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车队给王德明一次交清了“承包费”,我带队去平野头拉煤前,召集常师傅和金锁他们开个会,大家一起研究一下给车队下一年度的发展目标。
“书记,”纪玉华开口发言,说,“咱们现在的运输能力到了最佳时候,只能从外面找潜力。咱们现在有六十五辆车,一个月就是跑六趟,也不可能超过二十五万吨。我想去找找化肥厂,跟以前一样,先让他们把钱打到咱们账上,拉煤拉一年后,给厂里返一百二十万的利润。”
“大姐,”杜师傅笑了笑,说,“在平野头晚上没事干,我们几个说过这个事,书记就想吊吊化肥厂的胃口。他们不是上了报纸和电视台,逼到他们走投无路,答应咱们的全部条件,再跟化肥厂联合拉煤也不晚。”
“可是一年就有几百万的利润白白流走。”纪玉华说。
“大姐,”金锁点上过滤嘴,说,“陆矿长拿了其它煤矿的煤,去他们县化肥厂作过化验。宝昌跟我们说,县化肥厂就用野头沿线的煤作化肥,说明野头煤最适合作化肥。”
“你说野头煤矿没有库存?”纪玉华说。
“大姐,”我给纪玉华放下一杯茶,说,“今年陆宝昌领导的煤炭公司能生产六十万吨,有一半卖给化肥厂,是煤到货款到,咱们能拉二十多万吨,他们把剩下的煤往县里一送,平野头煤矿是干干净净过大年。”
“化肥厂才用三十万吨煤?”纪玉华说。
“大姐,去我们老家的路上还有两家煤矿,也是老字号,现在一年能生产三十多万吨。两家煤矿的产量大,县化肥厂离两家煤矿也近,是化肥厂的主要供应商。”
“书记,”纪玉华接上我的话,说,“你就不能想办法让两家煤矿和野头煤炭公司联合起来?”
“想。”我点上过滤嘴,笑了笑说,“大姐,我在两个村里没熟人,我宝奇和宝成哥也想过,就是开出的条件太高。我们都想让陆宝昌当一把手,就是为了交流方便。年前去试一试,如果灵验,村长和支书还不知道怎么感谢我。”
“怎么试?”常师傅说。
“见了席子营再说。”我可笑地刚站起来,小黄推开门,说,“队长,席书记来了。”
“小黄,让小义中午好好炒几个菜!”我的话音落下,席子营笑哈哈地走进门,说,“大姐,我给陆队长准备好了,九百吨七五粉,三百吨天津小站米,三百吨花生油。”
“现在就能拉?”
“你去看一看。”
我和席子营的对话逗笑了一屋子人。
常师傅递烟,杜师傅泡茶,纪玉华还给席子营拿出来一包北京果脯,放在写字台上,让大家一起尝一尝。
“陆队长,闺女不回去了?”席子营说。
“由着她吧。”我可笑地摇摇头,陈淑桦高兴地说,“席书记,璐璐现在是大姐的好帮手。除了三顿饭,璐璐记账都入迷了,连门都不出,大姐说孩子还没有记账记错过。”
“都比我那三个儿子强!”席子营说。
“怎么啦?”杜师傅说。
“大斌他妈跟工商局的人呛呛几句,不就是三十五块钱管理费。大斌领上四五十口人,把小段堵到家门口,吓得他老婆流产了,我给了一千,还请一场客。没有进看守所去过年就算没给我找事,我真不知道说他啥才是好。”
席子营当着老朋友的面,吐露了一肚子苦水。
“天生我才必有用。”我一把拉起来席子营,高兴地说,“席书记,大斌今年有三十了?”
“都三十二了。”席子营说。
“年前跟我跑一趟平野头,让孩子出去散散心。”我说。
“让他自己管吃喝。”席子营说。
“当叔的还能让侄儿自己掏钱?”我说。
“中午我请客!”席子营说。
“这是我的地盘。”我说。
纪玉华和他们先陪席子营下了楼,我敲了敲璐璐的宿舍门,让孩子下班吃饭,自己回宿舍拿了两瓶汾酒,兴冲冲地走进食堂,感谢席子营对车队工作的大力支持。
董小义和席大娟已经摆好两桌子菜,值班的年青人自觉,坐到了一起,开小拖拉机的席大斌也坐了过去。
“大斌,”我放下一瓷瓶汾酒,说,“回去给老婆请个假,
明天跟上叔叔去平野头玩一趟,让你看看盘鬼沟。”
“叔,我早就想去呢。”席大斌说。
“去了敢惹是生非,我非打断你的腿!”席子营说。
“子营,”纪玉华给席子营一边倒酒一边说,“那么大的儿子了,你就不给孩子留一点面子?”
璐璐连蹦带跳地走进食堂,坐在席大娟身边,高兴地说:“大斌哥,下午开车也得跟我碰一杯。我一上午总算找出来分账的差错,原来是自己写错一位数!”
席大斌扭头看了一眼父亲,和璐璐碰杯喝了一小口酒。
下午上班,小常师傅先给洗干净的大卡车支起车篷布,陈淑桦开车也取回来六十面上面印有“年货”字样的大旗。她找我签字,去找纪玉华报账。老大姐刚明白车队沿途一定要“招摇过市”目的,去为野头煤炭公司摇旗呐喊。
“书记,你是真有办法!”纪玉华说。
“灵不灵在此一举。”我点上过滤嘴,可笑地说,“大姐,我这次往席子营要了那么多米面,就是看他们上钩不上钩。那两个村有三千多口人,给城里大环嫂留下二百吨米面和二百五十吨花生油,全拉到平野头,让老家人好好过个年!”
“爸爸,有人找你。”璐璐推开门一说,两位西服革履的中年人走进门,却先跟纪玉华打招呼。“大姐,你们说。”我出门就下楼,陈淑桦也跟下来。
“队长,拉米面油,五十辆车还不够?”小任说。
“下午都去。”我说。
“一车一面旗,过了铁路桥都绑上。”陈淑桦。
“拿啥绑?”小任说。
“一车两米铁丝,跟我去仓库领旗杆。”陈淑桦说。
几位老师傅向我伸出大拇指,璐璐跑过来,说:“爸爸,他们是化肥公司的经理和书记,大娘叫你去呢。”
我走上楼梯,纪玉华就笑我。进了财务室,她介绍说:“书记,这是罗书全经理,这是戴旗书记。”
地区化肥厂的两位领导,看上去就是有文化的人。文质彬彬地笑容,憨态可掬地表情,西装革履地打扮,给我留下特别深刻地印象。他们不象我,一身和纪玉华一样工作服,满身都是烟味,就是一双大手是干干净净的。
经理和书记先伸出手,我一屁股坐在写字台前,拿打火机点上过滤嘴,说:“有事快说,我明天还要出车呢。”
“陆书记,”罗书全非常客气地说,“我和戴旗书记以前都在地区经贸委,上班就认识了大姐,咱们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前化肥厂作过对不起你的事,咱们今天一风吹过,从今年开始,化肥厂更名成公司了,除了我们两个,还是原班人马。我们想公司车队统一归你指挥,一百万吨野头煤,按市场价格卖给公司,我可以提前支付你货款。”
“我办不到。”我笑了笑,说,“罗经理,戴书记,野头煤炭公司今年的生产目标是八十万吨,能不能出八十万吨的煤还是个问号,我不敢答应两位领导的优惠条件。”
“大姐说你们......”
“戴书记,”纪玉华打断戴旗的话,可笑地说,“我们队长只是想去试一试,成不成还模棱两可,关键不是一个乡的。再说他们老家的化肥厂用的就是野头煤,一年五六十万吨,现款现货,根本不愁卖,你们不要给我们书记出难题。”
“戴书记,”我也是实话实说,“你们可以去我们县其它煤矿拉,据说我们县一年能生产两三百万吨煤。”
“我们去过了,拉回来其它煤矿的煤跟野头煤作化肥差一个级别,我们不能老上电视和报纸。”罗书全说。
“那就没办法了。”我说。
“陆队长,车队现在缺什么?”戴旗说。
“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缺。”纪玉华说。
“你们先回去,等大姐的电话。”我说。
化肥公司的两位领导垂头丧气地坐上丰田小轿车走了,也算和我第一次打交道,留了一个好印象。
“上车出发!”
自己一声令下,六十辆奔驰大卡车驶出车队大门,浩浩荡荡地绕过市区,车见车躲,行人都立足观看。
车队停在席子营的米面加工厂仓库前。还是村支书有号召力,年青人扛面的扛面,抬米的抬米,装花生油的油桶,一个接一个滚上大卡车。南岩望村的乡亲们,把装进纸箱的蔬菜一箱一箱地摆放进大卡车,璐璐一箱给买菜人十块钱。席大斌亲了亲自己的一双儿女,拿着两条烟上了车。老朋友指了指装在卡车上,他特意加工的富强粉,我让村长给车队一人留二斤韭菜过年包饺子,他马上答应白送师傅们一人二斤韭菜。席子营介绍了杜师傅和村长的亲戚关系,给我放下三十斤空心挂面,还有二十斤香油。我让他给车队的师傅们准备好一人一份年货,包括一人两袋富强粉,不满意单不给结账,席子营高兴地把我推上大卡车。
“明天四点出发,谁迟到了,别想领年终奖金!”
我说话掷地有声,车队的师傅们也有极个别人领教过。自己转身走进食堂,递给小黄一条牡丹烟,说:“给车队看好门,明年到了年底,咱们车队就会出人头地!”
“队长,我就相信你!”小黄说。
董小义两口子准备好了晚饭,大米和馒头随便吃,一人一份炒菜,还有一盆平野头的小米绿豆稀饭,司机师傅端上饭菜,围坐在圆桌前,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大家听好了。”纪玉华放下筷子,说,“从八六年开始到现在为止,咱们书记一共往食堂搭进去八万五千三百块钱,就是为了师傅们多拉快跑。”
“别听大姐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单饿的慌。”我给璐璐夹了两片肉,说,“小义,明天带什么饭?”
“书记,”席大娟边吃边说,“今天晚上我加班都蒸出来,明天一人二十个猪肉馅大包子,两袋四川榨菜。”
“我闻见包子味了。”小常师傅说。
大黑狗跑过去,开始摇头晃脑,一片笑声。
这只狗没有福气命,车队一搬家,可能是老死了。
第二天四点出发,陈淑桦和璐璐带上包子单上了我的车。她婆婆给四奶奶买了四袋富强粉,托她给老人送过去。自己的好朋友对姥姥家是情真意切,她们上车就睡觉。
中午在路上吃了饭,下午三点就过了铁路桥。
“绑旗!都给我开大灯!”说罢,我叫过来后面的小任,说,“过东西草村,让大家都按响气喇叭。”
小任高兴地点了头。
我领前面的大卡车刚拐进县城门,单传来挂了年货大旗车队的气喇叭声,真是此起披伏,响彻天空。
大环嫂每次知道车队要来送年货,她就从村里叫三十多位年青人,不到一小时就卸空了大卡车。我让乡亲们上了车,扔给他们几盒牡丹烟,二环一看纸箱的菜价格,高兴地让人往门市院里放。我们离开的时候,米面门市部前已经站了不少人。我们调头出城门,向平野头驶去。
“丑孩叔,你这是拉了一车富强粉?”
“一家送两袋,过年包饺子。”
我一句话,让陆晨光高兴地笑出声音。
路过东西草村,十几位村民想拦车,让我劝开了。自己单问他们是不是想吃白面和大米,老实巴交的农民点了头,我让他们去通知村领导到平野头煤矿食堂见面,带队就直奔野头煤矿的停车场,宝奇和宝成两位哥哥正在迎候我。
“丑孩,都给城里卸了?”宝奇哥说。
“宝奇哥,五车菜,面和米外加二百五十吨花生油。”说罢,我接过宝成哥的过滤嘴,宝奇哥让进城干活的年青人去食堂洗把脸,一起吃晚饭。他们帮助矿工一起卸了蔬菜,放进煤矿食堂,才高兴地回了家。
“丑孩哥,太原人一下要二百吨花生油。”
陆宝昌站在办公室门口,报告了“喜讯”。
“师傅们都去洗澡了,咱们到食堂坐一坐。”
宝成哥招呼我刚进食堂门,一前一后,两辆东风卡车就驶进停车场,两位哥哥转身一看,高兴地迎了过去。
陈淑桦和璐璐领着宝奇哥的漂亮闺女来了,告诉我说是四奶奶和喜海叔让我去吃晚饭,我让她们先回去,晚上还有事情,宝奇哥他们陪几位村干部正在围观大卡车。
陆宝昌让矿工们把菜先卸进食堂,让厨师准备一桌。
我转身走过去,上车拿出来两条红塔山,他们就走过来。宝奇哥开玩笑,说:“丑孩,多少钱买的大卡车?”
“六辆东风车的价钱。”我说。
“你说一辆车二十多万?”村干部说。
“你知道一辆车能拉多少吨?”宝奇哥说。
“三十吨?”村干部说。
“五十吨还装不满。”宝奇哥说。
“毛头哥,这车拉的多还跑得快。”宝成哥说。
“能跑多快?”另一位村干部说。
“我跑到太原,你还在半路上加油门。”我说。
“地梁小,你没有见一上路,车见车躲。”宝奇哥说。
“反正我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车。”另一位村干部说。
三辆北京吉普停下来,陆晨光跨出车门,一见我先拥抱一下,陆宝昌高兴地招呼大家去了他的办公室。
陆晨光进门先接了********的电话,他马上让陆宝昌去安排一桌饭,接过我的红塔山,和大家交谈起来。
“不要把我当县长,我在野头是晚辈。我丑孩叔客气,见面就给了我一条红塔山。聂书记刚才电话上说了,党县长送我上车前再三说,想让咱们七个村的煤矿联合起来,今天我把乡长和书记都请来了。咱们陆乡长和包乡长在党县长面前打了保票,放下聂书记的电话就来了。聂书记和党县长都说了,不管它船小好调头,还是船大抗风浪,咱县政府全力支持你们联合起来。大家有什么想法就说一说。”
“我先说。”宝奇哥接上陆晨光的话,说,“毛头哥,地梁小,咱们以前谈不拢的除了价格,还有谁当联合公司领导的问题,你们老是怕宝昌照顾不到村里的利益。我给村霖哥他们去了电话,马上就来,你们问问他,去年一年光从丑孩手里接过去多少钱,一个村两部日本三吨装载机,两辆卡车。我兄弟丑孩拉来的米面油就放在门外面,还有一车韭菜,一车富强粉,他就想让咱们过大年吃上猪肉馅的饺子,他连二十一袋的富强粉钱都不要,还给每家二斤韭菜吃个鲜,一袋富强粉是五十斤,要我说咱们能让村里人过上好日子才是本事。我们五个村委会商量好了,一个村出三百三十万,买煤炭联合采掘机,今年煤炭联合公司一定达到八十万吨。你们两家煤矿今年要能生产五十万吨,咱们联合起来就是个大公司。你们老是怕价格低了卖给丑孩吃亏,你问问宝昌的公司吃没吃过亏?要是价格低了吃亏,你们矿上的矿工连工资都不要为啥往我们矿上跑?我们聘请的工程师为啥非要回村里来住?我们矿上一个作饭的,为啥就能娶上西草村最漂亮地媳妇?这就是挣一样的钱,生活待遇不一样的道理。毛头哥,地梁小,大年初六中午,我代表村委会请你们来喝喜酒,就在咱矿上食堂,村里要给唱孩小热热闹闹办喜事!”
“宝昌,你们买联合采煤机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地梁哥,”陆宝昌接上他的话,笑眯眯地说,“你要想订,我就让我老婆的舅舅跑一趟。我们用上采煤机是上半年,你们要用上,可能就到年底了。”
“你们把钱准备好,我去说一声。”陆晨光说。
“我就不多说村里跟丑孩的关系了,他们车队来回要跑两千多里路,价格高了,他们怎么赚钱?”宝成哥说。
“两位书记,我说两句。”陆晨光给一人扔了一支过滤嘴,说,“我知道我丑孩叔这几天肯定来,他来就是给村里送年货。你们想一想,煤矿挣了钱,村里跟上你们一年能吃几顿白面?你们去我们村看一看,家家户户那天不是跟过大年一样?你们不可能忍心看一个村里的乡亲们每天进城里到我们村的门市部买米买面。小平同志号召要走‘共同富裕’的道路,这是实话。你们给化肥厂一吨煤多赚上十块钱,敢不敢往自己口袋装?不敢装就要让全村人过上好日子!”
“丑孩,你们一年能拉多少煤?”毛头书记说。
“我们市里有一座发电厂,一年要二十五万吨,一座化肥厂,一年要一百万吨煤。”我说。
“我们联合起来也没有那么高的产量。”地梁书记说。
“地梁哥,我们五个村委会,给煤炭公司准备好了一千五百万,你看我能不能挖出来八十万煤!”陆宝昌说。
“宝昌,钱都准备好了?”地梁书记说。
“你不相信?”村霖哥手里拿着一张现金支票破门而入,洋洋得意地说,“毛头哥,地梁小,这是五十万支票,让丑孩再给煤矿买两部装载机。”
“丑孩,”望头书记进门说,“明天不要走,我给你送钱来。两部装载机,两辆东风八吨大卡车。”
“宝昌赔多少钱,我给煤矿补多少钱。”我说。
“丑孩,”连奎哥笑眯眯地进门,说,“还能让你给补?你让咱村里吃上富强粉,宝昌要多少煤就挖多少煤!”
“快坐。”我给大家一人递了一支红塔山,说,“毛头书记,地梁书记,咱们今天第一次交往,以后成不成好朋友,丑孩单看你们够不够朋友。现在车队只管我们发电厂的二十万吨的合同,地区化肥厂还没有考虑过。我想说县里没有发电厂和化肥厂前,我估计你们两个村的产量绝对超不过五万吨。我村枣大爷要来发电厂前跟我说过,让发电厂用其它煤矿的煤,化肥厂必须用咱野头煤。这......”
“丑孩,你认识我村枣姑父?”毛头书记惊喜地说。
“毛头哥,”宝成哥得意洋洋地说,“村枣大爷跟我爸爸从三七年抗日到现在,我大爷就怕丑孩送年货抢到他前面,前天一进门,一问我爸,放下年货,才端起碗吃饭,笑的我奶奶呀……丑孩他妈就是咱县解放前的第一任书记,还是我村枣大爷的入党介绍人。”
“我知道。丑孩,你爸爸妈妈在咱县的英名永世长存!”说罢,毛头书记起身,高兴地说,“地梁小,咱就按商量好的办。晨光县长,两位书记和乡长,宝昌经理,只要你们不想亏待我们东西草村两家人,咱们就联合起来,价格公司统一说了算,煤矿以后听宝昌兄弟一个人指挥!”
“宝昌,不要忘了采煤机。”地梁书记说。
“毛头哥,地梁哥,明天过来签协议。只要咱联合起来,联合采煤机是一家一套。明天过来,一定带来车装米面油菜,一家两袋富强粉,是我丑孩哥白送给各家各户的过年礼物。你们去村里分一分,不够去我老婆的门市补。”
陆宝昌几句话,让两个村里的当家人喜笑颜开。
“丑孩,你能不能全年供我们吃白面?”地梁说。
“你们有计划提前给我说一声,保证供应。”我说。
“丑孩,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一家人!”毛头哥说。
“我听了这句话比吃富强粉饺子还舒服!”
陆晨光一句话,让办公室里的笑声传遍了煤矿。
吃饭时,我高兴地一人递给他们一盒红塔山。一个对十二个喝酒,四瓶汾酒,让我一个人喝了个干干净净。从县委领导到乡村干部,一个个都败下阵来。
“陆县长,丑孩四瓶汾酒都喝不醉!”毛头书记说。
“你们不知道。”陆晨光兴奋地点上过滤嘴,说,“咱县三七年冬天,在晋阳楼上,是谁喝酒喝死了三个日本鬼子?那就是我铁娃爷,我丑孩叔的父亲。”
“丑孩,我真服你了!”地梁书记说。
“丑孩,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毛头书记说。
“我从来不爱喝酒。咱们吃饭。”我说。
四张猪油烙饼,还有两碗拉面,自己吃的是酒足饭饱。几位村领导可能第一次见我喝了酒还吃了那么多,不由得伸出大拇指。我一说“自己交了饭钱怕吃亏”,一桌人是哈哈大笑。他们想试一试力气,没有人是我的对手。自己和司机把喝醉的乡领导扶进吉普车里,才转身往回走。
我们回四奶奶家,两位老人正等“消息”。
“宝奇,同意联合了?”喜海叔说。
“喜海叔,没有丑孩在可不行。”宝奇哥一说,宝成哥高兴地说,“奶奶,爸,丑孩见过大世面,几句话就让东西草村的支书心服口服。四瓶汾酒,把礼孩跟当奎小他们喝的不分东西。爸爸,只要让宝昌当公司经理,哪怕今年再给他一百万,一定要多给村里多挖出二十万吨煤!”
“丑孩,挖出来煤,你就都拉走。”四奶奶说。
“奶奶,”我递给喜海叔一支过滤嘴,说,“煤矿今年能挖多少煤,我今年全部拉走,不给村里留尾巴。”
“丑孩,明天走,一人五斤花生蘸!”宝奇嫂说。
“还有一人三十斤猪羊肉。”宝成哥说
我高兴地点点头,转身去后院休息了。
晚上进煤矿食堂吃饭,席大斌第一次见陆宝昌的小舅子唱孩拉拉面,十五六斤的面团在他手里龙飞凤舞,片刻成了粗细均匀地一根面下了锅。矿工爱吃大米饭,司机单爱吃面,餐厅里的二十张大圆桌坐满了人。我去拉来席大斌一介绍,宝奇和宝成两位哥哥高兴地让他坐在身边,单请他喝了唱孩的喜酒才能走。席大斌一问谁是新郎官,我一指正在捞面的厨师,他一下拿出一百块钱交给我。吃了饭,我把车队师傅们一人一百的“礼钱”给了陆宝昌的小舅子唱孩,东西草村的领导一人也给了一百的礼钱。陆宝昌拉上席大斌往家走,一住就过了正月十五,去城里看了舞龙灯才回来。
车队的大卡车装满五十吨煤,煤炭公司所属几个村的乡亲们送来的小米、黄米、黄豆、绿豆和红小豆、人均三十斤。陆宝昌是一位司机两瓶汾酒和一条大重九烟,四奶奶动员起一条街的乡亲们,连夜给一位司机五斤花生或核桃蜂蜜蘸,常师傅和杜师傅接过喜海叔的豆腐,激动地热泪盈眶。
晚上休息前,师傅们在后院堂屋里开了个会。常师傅提议,动用大家集资的钱,为平野头煤炭联合公司出一份力,杜师傅补充说,这是为了车队的生存铺路搭桥。十二位临时工老司机也慷慨解囊,一人出五千人民币。
何止这些土特产,平野头村委会,给车队每一位师傅送三十斤,猪羊肉随便挑,还有盘鬼沟里里的一百斤“山货”。猪羊肉是鬼峪头村委会送给乡亲们的年货。宝奇和宝成哥哥一商量,大大方方地送给了车队的全体职工过大年。
为了庆贺野头煤炭公司扩编,车队回去买好了七辆东风八吨的大卡车,还有十四辆三吨的装载机。正月十三,自己带队,让奔驰大卡车一次全部送到野头矿的煤场上。
那天的“英雄”非车队师傅们莫属。
七个村领导客气,七十六位司机和修理工被乡亲们给“瓜分”了。陆宝昌拉上我去了家里,二环包饺子,大环嫂炸年糕,宝谦哥单炒过油肉。什么猪头肉,熟牛肉,炒羊肉,冷热炒菜摆了一桌子。宝奇和宝成两位哥哥,进门放下三瓶五粮液和三瓶汾酒,他们请我一个人喝一半。自己喝了一瓶汾酒,还是陪家里没有请到司机的豫长哥喝的。到了下午,每位司机都抱回来两瓶汾酒,还有三十斤小米,黄豆和绿豆各二十斤,外加一张张喜气洋洋地笑脸。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我们车队迎来了大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