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胖说:
“呃,伤的倒不重。一等让妃丽自己跟你说吧。不过这事想起来就让人生气,学堂竟然两下和稀泥,打人的人到现在也没有处理。气死人了。我和吉米这几天几乎一天找你一次,总是找不到你。更是急。幸好现在你来了,快拿个主意。我先去找吉米,然后一起去叫妃丽。你等着。”
“等等,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丘魏雪问。
大胖说:“你和三哥不是学堂学生,进不去教学区,也进不去宿舍区。这是学校规定。我先去叫他们了。你们等着啊。”
大胖转身而去,裘叔陵环顾四周,无声叹息。本来他对一个学堂还是挺有感情的,但出现两下和稀泥委屈难伸张的事儿之后,已经完全改观。学堂无视事实各打五十大板的做法,在裘叔陵的心里埋下了一根刺。丘魏雪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阵,却也没说什么。
等待的时间不长,吉米先跑了过来。裘叔陵直接问他妃丽怎么回事。这才得知妃丽居然被同舍的女生打了,而且打人的女生下手相当黑,几乎把妃丽的衣裳全都撕烂了。照顾她们生活的老师发现后,各打五十大板,把这事给压下了。原来是生活老师出的面。
裘叔陵对那生活老师非常有印象,天天恐龙似的守在门口,男生要想接女生生活区近几乎不可能。妃丽乃神性体质,很得学校重视。这次吃了大亏,又是受害者,却只是各打五十大板,不由得让裘叔陵颇为纳闷。再一想跟妃丽住在一起的女生,只怕也都是神性体质。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生活老师才各打五十大板吗?可连衣服都撕烂,这也太过分了吧?妃丽毕竟才是十二岁的小女生呀,这样的侮辱,打击也忒大了。妃丽不是那种容易惹事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仇什么怨呢?
“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妃丽可不是惹事人。”裘叔陵眉头微皱,问吉米道。
吉米摇了摇头,“问了,妃丽只是不说。找过学校,学校也只管压服,保证以后不再发生。到底是因为什么引起来的,一直不清楚。我跟大胖去找过你几次,也没有找到你。”
“这些日子,我有些事情,出去跑了一圈。事先没有通知你们,也难怪你们找不到我。”
裘叔陵说,“两个女生打架,学校压服,只怕也有些道理。但妃丽吃了亏,必须找回场子来。不然,那女生以后还会欺负她。你知道跟妃丽打架的是哪一个吗?”
“不是两个人打架,是两个女生打妃丽一个。”
吉米气愤愤的说,“可学校愣是装看不见,非各打五十大板。妃丽委屈的不得了,连宿舍也不愿意进了。可不论怎么问,她也不说原因,我和大胖也都没法。反正你来了,这事还得你去问。毕竟她是你媳妇儿嘛……”
丘魏雪惊奇的睁大了眼睛,眼中狂闪八卦之光,上上下下的只管盯着裘叔陵看。裘叔陵一脸尴尬,他万万没有想到,吉米竟然突然提起这事儿来。要妃丽做媳妇,父母在的时候,是有那么一说。可兽潮一来,两人全成了孤儿,再加上年龄又小,谁也没有提起过这事。只有三老曾经悄悄跟裘叔陵提起过这档事,当时裘叔陵的回答是时机未成熟,过几年都大一点再议不迟。可吉米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呢?裘叔陵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吉米的小脑袋里到底在乱转什么。不就多了一个丘魏雪,你连人家干毛的都不知道,就下眼药,生恐哥犯错误妃丽吃了亏,至于吗?有必要吗?纯粹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吃萝卜辣操心啊。小毛孩儿也不用你那猴子脑一样大的脑瓜想一想,哥又不是高富帅,矮穷挫都挫到家了,哪个瞎了眼睛倒贴啊。
当下蹙眉道:“就你乱说,什么我媳妇儿,没影的事儿。让妃丽听到,非打你不可。”
“怎么乱说,独山村里谁不知道你们两家大人曾经议定过?三哥,你瞧反正你买下房子了,妃丽又不愿意住宿舍,是不是让妃丽去你那儿住啊。”
“什么?那不成。那个破四合院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小,光租住的就三家。再加上我,哪有剩下的房间了?”
“不是还有一间小南屋吗?”
“冬天南屋冷啊。再说你丘姐姐现在住南屋呢。毕竟买那房子,丘小姐也帮了大忙。”裘叔陵小声说道。吉米反着白眼,看看他,又看看丘魏雪,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不知打什么主意。
“等妃丽出来,我问问她罢。一会儿我们都去鼎香楼,庆贺我们兄妹四人,终于在青川城有了固定据点。晚上就不回校了,你请好假了吗?”
“请好了。瞧,妃丽和大胖过来了。”
裘叔陵急忙挥手,“这儿呢,快过来。”
“三哥哥……”
妃丽的声音,带着委屈,“你这些天都哪里去了?”
“有些事,离开了几天。这不回来了吗?倒是你,没事吧?”
“没有啊。这是丘姐姐吧?妃丽见过丘姐姐。”
“好了,一会儿酒席桌上在相互认识吧。现在不谈。妃丽,我问你事,希望你能正面回答我。你真觉得你现在没事吗?”
“没事啊,都过去了么。”
妃丽明显不想谈挨打的话题。裘叔陵微微一笑,不再问妃丽,却转向了大胖和吉米,冷声说道:
“你们两个,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妃丽吃了这么大的亏,你们竟然找不到我便毫无章程,全无作为,实在令人失望。你们别忘了,我们四个,是从独山村里一同走出来的。同甘共苦共患难,只要我们四个人齐心,什么困难也难不倒我们。可你们现在不一样了,你们是一个学堂的学生了。学生吗,总是要听学校的。学校让你们上东,你们便上东。学校让你们向西,你们便向西。学校说,妃丽挨了打,没吃多大亏,各打五十大板,相互批评一下,事就过去了。你们也是不是觉得事就过去了呢?你们要真觉得事就过去了,那好,今儿个咱扭头就走,鼎香楼里我请客,早就说好的。正好请,立刻请,马上请。可你们要是觉得事还没过去,给我掉头,把打人的两个女生给我约到这里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是头上长了角,还是身上长了刺啊。”
妃丽急忙拦住大胖和吉米,说道:
“三哥哥,事情真的过去了。再说现在学校也给我换了宿舍,真不会有事了。”
裘叔陵明明看得出妃丽眼神深处深藏的委屈,但妃丽一再的阻拦,却也不好发作。心中更是郁闷,苦主都说没事了,你死乞白赖的非凑上去,显摆个毛啊。他只觉得后牙根生生的疼,憋足了气力的一拳,竟然没法打出去,着实教人上火。
或许,这就是校园内和社会上的差别吧。裘叔陵自嘲的苦笑了一下,也许并不是自己心里容不下沙子,只是自己生存的环境跟学堂里面差异太大,所以便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偶然一转眼,却见丘魏雪默默的盯着妃丽,若有所思。见裘叔陵注意到自己,若无其事的转头望向远方,手却向着裘叔陵摆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追问了。
裘叔陵突然醒悟,毕竟妃丽是女孩儿,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又太尴尬了些。自己问得如此直接,面皮上须不好看。怪不得问她挨打的过程,妃丽支支吾吾,肯定便是因为尴尬难言了。可裘叔陵知道,事情不会因为过去就真的过去,翻过一页书简单,翻过一页的经历,难,难上加难啊。至于学校的保证,在裘叔陵看来,保证算个屁,除了恶心人,什么用也起不了。重新调整宿舍,这算什么办法,调整了宿舍就能躲开了事情,真是乱七八糟,莫名其妙。住不住一个屋,不是冲突的必要条件了。真要想冲突不再发生,就得直面问题,勇于面对。
但很显然,妃丽至少眼前,是不愿意面对的。要不,就暂时放一放吧。最近几天,他的事也确实挺多的。丘魏雪的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来到了青川。赶在她师傅来青川之前,一是要找鱼肚帮的人报仇,二是盯紧了乌黑,省的他作怪。光这两件事,就够他忙活的了。他手头上的人严重不足,盯乌黑完全没有问题,再对付鱼肚帮,可就毫无胜算了。幸好他也没有真个妄想跟鱼肚帮正面开战,只要找出乌黑的联络人便可。裘叔陵已经吩咐了乌黑,料想最近几天,乌黑便能约出那鱼肚帮的几个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妃丽的事情,放一放,或许能更好。
想到这里,裘叔陵便不再勉强,说道:
“好吧,既然妃丽说事情过去了,我们也要相信,妃丽能处理好这件事。大胖吉米,这件事你们两个就不要插手了,那两个女生,也不必约了。我看啊,我们还是王鼎香楼去吧。咱们进城这么久,可还从没到过鼎香楼那么有档次的地方呢。都收拾的精神点,咱们鼎香楼里,乐呵乐呵去。”
裘叔陵带头转身向外走,丘魏雪自然跟上。大胖吉米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出裘叔陵葫芦里埋的什么药,一头闷葫芦的跟着也去了。只有妃丽,一边走,还一边担心,难道三哥哥生气了?三哥哥真生我气了吗?还有,那个丘家姐姐,到底是怎生跟三哥哥相识的?为什么三哥哥会带着她来学堂?满腹心事,又不能说出来,这路啊,便走得特别累。再见裘叔陵大步流星在前头,时不时踢得地上的积雪四处飞扬,妃丽的心里,便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八下七上,竟无片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