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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活佛赠诗

包龙潭在外漂泊久了,想念家中老母,想北归。便邀请张天成、张天达二人一同远赴塞外大草原。天成、张达也想去塞外,看一看辽阔的草原,但要征得父母的同意。张国维心想儿子长大了,应该多经历锻炼,百炼成钢,家里的环境再好,也培养不出一个有作为的人。男孩子必须有闯天下的本领,这一点上相当重要。大明现在是多事之秋,满清又陈兵山海关下,形成欲吞大明的强大势力。大明天灾人祸,各地百姓揭竿群起,大有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这火越烧越旺,看来短时间内难以扑灭。

他点头同意兄弟二人随义兄包龙潭,远赴郭尔罗斯草原。他暗下叮嘱张天成,不要任性地贪玩,游山玩水只是一部分内容,现在国家风雨飘摇之际,你应测试自己的压力,适应环境,将来能为国家承担一份责任。关外的民族强悍斗狠,你一定从他们身上学到我们身上缺少的东西。张天成点头称是:“孩儿带着弟弟同去,一定会留意诸多事物,请父亲大人尽可放心。”张国维又叮嘱天达,遇事多用头脑想一想,不要蛮力,有勇、有谋才是真英雄。天达道:“我会像哥哥学习,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耿老员外把天成单独叫到自己的书房内,用一双温暖的大手抚摸天成的头顶许久。才开口道:“天成啊,第一次出远门,在外一定当心。俗语讲的好,人家说话少掺言,人家打仗少上前。忍又忍,摇又摇,忍字都比摇字高,摇字头上是把刀。只有忍得住,才能百炼成钢,不要轻意与人结怨,广交朋友少树敌。但要记住,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要轻意相信来路不明人的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有时也许眼见也未必是真的,做事一定要留有余地。另外,我特意告诉你一件重大事情,这玄铁打造的金笔,笔内藏有耿家几百年前的秘密,切记不要与任何人说起,只能藏在心中。我教你所识之字也要牢记,日后一定有用。”张天成点头称是,并在外公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耿员外眼中涌出热泪。

陈圆圆也要跟随去塞外草原,包龙潭说道:“圆圆妹你有所不知,塞外风沙大,又临近金秋,天气转凉,蚊虫叮咬厉害,不同于北京气温暖和些。你在家安心读书,我向你保证,还你完完整整的人回来,决不食言。”一听草原风大寒冷,陈圆圆心中早打起了退堂鼓,她不想劳累奔波。这些年随父亲风里来雨里去,受了很多委曲,也吃了无数辛苦。但心上人要远离开她,却是难舍难离。张天成劝解道:“慢说三月,快说两个月,一定回来,你在家耐心等待,几个月一闪即过。”圆圆流着泪水,点头称是。张天成暗地里让刘铁航保护好陈圆圆,不能有半点闪失。次日清晨,张天成、张天达跟随包龙潭一行人众,踏上北去郭尔罗斯草原的路。

一六三六年,清太宗在盛京即皇位。皇太极封固穆为郭尔罗斯辅国公,郭尔罗斯前旗后旗为哲里木盟旗十旗之一,统称为科尔沁草原。

包龙潭、张天成、张天达一行人晓行夜宿,途经盛京(沈阳)、宽城子(长春)、黄龙府(农安)来到了郭尔罗斯大草原。一路上所见所闻,张天成内心十分感触,草原的辽阔,孕育了这个马背民族的尚武精神。这个民族的宽厚、忠勇、不屈服压力的个性,使他终于想通了一个浅显的道理,吃草的为什么打不过吃肉的规律。他通过观察得出结论,如果大明继续内讧不止,不能团结,亡大明天下的一定是大清。

九月的草原正是美丽的萨日朗花盛开的季节,草原上正在举行盛大的节日“那达慕。”那达慕蒙古语是娱乐游艺的意思,那达慕历史悠久,是蒙古族传统的群众性盛会。在辽阔的草原上载歌载舞,摔跤、射箭、赛马三项技能,被称为男儿“三艺。”

摔跤是蒙古族群众最喜爱的民族体育活动之一,头上缠有各种颜色的头巾,脖颈上挂有五颜六色的飘带,它象征着得胜的记录。其服装做工精细,图案美观比较讲究,脚登传统的蒙古“香牛皮”靴,看起来煞是威武、强悍。

蒙古民族对马有着特殊的感情,赛马是那达慕大会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骑手们头系艳美的绸带,彩色的蒙古袍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霞光纷呈,活龙活现。什么叫万马奔腾,你追我赶的壮观场面,犹如天兵,不仅是速度的比拼,更是勇气的爆发。包龙潭一行人还没有来得急休整,便加入到这欢庆的人群之中。

固穆是成吉思汗仲弟哈萨尔大王第十八世孙。固穆的孙女孛儿只斤白雪飘听到族兄包龙潭南下大明游历归来,而且还带来两个汉族小伙,心中十分好奇,便策马到包龙潭身边看一看大明人长的啥样。她定眼一看张天成,长相细皮嫩肉,和草原人的强悍无法相比,但文质彬彬,很讨人喜欢。另一位面色发暖,身体壮硕,有一种拼劲,与蒙古人差异不大。只不过穿戴不顺眼,背后的一把大刀,阳光照射下,让她身不由己打了一下冷颤。

包龙潭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族妹,草原上响亮的名号,一剑封喉白雪飘。”他又对白雪飘道:“这两位是我的义弟张天成、张天达。”三人便结识了。白雪飘自幼习武,练成一套剑法,她自己认为郭尔罗斯草原上,没人是她的对手,便自封绰号,一剑封喉。其实她的武功和包龙潭相比,差有十万八千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与人比试武功,那个不让着点,这主可是旗主固穆的亲生孙女,你若打败了她,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蒙古族喜欢白色,白色代表着圣洁。蓝天白云,是自然界永恒的颜色。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民族成员之间互相祝福,一直到篝火燃起。篝火边上人们跳起了欢快的舞蹈,身着艳丽的蒙古族少男少女,伴着悠扬的马头琴声,蒙古长调犹如天籁,把人们带进了音乐的天堂。白雪飘热情似火一样,她拽起张天成的双手,让他加入到欢乐的人群中去。但张天成书生气质,吓得往包龙潭身后直躲,他那见过这种阵势,谢绝了盛情邀请。到是张天达,在人群中转了几圈,可他不熟悉节奏,踏不准步伐。白雪飘耐心教他,众人欢乐到夜深,方去休息。

包龙潭带着张天成、张天达,终于回到阔别一年多的郭尔罗斯新庙四克基的家。白雪飘喜欢热闹,也一路随往。包龙潭的童年好友,固穆手下梅林杨志,也赶来包龙潭的家。大家久别重逢,欢喜异常,包龙潭设宴款待众位亲朋好友,蒙古族最出名的一道菜就是烤全羊。

烤全羊,蒙古语称为“昭木”。烤全羊的做法是将羊宰杀后,去除内脏,清洗干净腹腔后,内放各种香料,把整只羊放入炭火中微火熏烤。烤熟后,再把整只羊放置在大木盘中,由两人抬入宴会厅,绕场向宾客献礼,然后再抬回灶间分割装盘食用。烤全羊不仅色、香、味、形俱全,风味独特,而且制作过程非常隆重,对待宾客有极高的礼节性。张天成兄弟入乡随俗,也学着众人的礼节去做,品尝着美味。

这位杨志有些历史。在四克基屯北有一个古城遗址,“塔虎城”遗址,是辽代长春州,金代新泰州故址。这座古城已尽毁于战火,在古城不远处有一个村落叫“八郎屯。”这八郎就是宋代投降大辽,后娶了大辽公主的杨八郎。杨八郎本名杨延顺,是杨令公收的义子,他投降后,被辽太后肖燕燕,派到塔虎城,任镇守大将。杨八郎的后人便在塔虎城不远处立屯,杨八郞曾常拴马一棵树前,与百姓同甘共苦,这个屯子得以延续至今。杨志便是杨延顺之后,他手中一杆杨家枪,使的是出神入化,远在先祖之上,更是罕遇敌手,人送绰号银枪无敌。

包龙潭、杨志、白雪飘、张天成、张天达五人又游玩了查干湖,踏上了塔虎古城。游玩当中,白雪飘喜欢上这个腼腆又文质彬彬的玉面书生,所以她照顾张天成格外细心。蒙古族少女爱的直白,不含一滴水份。白雪飘的热情,却让张天成想念起家中的陈圆圆,不知她最近读什么书,是否也在牵肠挂肚思念塞外的我。

郭尔罗斯历史上有一位有名的活佛,住在四克基屯,人们尊奉为四克基活佛。四克基屯蒙译汉语,意思是智慧信仰。这四克基屯被椅子形山半包围,风水先生对固穆说:“此处风水宝地,它日后定出一龙一凤,对你大大不利。”固穆怕有草龙诞出,于是按风水先生的破解之法,在椅子山的两座山头上,用六耳铁锅倒扣,里面放上十三太保李春孝的铜像,镇住风水扼杀其继续发展。又在山下几处清泉眼,用妇女月经带缠在圆木锥上,钉在泉眼正中,破了风水之主穴。那凤便飞走了,龙也不知所踪。

四克基活佛爱这里山青水秀,便选中此处修行。他法眼通天,武功深不可测。别人的捐献,他又施舍穷人,他把银两放进痰桶之中,穷人排成队来取,但不能多拿,所以人们又称他为痰桶佛爷。远近的蒙民,都信仰他,可见他的影响力之广。今日云游刚从外地归来,消息便传到包龙潭这里,包龙潭对天成、天达俩兄弟说:“此人世上神仙,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决不可错过缘分,我们今日去拜访他,一定有收获,经他指点迷津,受益终生。”

包龙潭、杨志、白雪飘、张天成、张天达五人来到四克基活佛的家庙门前,这时大门打开。门人站立一旁说道:“佛爷知道今早有贵客来访,让我们早早恭敬迎候诸位。”张天成、张天达不觉心中大奇,他怎么知道我们前来拜访,当世神仙,传闻不虚。

进到佛堂内,四克基活佛端坐法坐上,接受众人施礼。包龙潭上前对四克基活佛说道:“昨日听家人说佛爷云游四海,刚归来不久,今日我们兄妹五人清早特来请安。”四克基活佛一笑道:“相逢即是缘分,昨日灯花连爆两次,我知道今天会有贵客到来,便让人清扫庭院,敬迎你们。”当他看到张天成背后的金笔,张天达背后的冷月寒刀,便问:“不知二位师承何人?”

张天成答道:“我兄弟二人授业恩师长白李大仙,李源的便是。”四克基活佛点点头道:“李源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当年他师父三界真人邀请我到紫云山仙人洞谈道悟佛,他才十几岁,还是一个孩童。岁月不饶人,他年纪也不小了吧,想他胡子头发是不是全白了?”张天成道:“正是。”四克基活佛笑道:“此人少年老成,人老心不老,不像我虚度光阴,不知今夕是何年,忘的多,记住的少,心态懈驰。”

张天成心中暗想,家师年近百岁,师爷的年龄更大。这四克基活佛比家师大得多,跟师爷同一时代人,却这般年轻,道行一定不浅。看来世上高人,书本上记载少之又少,有多少全隐于荒原山涧之中。他心中尊敬,面上自然显露。

四克基活佛道:“你二人身上兵器很有灵气,刚进佛堂我便感知,是否可以拿下让我细观。”张天成把金笔递到四克基活佛法案上,张天达也从背后把冷月寒刀解下,放到佛爷面前。佛爷观看良久方开口说话:“此笔外柔内刚,与心脉相通,因为玄铁内融入赤金,暖了寒气,便多了人情故事。它益主人,救主人危难,于水火之中,所要好好珍爱它。”张天成取回金笔口中说道:“多谢佛爷指点。”

四克基活佛对张天达道:“你这把冷月寒刀,寒气过重,阴煞气十足,一定饮过铸刀师的血,便有杀念孕育之中。此刀喜杀戮,易成魔性,如主人心有善念,他可能背叛主人,会给主人带来杀身之祸。依我之见,不如把它投入海底,或丢入潭涧深处,少了世间麻烦,还一个太平。此二物兵器,一个益主,一个克主,可喜可悲。如同人性,善恶两面,善时即善,恶时即恶,全由胆边所生,人力能改变事物的形体,却无法改变事物的本质。一杯药能治病救人,也可以害人一命,你降服不了它,你便是它的傀儡,也正因你不能改变它,它一定改变你。”

这等世间少有宝物,张天达又怎能舍得弃之,心中不满口中不说。他怎么也要给包龙潭兄长一个面子,火爆脾气否则早都发作,他本就鲁莽。脸上虽呈现不悦之色,却忍而不发。要知道这宝刀与他有些相通,开启他一点心智,只是他是凡人,那能感觉到这些。天下万物即成形,便有了生命载体,也就有了善恶的根基,眼睛是镜子,镜子里是虚拟世界。张天达生活在虚拟的世界中,他根本不认识自己。

张天成把师父所授的笔法施展,请教四克基活佛指点一下。活佛说久不习武,早已生疏,现在正研究药理。于是从身上摸出一个白玉小瓶对张天成道:“此玉瓶内装有四粒丹药,对救人于危难,也许会有帮助。你若不嫌弃,就带在身上,如若不喜欢就当废物丢了吧。”张天成忙谢过,放进自己贴身的怀内兜中。

四克基活佛讲道:“武学最高境界,就是无形胜有形,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无形含万物,那心念之中可通小宇宙,天人合一,无我才为最上。你兄弟二人,日后必定光芒万丈。我有诗赠与你。”他在宣纸上一挥而就:“明日西落清风高,桂圆宫暖笑折腰。华山牡丹逢美会,舍身崖上雪柳飘。”天成不解诗中含意,把诗笺也一同放入怀中。

白雪飘上前问活佛,“佛爷你看我今后情形如何?”她心中喜欢张天成,便上前求佛爷指点婚姻,对于其它事情一概都不重要。活佛见她所问,早猜十之八九,便笑着说道:“南方日暖雪渐化,崖下花魂便是家。你这小丫头前程似锦,不如找一个王族公子嫁了,不是富贵吗?何必不释心怀。唉,世人皆为两件事奔波,一为名利所困,二为****神伤。名利是头上悬着的刀,****便是一把利剑。把握分寸,自有益处,乱了分寸,又会多了劳累。饥了便去吃,累了便去睡,倒不如做一棵金柳,芬芳自吐,清闲缥缈之中。问的越多也无益,把贪玩的心思收一收吧。”

四克基活佛闭上双目,似在入定。众人知是活佛累了,便起身告辞,众人回到包龙潭家中,张天成对四克基活佛佩服的五体投地。但张天达心中却不服,“什么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浪得虚名。你若什么都知道,还要人捐奉供养干嘛。悟得前世今生,还在人世间受苦,为什么不超出六道轮回,度人不如先度己。看你吃得白白胖胖的,唬得善男信女,我是绝对不信。我要勤练刀法,成为一代刀王。”

四克基活佛在郭尔罗斯历史很有知名度,草原上家喻户晓。他足迹遍至大江南北,尤其在辽宁千山,山西五台山,他的奇闻逸事广为流传。他法眼通天,法力无边,胸怀苍生为念,善缘天下,是很多故事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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