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以后,许诺一辈子与妈妈在一起的儿子,忽然带回一个女孩子,而且不由分说非她不娶,不给你一点点机会说说看法和意见。其实老妈我也不敢说,怕以后有个风吹草动,就是我的罪过,我只敢说儿子喜欢我喜欢。
许诺买海边房给我住的儿子,却用我大半辈子的积蓄,买了他的婚房;许诺买漂亮衣服给妈妈的,漂亮衣服都到了他女朋友身上;许诺把自己挣的“好多好多钱”都给妈妈的,到头来工资卡和奖金卡都在老婆手中,还要返回来“啃老”;许诺最爱妈妈的,却完全彻底地爱了老婆,爱了自己的家……儿子那些可爱而光辉的承诺,我美好的希冀和憧憬,实现的几率基本为零。呜呼,我被儿子忽悠了。
儿女们那些认真的、不作数的承诺,一代一代地延续着、发展着,温暖着母亲的心,浓稠着亲人的情。每个母亲都相信孩子说的是真的,母亲就是那么容易“受骗上当”,都是那么容易心生满足,也都是那么宽容大度,不会去追究那些温馨的忽悠。
孩子,进入人生的低谷和平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再没了重登山岗的勇气与信念。
十八岁的平原和山岗
文/一路开花
十八岁,是一次预定的远航。他朝思暮想了许多年,终于在今夜,有了十八岁的骨骼,十八岁的血液,以及十八岁的梦想。他在夜幕中收拾行装,买了车票,决心于此刻,用最自由的身姿去汇入外面精彩纷呈的世界。
轰鸣的列车将他载向远方。他心间有一种未知的幸福,喜悦,和深深的悸动。他想要在这个成人的世界里尖叫,狂奔和奋力地跺脚。他终于长大了,那么艰难,而又那么晦涩地进入了成年的市场。
他在小站的商铺里买了一包外地香烟,听着耳际生疏的口音,冷漠地吐着烟圈。他想起周游名山大川的徐霞客,漂流历险的鲁宾逊和勇敢无畏的堂吉诃德。他想走这样无怨无悔的人生。他也曾无数次和他的父亲说过,但他父亲总是冷冷地道:“等你十八岁再说!”
于是,十八岁成了一把姗姗来迟的钥匙,直到很多很多个日夜之后,才将禁锢他的铁门缓缓打开。他想要逃离这个束缚的环境,为这一刻,他等了太久太久。
他终于走累了。行囊变小了,腰包变瘪了,心也由先前的凌云壮志变得惶恐不安了。他不知道,在这些看不到边际的城市马路和人群深处,还潜藏着多少欺骗与可怕的事情。原来现实,真不如想象中这般完善。
他的宏图伟业还未开始,便已被摧残得狼狈不堪。离家一千里的城市,灯火彻夜通明。可尽管如此,这些源源不绝的光明,还是无法驱散在他心中盘踞不去的仓皇。
人声鼎沸的白昼,他总能觉察到一股挥之不去的孤独。周围成千上万张陌生的脸孔,他不知道该挑选谁与之搭讪,与之同行,与之温暖。远行后的第三十个清晨,他拖着疲倦而又绝望的步伐,踏上了回程的列车。
父亲的焦躁与怜责,让他顷刻泪眼潸潸。十八岁的远行,就此告终。由这次远行所弥留下的伤痛,却无论如何,也抹之不尽。
他不再渴望十八岁,不再渴望外面的世界,甚至,对未来的人生,也充满了暗在的惧怕。远行是一柄闪亮的利剑,他曾蒙昧求之,但可惜的是,他抓住的偏偏不是剑柄,而是剑身。
父亲领他外出度假,在巍巍的高山下略带挑衅地说:“敢跟我比一比吗?看谁先爬到山巅!”生性要强的他,不由分说便呼哧呼哧地上了台阶。
清冷的风咝咝地掠过他的耳际。莽莽山峦中,他惊觉自己的渺小与微不足道。许久许久,直到他滚热的身躯已被山风吹到瑟瑟发抖,看似魁梧的父亲才汗流浃背地弯在他的跟前。
一种难以言明的愧疚,如无形的山风慢慢席卷了他的胸膛。他的父亲终于挺直后背,搂住他的双肩说:“孩子,人生的磨难,总是要去经历的。就像我们此刻,如果不曾有过刚才那一段苦涩的攀援,又如何知晓高处的风景?”
他低下故作高傲的头,看到了黄泥缠绕的双脚,如他这些时日里的沉默与自卑,显露着被事实挫败的印痕。父亲接着说:“孩子,看到四周的山岗了吗?”他点点头。
“山岗的下方,总是要有一片低缓的平原,也是因有了这些平原,我们才能借势登上高高的山岗。孩子,进入人生的低谷和平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再没了重登山岗的勇气与信念。”
下山之时,他一直默默注视着父亲的背影。他忽然开始感激眼前这个严肃了整整半生的男人。也再也无法忘却,他所说过的,关于十八岁的平原和山岗。
他就把生的希望留给女孩,把死留给了自己。
再说一次我爱你
文/邓笛(编译)
一天夜里,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地行驶在大街上。车上是一对热恋中的男孩和女孩。下面,是女孩与开摩托车的男孩的一段对话。
女孩:开慢一点,我害怕。
男孩:这样才过瘾,太刺激了。
女孩:还是慢下来吧……我害怕。
男孩:那么,告诉我你爱我。
女孩:好吧。我爱你。现在可以慢下来吧?
男孩:再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女孩:好吧。可以慢下了吗?
男孩:能帮我把头盔摘下来戴到你头上吗?它挡着我的视线,影响开车。
第二天,报上登载了一个报道:一辆摩托车因刹车失灵撞在了一建筑物上,车上有两个人,一人死亡,一人生还……开车的男孩知道刹车失灵了,但他不想让女孩担心,所以他没有说出实情,而是让女孩最后一次说爱他,给他一个拥抱,然后戴上他的头盔,这样他就把生的希望留给女孩,把死留给了自己。
世间最美妙的歌声,不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而是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宽容与爱。
最美的歌声
文/田野
2008年10月12日晚,北京展览馆剧场内座无虚席。这是有“爵士女神”之称的加拿大歌手——戴安娜·克瑞尔首次在北京举办的个人演唱会。她那天鹅绒般的琴声与美妙的歌声,征服了所有现场观众的心。
当一首歌曲结束时,剧场内突然响起了一个小孩子刺耳的哭闹声,有观众开始小声议论:“怎么把小孩子带到音乐会上来了?”也有人担心素来讲究质量的克瑞尔会不会将孩子和家长“请”出场外,甚至自己拂袖而去。听到孩子的哭闹声,克瑞尔也不禁愣了一下神,但她很快便露出了微笑,一边用眼睛寻找孩子的位置,一边怜惜地叨念着:“哦,宝贝别哭,是不是演出时间太晚,吵到你睡觉了?”更令人们惊讶的是,克瑞尔即兴弹奏出舒伯特的《摇篮曲》,并跟着轻声哼唱起来。顷刻间,悠扬、舒缓的旋律行云流水般缭绕在剧场上空。而随着演奏,那个小孩的哭闹声也逐渐平息下来。
那一晚,克瑞尔不仅用自己卓越的才艺为人们提供了一场视觉与听觉的盛宴,更为珍贵的是,她用歌声与微笑告诉人们:世间最美妙的歌声,不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而是一个人发自内心的宽容与爱。
晓蕾退到升旗台正前方,抬头望着飘扬的国旗,举起右手行了个队礼,然后抹着眼泪朝三轮车跑去。
夕阳下
文/姚佳
“晓蕾,去那边后有你二叔照应,你不用怕!”妈妈往上提提腰间那个装着衣物的蛇皮袋子,把勒在左肩的背包换到右肩,对女儿说,“有人问起你多大了,你就说十七了。”
“妈,我记住了。”晓蕾说,“这几天,你叮咛过好多次了。”
妈妈把女儿往跟前拉了拉:“晓蕾,你不记恨爸妈吧?咱这实在是没有办法呀。”
晓蕾停住脚步,眼泪止不住又流下来了:“妈,你别说了,我不记恨你们!”爸爸在建筑工地干活时,从架子上摔了下来,腿骨折了,已经半年多不能下地了。哥哥正上大三,爸爸要让哥哥办休学手续,缓上一两年继续上大学。妈说咱山里很少有孩子上大学,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哥哥上完。晓蕾看到爸妈一连几天睡不着觉,就说:“妈,我去二叔工地干活,等哥上完大学我再上学。”爸说:“那怎么成,你初中还没有毕业啊!”可他们清楚,爸治病已欠了好多债,哥上大学也借了不少钱,爸不能动,妈离不开,能借钱的都借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好让二叔跟老板说,给晓蕾在工地上寻个活儿。老板是个好心人,答应晓蕾来工地做饭。爸妈伤心了好几天,才送女儿上路了。
走到村口,一辆三轮车卷着尘土在娘儿俩跟前停住了。妈妈松开女儿的手,从肩上卸下背包,将衣物袋子放到三轮车上,抚摸着女儿的头说:“晓蕾,上车吧,你二叔会在那边接你的!”
晓蕾一只脚刚踩到车厢边缘,忍不住回头朝不远处望去。那里是她的母校——附近几个村孩子上学的初中。校园里,国旗高高飘扬。这几天晓蕾不知道在这里偷偷看过几次了,她怕听到读书声伤心,就选择了星期天离开村子。
“妈,让我再看一眼学校吧!”晓蕾将手里提的小包朝车厢一扔,向学校跑去。校园里静悄悄的,几只鸟儿在松树枝上烦躁地鸣叫着。晓蕾从侧门进到校园,环视一圈教室,从墙角取过一把笤帚,慢慢走到升旗台上仔细打扫起来。她记不清有多少次,自己站在这个升旗台上把国旗慢慢升起。前不久,在这个升旗台上,校长把一张奖状发到她手里,说在全乡中学考试中她名列前茅。而两年前的九月,她也因为小学毕业考试考了第一名而受到嘉奖。晓蕾说她一定好好学习,将来考名牌大学来报答老师、回报社会。可现在眼看着就要上初三,迎接中考了,她却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外出打工,供哥哥上大学。她可是老师心目中的好苗子啊!
她一下一下地扫,心一阵一阵地痛。
晓蕾打扫完升旗台,走到后边的橱窗跟前,朝橱窗玻璃上哈几口气,用袖子来回擦起来,橱窗里的照片变得十分清晰。最上边照片下有一行字——“学习标兵晓蕾”。她盯住那张照片,将脸蛋紧紧地贴在玻璃上,两行泪水悄然滚下。少顷,她回过头,看看也在旁边擦眼泪的妈妈,说:“妈,等我哥大学毕业,我还回来上学!”
晓蕾退到升旗台正前方,抬头望着飘扬的国旗,举起右手行了个队礼,然后抹着眼泪朝三轮车跑去。
夕阳正压在山顶,鲜红鲜红的。
苦可以做快乐的根。苦是严冬,过后便是暖春;苦是树干中细细的黑年轮,过后就会有生机的勃发。
生命中的感动
文/戴智超
5岁时,你对我说:“你没有妈妈了!哭什么哭,再哭我打死你!”这一年,你与母亲离异。
8岁时,你对我说:“你给我老实点儿,少惹乱子,我还想过几年好日子!”这一年,你有了自己的“新家”,过上了你的好日子。
13岁时,你对我说:“我是你亲爸爸都不喜欢你,何况别人!”之后,我在离家只有10分钟路程的学校寄宿了一年多。
14岁时,你对我说:“去你妈那儿就别想了,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儿上高中!”于是,你替我拒绝了母亲把我接到她那儿去的要求,我就在本地上了高中。
这些话也许你说了就忘了,但我一直记着并痛着。你与母亲的离异在我心中埋下了怨恨的种子,你之后的言行便是施肥、灌溉。结果便是三个字——我,恨,你!
然而,到了我16岁的时候,你终于发现了。你看到了我初中记的日记,知道了我有多么恨你。你当即从老家赶到我的学校。你拿着我的日记,对着我,捶胸顿足。你说你在心里从来都把我当做最重要的人,你说你从来没想到自己的一些言行会对我伤害如此之深。你用几近哀求的语气请求我的原谅。而我只有一句话:“说完了吗?我赶着去上课。”
之后,你毅然撇下你的“家”,来给我陪读。你说你要尽力补偿我。你本不善做饭,但来陪读之后,你认真学习了本不屑去做的事。每次你都被锅碗瓢盆弄得团团转,可之后却总能弄出可口的饭菜。吃饭时,你总会问我饭菜口味如何,若得到了我的肯定,你就会露出孩子般的笑容。晚饭后,你会和我一起散步。你会和我谈人生,谈理想,谈做人,也会谈到我的母亲。我总是沉默着,偶发一言,也能气死半条命。可你总是说着,笑着。晚上11点左右时,你会给我泡一杯热牛奶。多少次,你端着烫手的牛奶在我的房门外徘徊,只怕突然进来会惊扰了我。
你的转变让我惊讶。我看到你正极力向我靠近,我感觉到我们之间的距离正一天天缩小;我看到你把我捧在手心里,我感觉到心中的坚冰正被你的体温一点点融化。我16岁生日那天,你给我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吃完晚餐,你借故出去了。我来到房间发现了一封你给我的信。信中说:
“苦可以做快乐的根。苦是严冬,过后便是暖春;苦是树干中细细的黑年轮,过后就会有生机的勃发。人生便在苦乐的交替中丰富。早年的苦只要挺过去了,就会转化成终生的财富。……16岁,如花;16岁,如歌。花如海,我为看到你亮丽的颜色骄傲;歌如潮,我为听到你特殊的旋律而自豪……”
这一刻,泪水不住地流出,我看到了冰山的崩裂,我听到了花开的声音。“爸爸。”这天我又喊出了这个几年没有喊过的,陌生却又无比熟悉的称谓。你惊喜地呆住了,我们父子相拥在一起,彼此生命中最大的感动在不言中。
天堂里的人天天欢笑,天天唱歌;天堂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有爸爸妈妈陪在身边;每个孩子天天都能够高高兴兴去上学……
两个女孩的天堂
文/蔡成
何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作为实习记者,何必曾经接触过的新闻和图片,似乎全在述说着一个同样的主题广东富得流油。可眼前这幢低矮的土砖瓦房,破旧的门窗,空荡荡的家,却在无言地讲述着另外一个故事。何必脚下踏着的土地属于阳西县,为广东省阳江市所辖。
何必在昏暗的屋子里走了几个来回,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辆破损待修的人力三轮车停在屋角,破铜烂铁和废纸张、残器具随处可见,一个小女孩低头忙着将各种各样的废品分门别类拣好,码整齐。墙壁上贴满奖状。正是墙壁上的奖状引起了何必的注意。每一张奖状,无一例外,全写着两个名程思爱、程思晴,似乎每次表彰都是两个人同时获得。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并非如此。一张张奖状上,最初都只有一个名字,另一个名字,字迹歪歪斜斜,分明是后来添上去的。
小女孩发现何必在打量奖状,于是主动说话了:“我叫程思晴,我姐姐叫程思爱。”
何必问:“你姐姐呢?”
思晴说:“我姐姐去学校读书了。”
何必找了个小板凳,坐下:“思晴,你的爸爸妈妈呢?你干吗不去上学?”
思晴的脸瞬间红了,她低下头,将脑袋埋进两膝:“我爸爸坐牢去了,我妈妈捡废品去了。我明天才去上学,今天该姐姐上学。”
到底是实习记者,真的没见过“世面”。在首都皇城根下出生、长大的22岁的何必,居然当场就将自己那张年轻的嘴惊成了一个合不拢的圆圈:“你们两姐妹轮流去读书?”
比蚊子唱歌还压抑的声音从小女孩两个膝盖间传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