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孑笖正大大方方坐着,顾盼生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燕枷的目光在那宛如苍天亲自打造的俊美线条上盘旋片刻,落到楚孑笖腰间佩戴的玉佩上。
燕枷的身子立即微微一震。
玉佩光华流溢,一看就知道是上品。
没有想到这块玉佩他竟然保存着现在还带着。
燕枷忽然眼睛一暗。
“王爷,何苦如此执着?”
“执着?”楚孑笖凝视垂帘,嘴角忽然上扬,露出一个傲气的笑容,缓声道:你对天下万物怀有无限兴趣,不是屈于闺阁之辈,豪情壮志,竟更胜男儿。为何居于此地。”
燕枷娇躯剧震。
没想到楚孑笖竟真的看破自己的本性。警钟高响之时,不由有对外面这风度翩翩的男子生出一丝防备。
燕枷叹道:“王爷确实厉害,可惜我身不由己,无法像男人一样闯荡天下。外面的世界,一定很大很美。”
燕枷叹息片刻,又问:“听说……这次出征异常危险?”
“不错。”谈起战役,楚孑笖的兴致立即被挑起来了。他多年的心思都花在保家卫国,几乎每天都对着地图殚精竭虑,当下不假思索,竟与燕枷说起来。
“怪不得都说北夷凶蛮。”
“虽说凶蛮,却是团结的。而我国富庶虽是富庶,但国富却造就了目中无人的民俗,包括大王在内的王公贵族,不会居安思危,只知暗中争斗。”
楚孑笖一针见血,把政局最大的弊端指了出来。
燕枷不由感叹。
王权举足轻重,燕枷从小在那里长大,所见所闻不比常人,对朝廷种种明争暗斗了若指掌。
若非新王上任还是有不稳定因素?
今日听这“敌人”若无其事把楚国的死穴说出口,燕枷怎能不叹,轻按桌面,又问:“难道楚国国中,就没有顾全大局的王公大臣吗?”
“有严家长子是楚国重臣,多年来掌管兵权,为燕国肃乱党,清边患。”楚孑笖平和温雅的笑容透出一丝欣然:“但也因为兵权过大,犯了燕国新王的忌讳,在战场上被杀,可是被谁所杀就有待商榷了。”
“啊!”对面传来惊讶声:“公子不是说严嘉是好人吗?那楚王,也太糊涂了。”
楚孑笖挺腰坐直,显出俯瞰天下的雄心,浅浅笑道:“严嘉虽然对楚国忠心耿耿,但对王却是心腹大患。如今一去,楚国少了一名猛将。”
燕枷心中暗恼:“真是如此,那又如何?”
“相府的人狡猾得很,尤其是他们的少主秦月初。听说他们在阴谋发动前已经得悉消息,从而得以保全。”燕枷总算知道他们暂时没有被大王抓到,心中稍定。
他们,应该正躲藏在安全的地方暗中探察时局动态吧?这个时候去找,恐怕也没有下手的地方。不如就留在这里,顺便借这族查探消息,以利将来?
“我曾以为,你会是不同的,难道你当真就放得下心。”
他怔怔说道,字字喑哑,如能泣血。
“我曾以为,只有你,才不会舍弃我,舍弃在乎你的一切。现在看来……”
他抬头去看她的眼,那其中的炽红惨淡,几能将她焚烧殆尽。然而就是那时,她才懂得,她对他而言有多重要——只是一切都迟了。
“到最后,你还是丢下我了放下一切。”
他摸着嘴角,竟怎么也止不住的笑,绝艳风姿,却似韶华落暮而逝,刹那苍老。
“你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