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光敏闻言反驳道:“清静无为,就应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既然没有跳出三界外,何以还要故作清静无为?既然无能做到清静无为,理应为江湖做点善事,而她不但袖手旁观,拒师傅于千里之外,却与魔教礼尚往来,如此之人,罗小侠我都有些感到齿寒。”罗光敏说着,转首望了一眼神态倔傲的天山雪鹤,“大师兄,听闻那个叫天山雪鹤的,是秦府的坐上客,那价值连城的玉石应是秦桧赏给他的不义之财吧?”
“罗大哥言之有理,”一旁的康琪嗤冷地一笑,“以小妹所见,这些不义之财可不是空穴来风,里面大有文章。”
夏洪商和罗光敏闻此言均不由得一惊,“琪妹何以见得?”
康琪微微一笑,“夏大哥可知,坐在天山雪鹤身旁的那个人是谁?他可是如雷贯耳的枢密院士杨愿杨大人!”
“杨愿?”二人听闻大惊,“就是那个善于投机取巧的,秦桧的义子?可、可琪妹怎知?”
康琪望了望大厅,见江湖各道人物正在相继献礼,赞赏之辞此起彼落,不由得笑道:“罗大哥有所不知,云姑娘那次夜探秦府受伤后,先后追出的两人,其一是天山雪鹤,其二则是那个杨愿!如今在这龚老太的拜寿礼上,二人不但同来,而且同坐,以罗大哥的聪明做何感想?”
“秦桧想藉着天山雪鹤拉拢卧云洞?”罗光敏愕然一怔。
“秦桧拉拢卧云洞?”夏洪商闻言面现忧虑。一个空前教已让人难得良策,再加上卧云洞?这卧云洞真的会与朝廷勾结吗?
“一支箫跳湖死而复生,砸了他杨愿的府邸……”
“这一支箫和杨愿到底有何仇隙,竟然砸了他的府邸?”夏洪商轻言问道。
“夏大哥,这一支箫不是单单和他杨愿有仇,而是和当官的有仇,那临安府的王府台,本想趁八月十五中秋苗庄大乱的当口大显伸手,可是却被一支箫弄得又聋又哑,没有杀了他,恐是他还不够染他一支箫金箫的资格吧!”
“琪妹,这么说,那王府台走失……”
康琪莞尔一笑,“罗大哥,那王府台走失倒是与一支箫无关,那是小妹……”
罗光敏闻言早已接道:“好。”
“谁让他阳奉阴违耍手段,不凡兄若不是拜他所赐,岂能落得这般下场?还不只这些……”康琪说着,示意罗光敏过来,附首贴耳道:“那个王府台神思恍惚,问一句说一句,他说,当年他抓钦犯失利,秦相爷险些没有要了他的脑袋,要不是杨愿鼎力相助,他又送了一幅‘璇玑图’,他的脑袋十年前便被砍下来了。”
“璇玑图?”罗光敏听闻至此,亦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冷战,“琪妹去秦府莫不是……”
康琪得意地点了点头,但却不失遗憾地道:“那秦府的戒备还算够森严的。”
“无量天尊!”了尘道了一声法号脸泛笑意,“看那样老怪的寿礼倒是羞于一献了,这三教九流没有一个落后的,这个主儿的份量更是不轻啊!”一言将落,堂前又多了一人,“晚辈韩飞宇给龚老洞主叩安!”
“韩飞宇!”众人投之以目,没有料到眼前这位白面书生便是赫赫有名的空前教少教主。龚老洞主轻轻点首,双手平伸,“贤侄休要客气,令尊可好?”
“多谢前辈挂记,家父一切安好,只是教中琐务缠身,不能亲身来此拜寿,深感不安,今命小侄略备薄礼,代为谢罪。”他环望了一下来此拜寿的各路江湖中人,打开其中一只礼箱,微笑道:“天山居士,你看那寿字上面是不是还缺点什么?”一言将落,珠宝如石雨般应势而出,众人为之瞠目结舌,正堂上方,端的竟是振翮高飞的大鹏展翅图,此鹏不但雄姿卓然,更集天下奇珍于一身,不论是膀翅鹏首,双足还是两肋都逼真得栩栩如生。
“妙!真是能人辈出,这一手打出的大鹏展翅图,没有十年功底也难成其就!”
龚老洞主含笑道:“贤侄高技,令老身汗颜,如此只能愧领了!”
“多谢洞主不弃寒薄!”韩飞宇见自己一举果然收到了奇效,回首打开了另外一只箱子,“咦?”他有些惊疑地看了看箱内的锦盒,眉头轻锁,什么时候锦盒变得又大又蠢?
众人本是齐心瞩目,看这空前教的少教主还会拿出什么令人瞠目结舌的拜寿之礼?却不料,韩飞宇不但面目有变,而且还轻咦有声,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什么?
“贤侄——”龚老洞主唤了一声,不失关切地道:“有什么不妥?”
“啊,没有!”韩飞宇极尽镇静地托起箱内的锦盒,这个当口他不能错失一步,让各路江湖中人嘲笑,他日还怎么行走江湖?好在只是一个盒子,只要内中货色不变即可,或许是教主临时起意,故意而为之,以达到更好的效果。有如此之想,他恭敬地走至近前,“龚老洞主,此乃一颗千年参王,家父不敢私留己用,还望洞主笑纳!”韩飞宇说着将那颗盛有千年参王的锦盒递给了拜礼执事。
“空前教可真够大方的了,满箱的珠宝不算,还外加一颗参王,狼子野心可见一斑了,只是不晓得这位龚老洞主意欲如何?他是站在秦桧这边呢?还是空前教?总之我奇子峰可是大敌当前!”罗光敏自语地望向那位拜礼执事,只见他双手接过锦盒,前踏一步,“洞主请过目!”
这空前教的韩子叶果然是不同凡响之人物,连拜寿之礼的锦盒都颇具新意,众人赞服地交头接耳,时不时地还以目示意。
龚老洞主含笑点首,一指轻按,锦盒应声而开,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拭目以待,这可是武林中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千年参王,谁知锦盒一开,拜礼执事啊的一声晕厥过去,而那只锦盒也随之脱落,从里面竟滚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这是怎么回事?”龚老洞主的大弟子玉面寒霜,这可是师傅的七十大寿,空前教竟拿一颗人头当寿礼,“来人哪,把韩贼给我拿下!”
刹那间厅堂内凝结着一团杀气,剑拔弩张!
“少教主!”邱千总陡转身形,抢至近前怒斥道:“大胆奴才,还不退下,竟敢对我家少教主如此无礼!”原就没把这块弹丸之地放在眼里,只要教主一声令下,不出两个时辰,这小小的卧云洞便会夷为平地。
“无量寿佛!掌门且息雷霆之怒,”一旁的如尘道长宣了一声法号,“此乃云峰山的吉祥盛地,染上血腥恐有不吉。且看此头是何人之首?”
这位掌门狠狠地望了一眼韩飞宇,回首道:“师傅……”龚老洞主见众人唏嘘有声,窃窃私语,不禁点了点首,“就依道长之言!”
“好!”龚老洞主的大弟子伸手一指令道:“你们且观仔细!”
属下闻令近前,拨开染血发丝,直吓得面若死灰,“掌、掌门师兄,是、是少洞主!”
“什么?”龚老洞主的大弟子惊呼一声抢上前去,一望之下不由得痛悲失声,“师弟!”一语师弟刚落,十余名弟子已将韩飞宇等人团团围在。
“韩飞宇你欺人太甚,我要手刃于你!”龚老洞主的大弟子双眸犹喷怒火,一指如梭直取他的咽喉,韩飞宇旋身退后,躲开这一夺命杀招,空前教的拜寿礼上出现了一颗人头,而此人头竟是卧云洞龚老洞主亲生儿子的人头,就算他巧言辞令,亦是百口难辩,“龚老前辈,”一语将落,他已自封穴道,跪倒在香坛前,“晚辈愿以颈上人头谢罪!”
“那好!”卧云洞少掌门五指扣向他的肩,“我要将你坛前处死,以祭师弟在天之灵!”
“你敢!”邱千总重喝一声,一柄随身利剑已穿向少掌门的咽喉。
“放肆!”韩飞宇怒喊一声,两枚催骨钉已应声而发,卧云洞少掌门卑夷地笑了一下,“韩飞宇你少做惺惺之态,这支断弩之器还没能力伤我分毫,”言罢那柄穿喉利剑连同韩飞宇那两枚催骨钉已按三个方向倒戈反击!
众人无不惊语,就连鬼门二骷也为之耸容,贺起好来,“小子可教也,不愧为龚老太的门下!”
“剑儿,休得无礼!”龚老太强抑制住丧子之痛,“各位武林道友,今因犬子有事,无能答谢各位。他日老身必备重礼谢罪!”
“龚老前辈,哪里,哪里。”众人不欢而散,没有料到不远千里的拜寿盛筵竟变成了宽慰龚老太节哀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