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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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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隐隐听到一阵鸡鸣响过,悦儿睁开眼,天蒙蒙亮,缓缓侧过头,看了眼睡在身侧的司徒,嘴角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笑意。公子睡着的时候最是好看,长长的眼睫比她的还要浓密。

公子的眸光太过凌厉了,有时连她看见都觉得发冷。眼睛里面含有太多的东西,让人看不透的同时也令人胆寒。

只有此时,公子的神情最恬淡,也最像个普通人,像她的男人,而非性格怪僻的司徒公子。

轻轻地将司徒放在她腰间的手拿开,悦儿正在起身。

“做什么?”闭眸的司徒突然开口。

“吵醒你了。”悦儿轻声道。

“你别动,再睡一会儿。”司徒呢喃地说。

“天要亮了。”

司徒微微睁开眼,微亮的光线由窗口透进来,打个哈欠,问:“易容的药膏还有吗?”

“有,我一直随身带着呢!”

“哦,那你去准备一下,今天我们进城,司徒府里还有些东西,我要取出来。”

悦儿点了点头,穿衣下地,心底有些疑惑,却并未问出口。

吃罢早饭,悦儿将自己及公子易容成相貌普通的农家子弟,又在旺叔那找来两件破烂衣服换上。站在铜镜前,悦儿轻轻一叹,“委屈公子了。”

司徒突然抬手摸了摸悦儿两条几乎连在一起的浓眉,轻笑道:“是够丑的。”

悦儿抿嘴一笑,“公子,你的也一样。”

“下次还是我自己来,你只会将我越画越丑。”司徒皱起那两道像虫子般的浓眉。

悦儿娇笑一声,“是,我的公子。”她看得出来,公子今天的心情不错。

两人身上一人背着一捆柴,进了城,走的却不是去司徒府的方向。

“公子,我们去哪?”

“当然是司徒府,有另一个入口。”

悦儿疑惑地跟了上去,小声问道:“公子,司徒府已经烧成灰烬了,还要取什么东西?”

“总有烧不到的地方。”

走了半个时辰,他们竟绕到了城东的清河边上。清河连接着护城河,两岸居住着大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普通百姓,也有被官府定罪的贱民,两人的装扮走进这里,便如水融入大海一般。

司徒行至一处僻静地方,转身对悦儿说:“你在这等我。”

“公子?”

“我要潜入水下,你的水性不好,在岸上等我就好。”

悦儿上前一步,小声道:“悦儿……想跟在公子身边。”

司徒没有回头,只是将身上的腰带紧了紧,“随你。”说着纵身跳入清河中。

悦儿一咬唇,也随着跳了下去。五月的河水还是很凉,她忙运起内功护身,眼睛在水中寻找司徒的身影。看到司徒拨开桥墩下的水草,露出一个铁门,扯开上面的铁链,司徒钻了进去。

悦儿浮上水面,深吸一口气,紧接着潜入水中,钻进桥墩下那个漆黑的水洞。凭着感觉向前摸索,却恍惚觉得钻进迷宫一般,无论如何也游不出去。气息已经不够用,出口却仍然未曾出现。

公子究竟在哪里啊?她已经游不动了,眼前目光所及仍然漆黑一片。该死的,这个洞到底有多长啊?

又拼命游了大约三米的距离,意识开始模糊,她在心里呢喃:“公子……”

蓦地,水纹波动,一个暗影欺身过来,抱住悦儿。

悦儿恍惚中一惊,本能要抬手反抗,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印上了她的两唇。悦儿惊喜之余放弃挣扎,嘴巴里被度进空气,她的脑子瞬间清醒许多,身上也有了力气。

接着两唇被放开,手被拉住,被带动着快速向前游动。悦儿眼前一亮,心知终于游出了那条黑洞,两人都奋力游上水面,破水而出的瞬间,悦儿大口地喘气。

司徒的状况比悦儿好些,已经跃上了岸,悦儿呼吸到足够的空气,这才有工夫察看四周,这里竟然是一间石室,石室的中央便是她所处的水潭。这是哪里啊?

悦儿满脸疑惑地由水中跃上岸。石室中的通风良好,毫无异味,四壁皆挂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以此来照明。

“祥瑞园的下面。”仿佛看出悦儿心中的疑问,司徒说道。

悦儿微讶,“这是司徒府的密室?”

司徒点头,“不错。”

悦儿双眼突然一亮,“公子,老夫人应该没事吧?既然有密室,仇家来了可以躲进这里啊!”

司徒嘴角微微向上一扬,像是微笑,又似嘲讽,“除了死去的爹爹,其他人根本不晓得这里的存在。”

“啊!老夫人都不知道吗?但是公子你……”

“司徒瑞安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司徒笑了笑说。

“啊?”悦儿蹙眉,公子的话她又有些听不懂了,司徒瑞安不就是公子本人吗?

“走吧!还有事情要做。”司徒突然道,拿起墙壁上一颗夜明珠,伸手在墙壁的某处轻轻一拍,原本密封的石室蓦地出现一道只供单人出入的缝隙。

司徒率先走了进去,悦儿紧随其后。蓦地,悦儿惊呼出声,狭窄的洞壁两旁,竟然堆着森森白骨,“公子!这里……”

“死人而已。”走在前面的司徒淡淡地说了一句。

悦儿惊魂未定,突然伸手抓住司徒的衣袖。

司徒身形一顿,并未甩开悦儿,脚步反而慢了下来,让她跟上自己。

悦儿虽在司徒府生活多年,身怀武艺,却从未杀过人,如今在这黑漆漆的洞中,一时见到这么多死人,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行约百米左右,司徒停了下来,在冰凉的石壁上摸索了半刻,触动了某处机关,突然一声轻响,一块石壁向后退去,露出一间石室。

两人走了进去,这间石室的大小、格局跟第一间差不多,只不过左右两旁都是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悦儿好奇地走过去,拿起一本书,吹掉上面厚厚的灰尘,定睛一看,“武当剑法。”

她又拿起一本,“百毒破解之法、崆峒神佑七杀刀、铁血门拳法……公子,这些都是什么啊?”

“百年来武林各门各派的武功,你若是喜欢就拿着好了。”

“哦。”悦儿点了点头,又将这几本书全部放了回去。她不是很喜欢武刀弄枪,又接着在书架旁寻找。

司徒又触动一处机关,石室中再次出现在一道石门,司徒走进去,又是一间石室,却比先前的屋子小了许多,有几只陈旧的箱子,四处堆放着一些字画,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兵器。

司徒掀开一只箱子,瞬间光芒四射,里面竟然装着满满的金银珠宝。他看了看,伸手取出一块血红色的玉坠,放入怀中。又顺手将其他箱子也打开,皆是翡翠玛瑙金杯银镯等物,价值连城。

司徒却皱了皱眉,冷笑一声,低语道:“只分到这么一丁点,真可惜当初费的心思了。”说完,对箱子的宝物再也不看一眼,转身走到堆放画卷的地方,翻翻找找,终于在一个角落处翻出一块羊皮卷子,将其展开看了一眼,微微一笑,笑容中带丝嗜血的冷酷,将其郑重地放入怀里。

走出石室,见悦儿还在书架旁仔细地翻找着,“找到喜欢的吗?”他问。

悦儿回身一笑,“找到了一本。”

“那就走吧!喜欢什么以后回来取即可。”

悦儿点头。两人出了石室。司徒并没有按原路返回,反而顺着那条狭窄的石道,继续向里走。走到尽头,出现一个台阶,司徒走上去按动机关,石壁摩擦的声音响起,头顶一块石砖慢慢地向左移动,阳光随之泻了进来。

两人拾阶而上,悦儿双脚踏上地面,左右一看,随即眼中露出伤痛之色,是司徒府!此地的出口是后花园中的一处凉亭。然而此刻的司徒府早已没了当日的华丽与尊贵,到处残砖断瓦,焦木横呈,一片凄惨之状。

司徒瑞安负手环顾四周,回身见悦儿伤心的模样,微一皱眉,说道:“司徒府被灭门是早晚的事,爹爹与大哥一死,娘为了保住司徒家在江湖中的地位,手段太过狠辣,得罪了不少人。况且,这也是天意,天意如此。做过的事情总要付出代价的。”“公子,悦儿不懂。”

“不懂最好,知道多了,反而烦恼。”

“公子知道仇人是谁吗?”

“当然知晓。”司徒微微一笑,眼眸中却带着复杂的深意,“而且对仇人知之甚深。”

“那我们何时找他们报仇?”

“报仇?你要给司徒家的哪个人报仇?”司徒笑说。

“公子,老夫人被害,难道我们不应该为亲人……”

司徒却对悦儿一叹,“不是对你说了,此乃天意,天意不可违,人又怎么能与天斗呢?况且我从来就没有亲人,以前是一个人,现在是,将来也是。”说完,他看了看天色,“我要在府中看看,你随我来吧?”

“悦儿想休息一下。”悦儿低着头微微有些赌气地说道。

司徒瑞安只看了悦儿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径自走了。

悦儿颓然地坐在一片倾倒的石桌上,为公子方才说过的话心痛。公子对她很好,可以说是纵容了。不然她也不会嚣张到,公子让她原地待命她反而执意跟来,而公子让她随行的时候,她反而赌气不走。

她是公子的贴身侍女,从十六岁留宿公子房中的那刻起,她便将公子当成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可是……公子虽然纵容她,四下无人时甚至如孩童般向她撒娇讨好。但公子的心里却总是与她隔着一段距离,她想接近,却有一道无形的墙挡着。她从未真正猜中过公子的心思。

她不知道他想什么,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一股无力感涌上悦儿的心头。

悦儿心思沉闷之际,忽然间觉得身后有异动,神色微变,身形陡然间向前跃起,同时由怀中抽出两枚银针向后飞射。人在半空中翻个身,双脚稳稳落在五丈开外,转身一看,一个黑影正向左边的半截残屋遁去。

“站住。”悦儿娇喝一声,飞身追去。此人是谁?为何出现在败落的司徒府里,莫非跟大火有关?悦儿心思电转,脑中疑问重重,公子什么都未对她说,却并不代表她不好奇。悦儿用尽全力,想追上此人,无奈对方好像轻功不错,无论悦儿怎样追赶,都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悦儿气急,可恶,此人耍她不成,刚想到此处,心中猛然惊觉,不好!此人是故意引她的。蓦地顿住脚步,左右一看,已然追出了司徒府,此处乃是离司徒府不远的城边,向来人烟稀少,少有人来。

公子还在府中呢!悦儿暗气自己大意,也顾不上前面之人,转身便往回跑。

蓦地,头顶一阵风声掠过,眼前出现一人拦住去路,一身黑衣,正是她方才所追之人,看来对方果然是有意引她来此。想至此,心中更加焦急,不知公子那边情况怎么样了?眼前之人,武功比她高出许多,她跟随公子多年,因体质所限,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轻功了,其他拳脚刀枪对付一般市井混混还行,与真正的江湖人相比无异于刚刚学走路的孩童。

然而对方只是转瞬间便将她追上。悦儿深吸口气,内心焦虑,面上却立持冷静,问:“你是谁?”对方年约二十左右,面孔陌生,她从前没有见过此人。

对方面无表情,“我有问题要问你,你回答,我放你,否则,我杀你。”

悦儿心中一凛,眼珠一转,突然开口道:“是我先问的你,你要先回答我才行。”

对方表情一怔,显然没料到对她如此回答。

悦儿继续笑着说:“无论何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我先开的口,自然你也要先回答我,我问完你了,你再问我,这样才算公平。”她说这些话,完全是小孩耍赖的语气,好像没有感觉到对方杀气一样,“就像平常穿衣吃饭,你总要先穿上衣服才可以吃饭,否则你光溜溜地去酒馆吃饭,就算你自己不介意,别人也会将你当成疯子……”

“你在拖延时间。”黑衣人突然冷声打断悦儿的长篇大论。

悦儿一咬唇,继续笑说:“怎么会?我只是在对你说道理而已。”悦儿心里暗暗叫苦,她的确是在拖延时间,她离开许久,公子寻不到她,应该会来找她。而此人应该是惧怕公子的,不然不会将她引来此地问话。

她本就冰雪聪明,本性中还残留着童年流浪时的刁钻狡黠。只是跟随公子太久,加之司徒瑞安太过深沉难测,反倒显得悦儿愚笨了。但她若真是笨蛋无趣之人,司徒又怎会将其留在身边多年?

如今生死攸关,激发悦儿潜能,索性就学那市井泼皮,与对方耍起赖皮,胡搅蛮缠。

“好吧,那你问吧!不过事先说好,只能问一个问题……行,多个问题也可以,但是如果是我不知道的,你可不许怪我回答不出来,我既非神人,又非智者大儒……等等,你开口之前,应该告诉我你是谁吧?我总不能称呼你‘喂’,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喂’是那么回事,‘喂’你为什么追我?‘喂’你有什么阴谋?”

“闭嘴。”

“啊!”悦儿突然浑身打个冷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那扑面而来的杀气让她再也佯装不下去,手臂看似悠闲地垂在身侧,却是双拳紧握,手心里全是汗渍。心里默念,公子,你在哪啊?

“我叫初六。”黑衣人竟然回答了。

“谁派你来了?”悦儿立即问。

“我……”语气一顿,黑衣人冷森道,“别逼我杀你。”

悦儿果然噤声。

“告诉我司徒瑞安的生辰八字。”

悦儿无声地张了张嘴。

“说话。”

悦儿再张了张嘴。

黑衣人怒极,“你……”一掌打了过来。

悦儿立即开口叫道:“是你刚才让我闭嘴的!你一会儿让我闭嘴,一会儿让我说话,你到底让我闭嘴还是让我说话?”

“我……”黑衣人呆怔地看着掌下女扮男装的人,蓦地一阵劲风掠过,他的身形闪电般向旁躲闪,接着耳边听到女子喜悦的呼声,“公子。”

司徒瑞安将悦儿护至身侧,问道:“没事吧?”

“没有。”悦儿松了一口气说,眼中露出喜色,有些贪婪地仰望着公子,就差一点点,她以为再也见不到公子了。

司徒瑞安看向黑衣人,“阁下有什么问题,问我本人即可。”

然而,黑衣人却是后退数步,一脸戒慎地望向公子。陡然间身形一纵,如闪电般向南边飞遁而去。

悦儿急道:“公子,不追他吗?”

司徒瑞安微微摇了摇头,“只是个小卒,追上何用……他除了问我生辰八字,还问了些什么?”司徒在地上发现两枚银针,却不见悦儿踪迹,心知出事了,便循着踪迹追赶而来。赶到时,恰巧听到对方问他的生辰八字。待对方要对悦儿下手之时,陡然间出手相救。

悦儿摇头,“没有,不过他的名字叫初六,好奇怪的名字!”她皱着眉说。

“初六?”司徒瑞安沉沉难懂的眸光突然露出一丝了然,“都已经出来了吗?果然没有永远的秘密。”

“公子?”

司徒瑞安转头看她,“你今天太过鲁莽了,下次不可再如此大意。”

“悦儿知道了。”

司徒瑞安抬眼望向天边,轻轻一叹,“今后这样的事还会有很多,你自己多加小心了。”

悦儿正想开口询问什么秘密,司徒却开口道:“走吧。”明显不想多谈。

而公子不想说的事,悦儿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的。虽然心中满腹疑云,也只能强行压下。

回到城郊宅第,司徒瑞安仿佛又过回先前的悠闲日子。每日作画,闲时还会指点一下悦儿的武功。

某日清晨,悦儿起身给公子准备早餐,生火之际,却突然感到不舒服。一阵反胃,抑制不住,一口呕吐出来,直到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尽,身体才算好受些。

怎么回事?这几日身体一直乏力,她以为是公子让她练功所至,只是今日……蓦地脑中灵光一闪,会不会是……悦儿脸带喜悦地奔出厨房。

悦儿一脸甜意地走出医馆,手中拎着两包药。她果然是怀有身孕了,自己测出是喜脉,但又不敢相信,便又去了医馆,这次可以完全确认了。为防万一又抓了两副安胎的药。

已怀有两月,她并不知晓。自己的月信与平常女人稍有不同,她们是一月一次,而她却数月才有一次,因此怀孕两月才有感觉。

走至门前,突然听到屋里有说话声。

“……报仇。”

“自有天报,不**事。”

“妖怪果然都冷血。”

“那又如何?”

悦儿听出是公子一个人的声音,近来公子自言自语的毛病好像越加严重了。与以前一样,她仍是听不懂公子在说些什么,这次连妖怪都出来了?

她轻敲了两下门,“公子。”

“进来。”

悦儿推开房门。司徒瑞安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见悦儿满面喜色,说道:“何事这般高兴?”

悦儿扬起嘴角,只当没有听到公子自言自语,说:“公子,悦儿确有喜事要告诉你。”

“哦,什么?”司徒一挑眉,仿佛也有了兴致。

她走过去,拉住公子的手,微微一笑,“公子,悦儿有喜了。”

“嗯。”司徒瑞安轻哼一声,“什么?”

“悦儿有喜了……怎么?公子不高兴吗?”见公子久久没有反应,悦儿试探地问道。

“多久了?”司徒淡淡地问,眼中并无喜色,有些复杂,悦儿看不明白。

“两个月。”

司徒瑞安沉默片刻,道:“打掉吧!”仍是那种淡淡的语气。

悦儿心中一惊,“为什么?公子难道不喜欢吗?或者公子认为悦儿身份卑微,不配怀有公子的骨肉?”说到最后一句,眼圈已经红了。

司徒瑞安看着她,突然轻轻一叹,“怎么会!”后退半步,坐到了椅子上。

“那公子为何要狠心打掉他?他是公子的骨肉啊!公子说身边没有亲人,悦儿身份低下,不配当公子的亲人,可是他将来便是公子的亲人啊!公子便不会孤单一个人了。”

“你哭什么?什么时候也变得软弱了?你忘了,在司徒府有个不是秘密的秘密,我在出生时,有一道士断言,乃天煞孤星,任何靠近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悦儿不信,悦儿跟随公子多年,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那是因为……唉!算了。总之,即刻将他打掉。”

“公子,老夫人生前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公子能给司徒家留个后代,如今老夫人惨死,公子的婚事自然也没了,现在公子还要狠心打掉自己的亲身骨肉,公子如此绝情如何对得起老夫人?老夫人泉下有知定会伤心难过。”

司徒瑞安盯着悦儿片刻,突然冷笑出声,“好、好,你真是越来越长进了,竟想拿老夫人来压我。别说她已经死了,就算活着站在我面前,我不想答应的事,谁也别想命令我。”

“公子怎可对老夫人不敬?”

“她与我本就没有……”语气突然间顿住了,司徒抬眼,凌厉地瞪她一眼,“我真是太纵容你了,出去,将孩子打掉,否则别回来见我。”

“公子……”

“砰”的一声,司徒瑞安一甩手将桌上的纸张砚台扫落在地,冷声道:“还不走,你想让我亲自动手吗?”

悦儿一咬牙,哀伤地看了公子一眼,转身奔出房去。

公子是认真的,公子真的想杀死孩子!公子虽然性格古怪让人难懂,可有时也露出对亲情的孺目,她以为公子会同她一样高兴,公子怎么会……

下午,悦儿躲在自己的房里,蜷曲的身子抱住头,突然门被推开,她抬头一看,是旺叔,手里端着一个瓷碗。悦儿闻到碗里的气味,一惊,“你……”

“公子让你把它喝了。”旺叔将一碗黑糊糊的药放到悦儿面前。

悦儿略通医理,自然闻得出这碗里是打胎药。她咬着嘴唇,眼泪再也忍不住,“公子……他……”

旺叔微叹口气,一脸沧桑与木然,“喝了吧!公子发起脾气来,你我都承受不住。”

悦儿颤抖着慢慢端起药碗,递至唇边,蓦地将药碗“砰”地放回桌上,“我再去求求公子。”

站在司徒瑞安的门外,悦儿深吸口气,正要抬手敲门,里面的人说道:“进来吧。”

悦儿伸手摸摸腹部,心中仿佛一下子有了力量。推门而入,“公子。”

司徒倚坐在床头,睡眼惺忪,像是午睡刚刚睡醒。

“打掉了?”他问。

“公子,我、我……”悦儿突然跪到司徒瑞安面前,磕头道,“公子,悦儿求你,不要伤害这个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你错了,按照动物的本能,如果危害到自己的生命,它们会很果断地咬死幼崽。”

“公子……孩子的存在怎么会伤害到你呢?”

司徒瑞安好像不想再多说,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你若生下孩子,我便杀了他。你先出去吧,我还有些累。”语气很淡,就像平常说天冷了,该多穿件衣服一样普通。然而其中蕴含的杀意却令悦儿整个心都凉了。

悦儿起身,慢慢地后退着走出房间,将房门轻轻合上。

在院中遇到旺叔,“药放在桌上了。”

悦儿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恍惚地走回自己的房间。旺叔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第二日一早,旺叔急匆匆地跑进公子房里,“悦儿留书一封,已经走了。要追回来吗?”

“走了?还真是倔强。”司徒淡淡地说,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衣,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是凉的。又将其放下,他微微皱了皱眉,对旺叔道,“不用管她了,再去寻个伶俐点的丫头过来,身边没个人侍候还真不习惯。”司徒府的公子从小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司徒又自认是很懒的人,有些事情即使会做,他也懒得动手。

旺叔退出去后,司徒坐在床头发呆,许久,才呢喃地说了一句:“走了,也好。”眼底深处露出一丝淡淡的连他本人都未察觉的失落与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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