的声音,楚逸飞鼻子一酸,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连忙又打断了周二年的话,悲凉地笑了笑,说道:
“大叔啊......对不起,请原谅我又打断了你的话,但是请先听我说完好吗?或许现在不说的话,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可这一次,我恐怕真的要任性一回了。”
“其实,我一直有个秘密没有告诉大叔你,但其实你已经察觉到了,不是吗?我不是一般的人......”
“虽然不明白您为什么要一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不过我想,这可能也是大叔保护我的一种方式吧!”
“我已经长大了,所以,相信我,大叔,我会活着回来的,一定会的。我还要好好的报答你和大娘多年的养育之恩,怎么会说死就死,你儿子的命,大着呢......”
“我已经长大了,我已经可以保护好我自己,也可以去守护好你们了。大叔,你已经老了,这一次就让我去吧,家里还有大娘,你好好地照顾大娘,我...我走了......”
“保重啊,大叔......”
一定要保重啊,我的......父亲......
楚逸飞心里默默地补上一句,再次不舍地深深地看了周二年一眼,便匆忙地转过了身去,不让周二年看见他眼角闪闪的泪花。
楚逸飞万般情绪哽咽在心中,一把拖起了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的石虎,毅然的缓缓地走出了大门。
只留给周二年一个倔强而又孤独的身影......
或许,真的回不来了呢......
他没有看到周二年看着他瘦小背影的眼神中,深深的落寞......
“飞儿,你,长大了......”
......
“嘿......!”
“哈......!”
校场之上,上千个****着上身的大汉正在三五成群的紧张地对练着。
已至晌午,太阳升得老高,在炙热的阳光之下,他们沾满汗水的精壮结实的肌肉反射着黝黑色的光。
“嗯,哪来的小鬼?!”
“喂,小子,赶紧回你妈的怀里吃奶去,这可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我说你小子......咦......”
“这娃属泥鳅的啊......”
“啊,小子你别跑!!!”
在一群五大三粗的壮年男子中,楚逸飞那小小的个子,以及白白嫩嫩的小脸蛋显得极为抢眼。
楚逸飞在来到校场之后便随意地把石虎给踢到一旁去了,此时他正如同滑溜溜的泥鳅一般,轻松地游走于这群大汉之中,并随时躲避着他们想要捉住自己的大手。
不一会儿,便已经穿过了人群,来到一个身高约莫六尺,身穿褐色背心,负手而立的彪形大汉面前。
彪形大汉早在少年来到校场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他。
此时,彪形大汉头部向右微斜,把负着的双手放在了胸前,十指交叉咯咯作响。一脸漠然地看向楚逸飞,一个字接一个字的冷淡而又缓慢地说道:
“你,可,是,楚,逸,飞?!”
楚逸飞看着彪形大汉这般的逼视着他,只觉得这大汉目光如电,颇具威严,不禁心中一凛。
只是这大家伙说话时口中透着浓浓的刺鼻的大蒜味道,实在是够呛,让楚逸飞不由得翻了一下白眼,往后退了一步。
彪形大汉见了倒也不介意,反倒是出人意料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道:“那啥,俺天生就喜欢吃大蒜。”
说着又仰起头来,瞋目竖眉地瞪着楚逸飞.....的身后,那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对练,正语笑喧闹的,嘻嘻哈哈地看着他们的教官。
这形象的急剧转变,让楚逸飞一阵无语......
“嘿!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还不赶紧训练......嗯?还有人笑?!你!你!还有你!都给我出列!”
被彪形大汉点到的人心里都暗暗叫苦,然而后悔不迭,慑于大汉的威严,他们不得不站了出来。
“嗯,很好,你们,还有你这小子,一起去绕着校场给我跑十圈!”
不过听到这话,他们三人明显一愣,倒不是跑十圈会要了他们的命,只是看了看彪形大汉指的小子的确是楚逸飞后,还是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教官,你开玩笑吧,就这小子,细胳膊细腿的,不要说十圈,就是绕着这偌大的校场跑上一圈,也准叫他断了气哩!”
“就是,我们跑十圈都累得够呛,这小子......啊呀!我知道了!教官,你是不是和这小子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私仇啊?”
“哈哈,小子你还是......”
最后那人话只说到一半,转过身来想要寻找楚逸飞,却是吃惊地发现楚逸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得没影了。
而另外二人更是犹如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般,只能是干瞪眼了。
“这小子,牛!”
“哈哈,我们追上去,让这小子看看什么才叫做传说中的飞毛腿!”
.......
不过不待他们追上去,楚逸飞又快速地倒退了回来,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前面。
“咦,你小子干嘛又倒退回来了?”
三人皆是不解,于是顺着楚逸飞冰冷的目光望去。
一个身形颀长,穿着黑色丝质衣裳,系着深蓝色祥云纹革带,长裾雅步的青年正向他们缓缓地走来。
他的脸上挂着如同三月春风般柔和的淡淡的笑容,当真是气宇轩昂,英姿焕发。只是不经意地看向楚逸飞时,惺忪的朗目之下是隐藏至深的冷漠。
倘若不是之前便已知他的为人,楚逸飞倒也以为眼前这一男子是一个神采英拔,温文尔雅的正人君子了。
陪同黑衣青年一起走来的,还有一个身高五尺有余六尺不足,发鬓花白却不驼背的白胡子老人,以及......之前见过的石虎与几个素未蒙面的中年男子。
而石虎不知敷过什么奇药,脸上的伤竟然已经好了大半,只是看得出有一点淤青而已了。
此时,石虎正咬牙切齿地瞪着楚逸飞,一双牛眼瞪得比铜铃还要大上三分,眼神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深深的怨毒。
然而楚逸飞只是略带惊奇地看了他一眼,便继续无视了他,警惕地注视着前面的黑衣男子。
“酋长来了......”
“酋长来了......”
在这些人出现的时候,后面一大群光着膀子对练着的大汉,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然后瞬间哄成一团。
......
......
在部落边缘,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土上,矗立着几座四五丈之高,黄铜色的巨大箭塔。箭塔之上,几名背着弓箭的哨兵,正警惕地眺望着远处的地平面。
这时,远处那地天交接的水平线上。
一大团浓厚的乌云如同墨色的巨龙,咆哮着翻滚而来,震荡着天穹,一点一点贪婪地蚕食着愈渐黯淡的光亮。
最终遮去了晴天,迎来了黑暗......
风雨欲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