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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龙白斗石(上)

台上那主持的老者舌灿莲花,自然是把台下这许多看客的兴趣吊了起来,前来观看者越聚越多,几乎到了万人空巷的程度。其实,谁又不知道,龙白两家虽然名义上同为大夏王朝的两大柱国,而暗地里彼此的争斗却在近些年愈演愈烈,而这一年一度的斗石,也大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谁若是在这等北原盛会上输了,不仅面子全无,为人笑柄,甚至可能影响其在北原的影响力,导致自己的家族在这一年中渐渐式微。

这是龙白两家第一次公开的召开斗石大会,以往都是在青木城中最豪华的“翠微石园”中举行,而来宾看客,也无一不是大夏王朝的达官显贵。此番允许青木城百姓商客前来观看,相必是有更深层次的意义所在。

只是台上那老者在慷慨激昂的一顿解说铺垫,苏白鹭对这些辞令毫无兴趣,只是望向那长宽竟然可达数里的广阔石台上,却见不到那传说中两家人的身影。

地下的观众也颇有同感,纵然这老者是巧舌如簧,但这盛会的主角迟迟不露面,众人也都纷纷狐疑起来。

突然间,不知谁高喊一声:“来了!”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都循声望去,但见城中央一条极为宽广的大道,从城门口直通到斗石台这里,两侧的居民百姓,自行让出了中间最平坦的区域。

几声苍凉而婉转的象鸣叫,伴随着地面强烈的震感传到城中的所有人:四只身高五丈的巨象轰鸣而来,每一次脚步前行,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陷的巨坑,每头巨象身上琳琅满目,挂着无数的稀世奇珍,随便哪一件,拿出来都可以震慑大荒。

这就是大夏双雄的实力,悉心经营多年的龙白两家,无论在政治,还是经济上,都牢牢的把握了整个北原的走向,两家的触手已经不局限于大夏王朝,纵然是褐阳帝国和昆吴帝国中,也遍布着龙白两家的势力。

四头巨象的前额都挂着一颗散发着青色光芒的夜明珠,其中光华极盛,照耀的人无法直视。但苏白鹭依旧看的分明,在四头巨象的身后,是一辆长到不可思议的石制大车,绵延其后数里,光是一个轮子竟然就有三层阁楼那么高!

而在这座巨大宝车之上的,竟是一座白色的宫殿,玉瓦白墙,无数的侍女围绕在这宫殿周围,不停的演奏着迷幻的音乐,琵琶丝竹,让人神往。

宫殿前的百级石阶之上,林林总总站着四十多个人,而台阶最高处,有一名白色丝巾掩面的女子端坐于上,两边各有一名武侍女守护在侧。

苏白鹭来过青木城多次,却哪里见过这样巨大的阵仗?呆呆的看着那四头巨象踩着震耳欲聋的脚步,向着斗石场这里进发。

“这是哪一家?竟有如此大的声势?”他侧过头去,对着一个年长者悄悄的问道。

旁边那人看苏白鹭衣着简朴,估计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外乡人,便笑道:“这乃是白家前来,这等声势,你在北原的其他地方,都不会见到。”

苏白鹭皱了皱眉头,又问道:“这阵势,恐怕就算是皇帝也自惭形秽啊!”

那老者闻言,也不以为忤,说道:“可不是!龙白两家都是北原望族,势力根深蒂固,就连褐阳和昆吾的皇帝都要给他们几分面子。更何况,这北原十有七八的矿脉都掌握在他们的手中,那些修真之人的仙府洞天,可都巴望着讨好两家,能多得些上好玉髓增进修为!”

此时已经人山人海,整个斗石台下,都是摩肩接踵,想要往前走一步都十分困难,苏白鹭勉强凭着自己身强力壮的优势,硬生生的挤到了相对靠前的位置。

旁边回答他的那位老者看着他,身着破布麻衣,言语之间却倒是彬彬有礼,不禁奇道:“小伙子,来这里就为了一睹龙白两家的风采?”

苏白鹭笑了笑,并没有作答,却是反问道:“老先生,这白家的家主,竟是一个女子么?”

那老者似乎也是十分健谈,吞了口口水,便又说道:“你还真是知之甚少啊,白家不仅仅家主是女子,而且除了她们的二宫主,剩下的所有人都是女子。据说是因为体质问题,白家的女子生育后代,男性都无法存活,故而长此以往,只剩下女丁。”

苏白鹭奇道:“那二宫主又如何是男子?”

那老者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笑道:“这个,我也说不好,或许是他们觉得宫中阴气太重,阳气稀薄,故而从小抱养了一个男丁?哈哈,应是如此,应是如此......”

却不待话毕,只听得斗石台对面忽然传来一个雄浑的男声,音色高亢明朗,听者心中无不一震,便听道:“仙客何时喜爱如此排场?看来白家为了这次的斗石准备颇丰啊!”

伴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阵狂风呼啸,众人无不惊异,青木城城墙坚厚,就连北原终年的风雪都无法穿透到城中,此刻竟然刮起这此等巨风。

大风呼号,将许多台下的看客都吹跑了不短的距离,台上那主持的老者,更是一副狼狈之相。

斗石台西方的地面竟然缓缓的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无数的金色光芒从地底飞射而出,随之从地底升起来的,是一座巨大盘龙状玉石制台,那龙首栩栩如生,刚一出来,竟让不少人都是一阵惊呼。

玉台上,也有数十名黑衣人齐齐而立,一位耄耋老者稳坐于前,台下的看客都是十分诧异,有些人在青木城中生活了数十年,却从未听说过在这城中央竟然有这样的一个存在。

那黑色盘龙上霞光飞升,流岚虹霓,光华不可方物。为首的耄耋老者似乎对台下惊异的反应十分满意,用那干枯的手艰难的捋了捋自己稀少的胡须,笑道:“老二,话不要句句带刺。白家主毕竟是一介女流,喜爱这些虚荣的东西,本是应该,今天不管排场如何,赢下斗石,才是重要的。”

那老者身旁站立着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只是眉宇间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骛,腰间别着一支纯白色的玉笛,躬身说道:“孩儿知错,请爹放心,准备已是万全,只待我们全胜而归。”

那耄耋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点起了一杆古旧的烟枪。

不消片刻,白家那四头巨象已经轰然而至,上方那白色宫殿周围的侍女,也适时的停止了演奏,纷纷低下头,不去看斗石场的对面。

只见那白家主闻言,白色的高大凤椅四周清风大盛,其间竟然带着阵阵凤鸣,让台下的无数看客心中一凛。

“龙老先生年岁这般,依旧不服老,竟要和我们这些小辈一争高下么?”那白家主虽然被绸缎丝巾掩着面容,但是那曼妙的身姿,眸间的眼波流转,让台下无数男子大为心折。

对面那老者嘿嘿一笑,并没有着急回答,干咳了一声,吐出一口淡淡的烟气。

“岁月不饶人,老夫本不想参与你们年轻人的事,不过事关我龙家声名。况且此次青木城万人空巷,若是我龙家输了,传到圣上那里,估计这城周边又要有几十处矿脉归到你白仙客的名下了吧?”

白家主缓缓起身,下方台阶上的一个绿衣女子搀着她慢慢走下了长达百余层的玉阶。

一个处于中间位置的紫衣女子冷哼一声道:“你龙道玄也是大荒成名的仙真,这言下之意,竟对去年的斗石结果依然耿耿于怀?这要是传到了圣上那里,才真正丢你们龙家脸面。”

龙家那边一个与苏白鹭年纪相仿的少年一跃而出,喝到:“白如烟,再胡说,看我如何治你!”

此言甫出,只见白家那紫衣女子清秀的脸上浮现一丝不屑的神色,说道:“龙其英啊龙其英,去年的耻辱现在便都忘了一干二净?是不是今年还想着在青木城所有人的面前好好丢人,过把瘾?”

那少年被说的脸上时青时紫,憋的活像一只熟透了的茄子,苏白鹭在下面暗笑道:“口舌不伶俐,偏偏还要强出头,真是可笑。”

那龙道玄却丝毫不生气,摆了摆手,制止了正欲上前的龙其英,笑道:“哎,英儿何必和他们女流之辈呈口舌之利,只要斗石赢了,她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圣上面前抬起头,那时候不须你去折辱,她们自己便会找个地缝躲藏起来了。”

那少年闻言,脸色缓和了一些,只是依旧狠狠的顶着对面那冷漠的紫衣女子,说道:“是,爷爷。”

台下的观众见斗石尚未开始,就已经如此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个个心中都是十分憧憬,但是却碍于龙白两家的威严,不敢把情绪表明出来,只能怔怔的望着他们一来一回,嘴上功夫做的十足。

那台上被冷落许久的主持见此情状,便摆出一副谄媚的表情,高声说道:“龙白两家虽然有些小摩擦,互为掣肘,但是同作为北原望族,支撑着北原复兴的重任,少了哪一家,都是绝无法成功的,我们之所以今天能够在这里共襄盛举,也是源自于两家风雨同舟,和衷共济的结果!我提议,台下的青木城百姓们,以呐喊来表达我们对龙白两家对青木城做出巨大贡献之感激!”

台下的观众闻言,自然不会不给这个面子,一时间叫好声此起彼伏,鼓掌声也是绵连不绝。

在斗石台西边坐着的龙家人里,一位身着华彩罗裳的年轻人讥讽道:“这老头子还真有点本事,明明知道我们和白家是水火不容,愣是两头做了好人。”

坐在最前方龙道玄听得后面那年轻人的议论,缓缓道:“五儿,你什么都好,就是不会擀旋回转,你若也能像这明老头一般,再加上那天门圣姑对你有意,何愁我们龙家在天门的发展?”

那年轻人倒似乎是不愿意听得这般话语,尴尬道:“爷爷,别说那小丫头了,她整天骚扰我,烦都烦死了。”

那龙道玄闻言,只是微笑了一下,便又陶醉的抽起了那杆烟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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