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稚子心坚,奈何心魔彷徨……”
“前辈错了,不用前辈,晚辈也能来到阴之龙剑下,”半跪的花墓缓缓站起,清冷的声线没有丝毫情感:“因为还有很多不知道,还有很多想知道,所以不会后退,亦不会留在往事。怀念过去,只是想重温一遍那撕心之痛,不要忘记,还有这么多的执着,不要偏移,那再也回不去的本心。”
“你……你怎么能清醒?”
“这个么?精神类催眠?”花墓自嘲一笑,“以前经历过,可能产生抗体了吧……若晚辈猜的不错,前辈找的人应是找到了吧……”薄唇微翘,一开一合,“墓林剑冢被生死劫选中的前辈。”
他本就在此,只是虚幻到接近透明,一年前他一扇把花墓扇到长风大陆,要了一滴鲜血,只为聚魂不散,寻找转世恋人。早在几个月前,便已是强弩之末。若说天不负痴情人,阴之龙剑临,让他残喘至今,但是寻到见到却触不到。天,果真因无情,才称为天。
“若不是你剑中金光,我还寻不到你的存在。”一说话,魂魄颤了几颤,又变淡几分,“能否再借几滴血?我已……”“前辈莫说见外话。”花墓从怀中掏出一粒殷红色珠子,“这便是以心头之血炼制而成,请前辈收下”
“心头之血?还是别浪费了……”
有点遗憾,还有难掩的激动。
毫无犹豫的,指尖划过手腕,几滴血飘到魂魄身前,吸收。
“女娲后人的血,果真是活死人,引亡魂啊……”
魂魄凝实了些,但与初见时还是相差甚远。
“我只能说,你的血与普通女娲后人不同,不仅是更纯净,还有一股奇异的毁灭之力。你的血,能让我恢复更快,同时也压榨了潜力,更别说心头之血,具体之事,还要去长枫圣地的流穹之境啊……”
还是身体的秘密么?
“此事晚辈自有决断,不知让前辈执着之人,现在何处?”
花墓还想听故事的,尤其是关于生死劫,竟有浓厚的兴趣……是自己想听,还是……她想听呢……
“好,跟我来吧。”
雾之深处,阴之龙剑,不仅聚魂,据传还能看到转世的爱人……
“我本是长留明尊,肆意逍遥,不问宗门兴衰,奈何掌门师父不愿我一生道统无以为继,便要举行收徒选拔。她,便是其一。”
四十五度望天是怀念,还是无语凝噎?对情,花墓不得不承认,他看不透,亦不懂……
“她武功不是最好,却足够努力,她意志不够坚定,但足够坚强,她是最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的。”
“冥冥之中,有根丝线缠绕了我,目光随着那个懒散却特别的身影跳跃着,渐渐接近,无法自拔……直到,最后的抉择。”
“她输了,却也胜了,因为对手的卑鄙手段而被取消资格,虽然重伤,却本可以安安静静做我的弟子的……”
一到这里,大概就是“但是”了……
明尊会心的笑饱含着无奈与宠溺,“她说,就这种挑战么?没有挑战性的胜利,奖品根本就不重要,最后……还是我连哄带骗的让她完成了拜师礼。”
果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子呢……狂傲,淡定,从容,绝非池中之物,但是,这样的两个人,又为何会有这样的命运呢?
“如影相伴三百年,也曾游历天下,也曾空山竹屋,也曾孤舟剑影,更曾执手共看江山如画,情,懵懂间降临,却原来如此脆弱,只那短短的三个字,就能让其破灭,支离破碎。”
生,死,劫。
一念分生死,存亡两相知。为何将生死掰成两份,硬是一人一半……
“我不该动摇,更不应怀疑,最是不该试探。我以为,那一别,只是让我们两人冷静一下,只是分开想一下未来,却不想,竟永生长诀……”
他眼中的是泪么?还是悔呢……
“我堕魔伐仙,逆天改命,只想换她回眸转身,被人当做是魔又如何?可能我恨的,就是在最后一刻阻止我继续下去的师父……”
“我可以忍受千万人唾骂,可以与天下人为敌,独独不能将剑对准抚养我长大的师父,又是一个犹豫,她堕落九幽,轮回转世,我回山受审,万劫不复。”
诛仙柱上消魂钉之刑,死后不得往生的魂魄,永远不得相见的煎熬诅咒,一条一条,撕扯着他的精神,堪比地狱的折磨……
若是可以重来……从何重来?想怎么重来?怎么,才能重来……
手掌按住冰冷的手臂,这就是那个荡气回肠的故事?这就是反抗生死劫的结果?这具身体想往后退,花墓用精神生生止住退后的双脚!
“我想,看看她今世缘果。”
既然前生如此决绝,那,今世呢?
“唉,我最欣喜却也最不放心的,便是她什么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