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最近在换牙。别的孩子元引不清楚,但就从自己来对比着看,他没见过换牙都换的这么闹腾的孩子。白天天气好的时候,小孩叼着他到草丛里探索新世界。她的小乳牙就吱格吱格磨着他颈上的皮毛,虽然不痛却极痒。晚上他睡得好好的,会忽然感觉床脚在晃动。睁着睡眼,一团黑黑的东西在啃床脚。将他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小孩。
这么折腾了一个月左右,这日里阳光正好,元引被折腾的夜不能寐。正团在阳光底下打盹,睡的极其的香甜。然后他就感觉一阵地动山摇,吓得他弓起了背。眼前小孩忽闪着大眼,额间的碎发长出了少许将她脑袋上的疤盖了起来。他看看小孩,转了个身又睡过去了。然后又是一阵地动山摇。他微微有些恼,转回身瞪着小孩。小孩拿出个东西在他面前晃啊晃。然后咯咯的笑了起来,露着缺了大门牙的微笑。
他看看她手里的东西,啊呜了一声,算是高兴。她总算掉牙了。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印的元引本就火红的皮毛更加鲜艳。小孩看的有些微愣,放下刚掉下来的乳牙。一把将元引捞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又是一脸的哈喇子。元引很是无奈却也不恼,伸出爪子摸了摸小孩的脑袋。
日头慢慢拉长转眼便划过大暑。小孩好像永远都不会消停。或者说她活的很是苟且。夏天温度一高,她便开始大面积的生痱子。元引不敢靠近她,因为就他一身的皮毛也够小孩再多长出几颗痱子来。所以大部分时间,元引要么靠在墙角看小孩贴着井壁打盹,要么靠在墙角看小孩蹲在小水洼里逮小蛤蟆。
这日,废院子来了位贵客。小客人从狗洞里钻了进来。她华美的衣裳沾了些泥但她却不怎么介意。她走到蹲在井壁打盹的小孩面前,拿出绣花云帕擦了擦小孩的脸。小孩醒了看着她,她也看着小孩忽地就笑了起来。弯下身子将小孩抱了起来,不甚高的身子抱着小孩的模样十分滑稽。小孩傻傻的盯着她,小客人笑着开口:“母后告诉所有人说你死了,这里管事的嬷嬷乱嚼舌根我才知晓原来我还有个妹妹。小不点,你叫句姐姐啊!”
小孩张着漏风的嘴巴看看墙角,元引一头雾水却看得出小孩在向他求救。他奔到小客人身旁拿头撞她的腿,小客人低下头略有些惊喜。说道:“狻猊?”
她放下小孩,兴致昂然的看着元引。说道:“我听说东海龙王的五公子走失了,莫非说的就是你这小家伙。”她拿手点了点元引的鼻子,元引缩在小孩身后,看着她。
自此之后,小客人时常过来。虽然每次来都是偷偷钻狗洞进来的,但却分毫不影响她该有的非凡风采。她来了就喜欢抱抱小孩,喂小孩吃她从寝宫里带来的糕点。小孩缺了门牙咬的费劲,她就掰碎了一点点喂到她嘴里。
自从小客人认出元引后,元引便开始避着她。他不想让大鹏鸟一族知道他在这。索性每次小客人来了他就躲在屋子里装睡。而小孩,也许是一母同胞的关系,她对这位小客人倒亲近了许多。她爱抱着小孩,小孩也不扭捏,随她抱着。
小客人告诉小孩她叫芝荷,是比小孩大五岁的姐姐。芝荷还说小孩还有个哥哥,叫茗衡。她告诉小孩他们的母后何其威风又是何其的慈爱。她说母后一定也是舍不得小孩的,不然为何她提起小孩时,母后都会不说话?小孩不会说话,但每每听见芝荷谈论起文墨夫人时,她都会听得很认真。高兴了就跟着啊啊两句或者蹬着小胖腿四处的乱爬。
芝荷说她要带她去见母后,她说她的生辰那****要带她去见她们的母后。小孩拽着芝荷的小手,放在嘴里轻轻的咬。芝荷欢喜她,怜爱的擦干她嘴角的口水。
一日清晨,元引醒来时并未见着小孩。他想约莫小孩醒了自己到草丛里玩去了。他翻了个身,又准备睡过去。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放心,跳下了床出了屋子去寻小孩。近日里他修养的不错,恢复了少许的法力。但也不知是不是时间快到了,身子也愈见乏懒。他四处寻了一遍,还是未见小孩身影。
思虑了半天,元引决定捻一个隐身诀,出去找找小孩。出了院子,他看见远处一对宫人走了过来,说笑道:“今日是二公主的生辰,打赏的东西一定不少。你还记得五重天的妙音姑姑酿的百花蜜吗?听说今日君上特地将其赐了给二公主,若是有可能真想问公主讨上一杯吃吃看是什么个美妙滋味。”
“这还不简单,二公主向来蕙质兰心,你我腆着脸去说上几句吉祥话,保管能吃上一杯百花蜜。”
她二人说笑着从元引面前走过,元引跟在她们身后走了一会儿,又跟着她们进了一座宫殿。这座殿算的上素净,没有太多的装饰。元引觉得倒挺合这位二公主的性子。他在殿内晃了晃,晃到殿内的一间小屋子时。看见小孩抱着糕点盘子吃的甚是开心。而芝荷正给她套新衣裳。原本小孩十分不情愿换衣裳,但芝荷哄她说这是母后缝的小衣裳。小孩松了口,抱着糕点盘子任由芝荷动作。
元引见小孩和芝荷处的不错,也乐的不去打扰。只隐了身影四处转转。到了晚间,人慢慢多了起来。芝荷站在门口,待人接物甚是有礼。无论来人贵贱,来了便招呼人喝上一杯薄酒,吃些糕点。大约到了卯时,一队宫人簇拥着一位夫人进了宫殿。这位夫人身着明黄的宫服,额前冠着羊脂玉,三千乌丝随风飘散。一双丹凤眼十分犀利,唇畔之间多是风情。不用说,这不是文墨夫人还能是谁?
文墨夫人身后跟着另一位小公子,这位小公子承了她母亲不少相貌。丹凤眼虽不及其母犀利毒辣,却也别具风流。他与文墨夫人相距一米,不远不近正是君臣之谊。元引不禁微微敬佩起了这位文墨夫人,这人虽是狠烈,但管教儿女却甚是有方。倒不似他东海那便宜爹妈,将他和几位哥哥随意派往人间,还美其名曰体验生活,历练历练。
待她二人入了席,才差不多正是开宴。芝荷坐在下首和一众宾客看着台上歌姬舞姬地表演。推杯换盏之间听了许多逢迎的话,也说了许多圆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