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久违的家里,有着无数难以述清的情感,打开门,她见到的是原本为她医疗费用奔波了半生的父亲更为沧桑,幸亏贤淑的母亲陪伴在他身边照顾着他。
“爸,妈我回来了。”换下鞋子尽量使自己的笑意达到眼中。
父亲失业了,挂虑的肯定是她的医药费,无收入就连存款也不见得有多少吧,毕竟这三年国外的医疗费用不是说假的。
“陪你爸说会话吧,我进厨房做饭。”午时了,有着天性心脏病的夏影熙必须准时用餐。也只有夏母记挂着这件事情。
搬进程君语公寓里的她都已经忘记了多久没有准时的用餐了,每次心房难受到承受不了,她才记起该用餐。
“你这孩子,太任性了。”搬出家里居然也不亲口对他这个父亲解释一句,只管着宠爱她的夏母当作挡箭牌,挡住他所有的疑问不安。
“爸,你就当我叛逆期,过了叛逆时期我就会回家了。”她撒娇的抱住夏父,像一只小猫一样。叛逆期,她早就过了,偏偏现在拥有的也只是这样一个不值得提起的借口。
她只希望换取父亲的不舍责备。
“我们影熙快乐就好。”他父亲对她宠溺都来不及又怎会责备她。他只是担心她在外受委屈,受欺负。
“吃饭了。”厨房里忙碌完的夏母对着厅中的他们呼唤一声。
夏影熙拖着父亲的手走到餐桌前,不禁的腹诽叹喟,夏母的手艺越见精湛,虽然卖相不及外面餐厅的来得精致,可也不输小店的卖相。
她坐下拿起筷子,对着其中一份肉夹下去,放进口中,滋味的眯上眼,仿佛是世间最美味的一道菜,还是记忆中,一如既往的好味道。“妈,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喜欢吃就经常回家来。”夏母说。
“好。”离开家里她也有不舍,但……有机会定要带他来尝尝,前提是他的心结先解开。“爸、妈不如你们去开间小餐馆吧,妈的手艺,爸的财务管理,都能运用上了。”夏影熙一个无心的提议解决了,骤然失业的夏父的烦恼。
夏父、夏母两人四目相对,一致点头深觉她的建议还不错。
为了家中的父母,心神精力已经花光的夏影熙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属于她和程君语的天地里,当她前脚踏进公寓,见到的是一名陌生的贵妇优雅的坐在真皮沙发里,,此时秦馨温柔贤惠的陪同在旁,这样的秦馨真的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她。
保卫森严的公寓区里,贵妇能进来证明与程君语的关系非一般,贵妇似乎是在等她。“请问你是…?”
“程君语母亲。”那是她与程母的初次见面,可目露厌恶却难掩高贵神情,是她永远都忘不掉的。
“伯母你好。”她谦虚有礼的喊了一声,原来是程君语的母亲难怪能进的了重重保卫的公寓里。
秦馨携带着程母出现在他们的公寓是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后,最终她把一切关于夏影熙的原委都一一告知程母,甚至还添油加醋扩大程母对她的生厌。
“听说你是三年前抛弃我儿子的人。”先入为主的程母目光流转全身上下对她打量了一片,瘦小的身子,无辜让人怜爱的容貌,无一可取自己儿子偏偏爱她如魔。
“伯母我……”她试图化解什么,但又望了下秦馨,最后还是选择深埋心底。
“请叫我程夫人毕竟我和你没有太熟,过分的拉亲总是不好。”程母咄咄逼人片语不留人。
她委屈的目视着秦馨坐观好戏置身事外,她虽然笨,但这一点人情世故她还是看得出来,今日程母的出现无非是秦馨的挑拨,秦馨还是她认识的秦馨吗?“程夫人……三年前……”
“啪!”一巴掌响亮天,秦馨愧疚的咬唇目睹被打红脸颊的秦馨,程夫人无法解开愤怒,直视着双眸氤氲雾气,欲坠不坠的莹莹泪光。“你还敢提三年前,因为你……”
程母的气愤的语调不停的回响在她的耳边,因为她三年前的离开,失去斗志的程君语无论程母如何的劝告开导都徒劳无功,最后不得不通知远在国外的程父回来,可就在程父回程的那一班航机,遭遇空难了,一夜之间程母失去了丈夫,程君语失去了父亲。
他的恨无不道理,她也终于明白了,他的恨为何深不见底,在得知真相的她,一刻也不愿逗留,疾步如飞的跑出公寓拦下出租车,她渴望见到他,她恨不得马上见到他,她虽然不能安慰他什么,至少紧紧的拥抱着他,告诉他,她爱他,三年前的离开是个误会。
大家兄弟多年,除非必要对方都不会出现各人的办公地方,他们都遵从着公私分明,公事永远在办公室里,私事定不会与办公室沾边。
程君语放下手中的签名笔,郑重其事的等待着祁天元开口。
“君少,你还爱着她是吗?”祁天元破天荒的提问出他三年来的禁忌。
“我以为你是为了公事而来。”他说。
“回答我。”当年的所有事情发生得让人措手不及,直至今日祁天元认为那件事该说出来了。
“恨,我是恨她。”回忆起父亲的死亡,因他一时的失意,导致无可挽回的错误,最重要的是三年来他一直认定他父亲的死亡,他该负起最大的责任,他的恨就滔天无边,又怎么会再允许自己还对她有着爱意。
最大的痛,最大的恨是他自己,他又怎会承认自己还对夏影熙上心,再任凭自己的心他无脸面对家中独寡的母亲同已逝去的父亲。
“恨的反面就是爱。”爱有多深恨有多深。
“你究竟想说什么。”这不是祁天元的目的,他能猜测出来。
“其实三年前她找过你……”三年前祁天元就打算告诉他夏影熙在他为他外婆奔丧的那一次急切的寻他来,意想不到的是短短的数天内他的父亲也遭到了空难,至此以后夏影熙的名字成了程君语嗜血的禁语。
“……”
“就在你失踪的那几天,也就是你外婆去世的那段时间。”
“找我?哼,是为了说分手吧。”原来三年前她就想着抛弃他而去,而他一个人傻乎乎的认为,回到有她的地方心灵多少会有一些安慰,结果,他等来的是她的不辞而别。
“她找你找得很急。”假如他还是当做欺骗自己,祁天元也不再说什么了。“你有没有想过,那时候你们正在热恋,她却心急如焚迫切的寻找,而寻你的理由是什么,那会不会就是她莫名离开的原因?”
“……”
“难道你就不困惑吗?她究竟有怎样的急事不留只言片语就消失了。”种种疑惑主人家不愿探索寻觅真相,他一个局外人还能说什么,话已至此祁天元也不再挚言相劝。
程君语保持沉默。
“我先走了。”祁天元无奈叹息。
“我送你。”
那个不顾马路上的车辆投身直奔而来身影,再次令程君语感受到提心吊胆的滋味,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观,起码面对她始终冰冷无情,这一次他在嘲笑自己的自欺欺人得可笑。
祁天元在他口中得知她回来了,却不知他们重新一起甚至同居,今日目视她不顾生命的安全向他们直奔而来,大概猜测得出夏影熙的回来完全是为了被愧疚埋葬真心,任由恨意在内心滋生的程君语,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就任由命运折磨对方啊。
这一次祁天元希望有一辆汽车轻轻的擦过夏影熙让她受一点轻伤,好让这个顽固的程君语直击的面对自己的内心。
专注着程君语眼中无他人的夏影熙渴望着在最快的时间内见到他,向他述说着当年的种种,她是多无奈逼迫与他分开,她早已把激烈运动会加速她休克的可能抛诸脑后。程君语就在她面前,只要再快一点,她们就能回到最初,她满心期待的渴望着。
她喘气吁吁但脸上却笑靥如花的站在他面前,投进他怀中双臂环绕着他。
祁天元不动声色的悄悄离开,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他该像往时一如最初的推开她,可,他的双手生硬了,并不是祁天元对他说的话,而是她不顾危险的举动,只为了投入自己怀中,他割舍不掉那份对她早该忘怀的爱。
“语,对不起。”她呜咽的道歉,那年她该亲自等到他出现,那么他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不用对不起,这辈子注定了我与你纠缠不清。”她以为一个道歉就能挽回她父亲的前程?程君语泛起可悲的嗤笑,将她真心实意的歉意扭曲,强硬的扒开她紧紧缠绕在他腰部的手臂。
“我知道你恨我三年前不留只言片语就离开了,可是我有苦衷的,三年前……”
“三年前我宁愿没遇见过你。”
“……”
“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在三年前爱上了你,那是我一生最后悔的事,所以别想着我会轻易饶过你。”多深的怨恨才会说出不留余地,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刺入人的心窝,而他只是不愿意放过他自己,他害怕再次心软,对不起为了他逝去的父亲。
风无情的吹哨,她心如刀割的站在冷冽的寒风中,他对她是心如死灰吗?
那一年,他们明明相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