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鼻子给碰了一下,”彭晔满脸狰狞,呲呲牙,小心地擦着鼻血,嘴里含糊道:“那鱼受伤了,小心点,他娘的,真当爷是好欺负的,等爷缓过劲来非得给它来个开膛破肚不可。”
李端阳小心戒备着,问道:“你脚怎么样了?刚才在水里见你脚腕给咬着了。”
彭晔活动下,又低下身子伸手摸了摸,虽然疼痛,好在骨头没断,还能行动,“没事……”
话音未落,突然,一只巨大的鱼头猛地冲出水面。
彭晔正好俯着身子,只见到一口细密的尖牙向着脑门直扑过来,情急之下双脚在水里使命一蹬,翻身后仰,堪堪避开那张大嘴,而怪鱼身子则直接扑在他的胸口上,一下把人压入水中。
李端阳刚好扭头招呼欧阳依那边,想要提醒她注意,谁想一眨眼的功夫,怪鱼再次发起攻击,连忙也潜入水中帮忙。
仓促之间,彭晔拼命挣扎,那鱼把他压入水中后,并未纠缠,尾巴在他身上一扫,转身就要离去。
怪鱼算是深谙游击之术,一击得手,立即离去,绝不缠斗,似乎明白缠斗占不到多大便宜,尤其很忌惮两人手中的工兵铲,但这次却没有那么好运了。
李端阳恰好赶到,游过去一把抱住鱼身,随即翻身骑在鱼背上,双脚死死地夹着鱼身子,两手握紧工兵铲,一下接着一下地砍在鱼背脊,直砍得血花直冒、皮肉翻卷。
鲜血在水中迅速弥漫,怪鱼疼得在水里不断地翻滚,李端阳招架不住,很快从鱼背上翻了下来。
彭晔已经挣扎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只见潭水里冒出一片血红,知道李端阳正在水下拼命,赶紧也潜入水中。
恰好看到李端阳往上游,那条鱼则翻滚着往远处逃离。
两人浮出水面背靠背戒备着,等了好半天,再也没见到怪鱼的影子,看样子是受到重创逃走了。
大家不敢大意,仍停留在原地等了一段时间,水潭里终于恢复了平静,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两人才小心地游到岸边。
欧阳依连忙拉两人出水,心有余悸地问道:“什么情况?那鱼跑了?到底是什么鱼,长这么大?”
“不清楚,算它识相,逃得快,不然咱们就不用啃干粮了,直接弄点生鱼片尝尝。”彭晔仰着脸摸了摸鼻子,鼻血倒是止住了,可鼻子仍然疼得很。
“拉倒吧!天知道这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道是吃什么东西长大的,想想都觉得恶心,”欧阳依赶紧帮忙检查伤势,她伸手一碰到鼻子,彭晔立时又疼得嗷嗷叫,连忙安慰道:“忍着点,还好没事,鼻梁没断,就是出点鼻血。”
刚才一番拼斗,浑身又酸又疼,三人尽量离潭水远点,生怕水里再钻出一条鱼来,可眼下所处的位置紧紧是岸边水面上露出的几块乱石,地方很小,也没有多大地方。
彭晔的脚腕处被咬出两道深深的牙印,好在有裤子和鞋面的遮挡,只是伤了点皮肉,简单处理下,扎了针抗生素,并未影响行动,他摇头叹息道:“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都没见着淮南王陵,就弄出俩伤员了……”
欧阳依伸手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乌鸦嘴,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什么死不死的,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李端阳也呲牙咧嘴地把上衣解开,查看肩上的伤口,“娘的,我说怎么刺疼刺疼的,伤口又裂开了……”
欧阳依又回身帮他处理上药。
等伤口处理完毕,三人缩在石头上簌簌发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地底下阴冷阴冷的,又在水里泡了一阵,冷得很。
“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彭晔哆嗦着四下打量,这段岸边只有陡峭的悬崖,除了脚下几块乱石,没有其他落脚的地方,“得下水继续走,就算再危险也得继续,这里太冷了。”
“你俩都有伤,我先下去看看。”欧阳依低头在水面上观察一阵,不等两人答应,抓起工兵铲抢先跳入水中。
“小心点!”彭晔来不及阻止,只好提醒道。
在水里游了一阵,水下很平静,没有任何动静,那条怪鱼也早已不见踪影。
彭晔的背包被水流冲到不远处的漩涡里,在潭水里打转。
欧阳依在水中观察一阵,确定没有危险了,又小心地靠过去拉出背包游了回来。
“看来没事了,赶紧走吧。”欧阳依爬上石头,背上背包说道。
大家都冷得受不了,先前泡在水中还没有太明显的感觉,眼下穿着湿透的衣服站在岸边才感觉到透骨的寒意,浑身直哆嗦,嘴皮子都紫了,赶紧背上背包,相继下水,又提心吊胆地顺着水流漂了一阵,好在水里再也没有出现其他动静,慢慢地才敢稍稍松懈些。
彭晔尽量做着大动作划水,为身体增加点热量,“这河到底有没有尽头,再这样下去,不淹死也得冻死,体温流失太快了。”
说话间,他还时不时地把右脚抬上来,伸手在脚腕上挠几下,被咬伤的地方又疼又痒,难受的很,脚腕处好像有点肿了。
“快看,那是什么?”一直不断往两岸打量的欧阳依突然大声喊道。
手电光都顺着照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河岸边漂着一只翻着白肚子的大鱼,那里正好有一处浅滩,大鱼就搁在浅滩上,一动不动。
“我的个娘啊!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了,赶紧上去。”彭晔激动地直嚷嚷,欢喜鼓舞地往浅滩游去。
三人慢慢走上浅滩,靠近了才发现,搁浅的大鱼背上砍出好几道大口子,白生生的皮肉翻卷着,伤口深可见骨,好像连背脊骨都给砍断了,而鱼尾处也有一道大口子,这鱼分明就是在水潭里和他们拼命的那条怪鱼。
没想到受伤这么重,逃出这一段距离后还是没能扛得住,死在这处浅滩上。
直到这个时候,才算看清楚这条鱼的样子,分明是一条很常见的鲶鱼,只是与平常所见的鲶鱼相比,这条体型也太大了点,身体足有两米多长,脑袋比脸盆很大,一张微微张开的嘴里面全是细密的牙齿。
“活该,还想吃老子,这会儿先让老子打个牙祭再说。”彭晔啐了一口,往浅滩里侧走去。
这一处浅滩面积比较大,散布的砂砾上乱石林立,越往里地面越干燥。
彭晔四下打量,黑暗中不时有一丝湿凉的风吹来,听着不远处的潺潺流水声,闻着清新中略带一丝腥气的风,原本紧张的心情舒缓一些。
在乱石中找到一块相对平坦点的干燥地方,那里是一片砂砾碎石,彭晔把背包放下,哆嗦着说道:“太冷了,赶紧想办法生堆火,快扛不住了。”
浅滩上散落着许多河水冲来的烂木头、烂树根,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絮状物,只有靠近水位的地方很潮湿,其他的都还算干燥,三人分散来很快就捡了一堆东西。
彭晔翻出打火石,哆嗦着手,好不容易把火给生着了,那些絮状物也不知道是什么,烧着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有些刺鼻,但谁也顾忌不了那么多,都尽量靠在火堆边烤着。
好在李端阳和欧阳依心思缜密,先前在丛林里的水潭边逃命时,忙乱之中仍然知道带上背包,虽然漏了点水进去,但东西基本没受到损失,清理一下还能用,尤其是带的干粮没出问题,否则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下也是悬乎得很。
歇息一阵总算恢复元气,李端阳的伤口倒是不流血了,但是被水泡的白生生的,惨白的皮肉翻卷着,看着瘆人得很。
彭晔脚腕上红肿着,挤出一圈暗红的血水。
欧阳依帮着两人把伤口处理一下,撒了层云南白药,裹上绷带。
这一番算是有惊无险,大家都是心身俱疲,决定好好休整一番,烤干衣服,吃点东西。
“胸前烤火背后寒,衣服都湿透了,这地底下不比外面,得脱下来烤。”彭晔提议道,说这话时,一直看着欧阳依,这里只有她是女的,不方便。
欧阳依撇撇嘴,拿起自己的背包,往浅滩里侧黑暗之处走去,“我包里有一套换洗的衣服,我找个地换上就行了,你们先烤。”
等她走得没影了,两人立刻把衣裤鞋袜都拔下来,只穿着个裤衩坐在火堆边烤着,脱了那身黏糊糊的衣服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这一歇下来,肚子就“咕噜噜”叫唤了,彭晔看着泡废了的手机和指针颤巍巍抖动的手表,一脸无奈,本想都扔了,想了想又都塞进背包,“也不知道漂了多久?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李端阳摇摇头不说话,只是翻出两块干粮,分了啃起来。
彭晔艰难地咽下一口干粮,盯着远处的死鱼看了一阵,突然问道:“这么大条鱼扔了太可惜了,要不要割点肉烤着吃?鲶鱼肉味道还是不错的,顿顿啃干粮,嘴里都没味了,现在又流了这么多血,是不是得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