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虽然很简单,听在别人耳中没太大反应,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刺激到敏感的人的神经。
“别抽了,伤身体。”
枫哥的话,无疑让一一一震,这是源自对他醒过来的喜悦,而说完话的枫哥,也是一阵怅然若失,那是一一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小诺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彼此是一段距离,没有距离就不是彼此。这一瞬,或许很滑稽,但它真实的发生了。曾经被人这么劝的枫哥,如今转变成了劝人的角色,是以前的她们成熟,还是当初的枫哥太傻?
枫哥的眼睛如预想一般并不乐观,失血导致了他的视力急剧下降,现在状态下的他,比盲人强不了多少。
虽然知道枫哥是蟑螂命,恢复力超强,但我们也一点不敢马虎,把他来了一次大检查,确定脑子不会留下瑕疵,身体其他器官正常,我们才得以放心,至于留疤,那是必不可少的,现在他这身上,就像一幅抽象大师的名作,各种形状的疤纵横交错。目前来说,照顾他还是必须的,虽然是我们轮流,但是一一还是主力。
看到枫哥醒来后的一一,简直和之前判若两人,或许是上次打开了心结,对枫哥很感激。反正现在比以前见到的她活泼了不少,当然,这一切是在枫哥醒过来之后她对枫哥的态度。
头两天枫哥还显得比较认生,但架不住一一千奇百怪的想法轰炸。很快,枫哥和一一称兄道弟,这俩就差勾肩搭背了。他开始敢对一一呼来喊去了,王辰开始不乐意,但是架不住人家一一愿意,也就没再吱声。不过后来,一一也是对枫哥的行为满脑门子黑线。
“我特么欠你多少啊,有你这么使唤人的吗?还让我帮你刻一副摸得到的扑克,你想炸金花,那你怎么不努努力把眼睛养好呢?”一一终于受不了了,在枫哥提出了他想玩摸牌后彻底爆发。
“我这不是培养你的动手能力吗?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还有,要不是上次被你扎的这只手这次不行了,要不然就凭他们几个能把我打成这熊样,你问问我兄弟,我当年……”
枫哥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他快速转换话题“那我们就来玩麻将版的炸金花吧,要玩钱的啊,要不然不爽”。
王辰看到了一一的脸色变了一下,也帮忙打起了哈哈“还玩钱,你怎么不钻钱眼呢?”
“你这不是废话吗?钱是王八蛋,没它玩不转!少废话,快去找麻将”。
……
不一会儿,病房里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洗牌声,不过打的不是传统麻将,而是摸牌版的炸金花。??诡异的病房,诡异的玩法,估计不知道内情的人乍看还以为这是精神医院呢。还好病房是单间的,要不然估计我们都得红了。
估计玩了能有一小时左右,枫哥拿着赢来的一把零钱,开心的嘴都能咧到耳根子上,咋咋呼呼的跟我们炫耀:“嘿嘿,钱是王八蛋,大家都喜欢,今天手气不错啊”。我们无视了他的嘲讽,暗自腹诽,看来电视上演的不都是忽悠人的,盲人里面高手多。
就在我们打牌正嗨时,老板带着大叔司马云飞来看望枫哥了。
一一和王辰对老板还算热情,但仅仅止步于‘还算’的基础之上。且这还是与大叔相对比产生的结果。因为他们对大叔根本不鸟,弄得大叔那叫一个尴尬。其实我对大叔也没什么好感,毕竟枫哥今天的苦难是因他而起,但我这人就是面薄,支支吾吾的给他打了个招呼。
倒是枫哥对大叔挺热情,招呼着一起打牌,但霸气的大叔这次难得的腼腆了一次,连连摆手,嘴里不住地跟枫哥道歉。
枫哥打断了大叔,开始和他胡侃。他拉着大叔聊起了赛车,但大叔明显意不自此,几次想要提他侄子打枫哥的事,都被枫哥敷衍而过。越是这样,大叔越是显得焦躁。终于,直性子的大叔憋不住了。??
“凌枫兄弟,我是个直性子人,不会那么多弯弯绕,我那混蛋侄子打了你,这医药费我们出,什么损失费,我们也一并出了,我会带着他来给你亲自赔不是,他还不懂事,你就放他一次吧……”
枫哥没什么表示,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大叔越发显得不安了,但自知理亏,也没说什么,画面就这样僵持了几十秒。
王辰这时开口了:“你这事……”。
枫哥摆手打断了他,枫哥顿了一下,靠在了床头,说道:“大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去找他的麻烦,他打我成这样,我也打了他带来的几个人,这样吧,我会报警,让警察处理这事。谁都是从不懂事过来的,但犯了错,你是个男人,最起码的担当应该要有,我们就这么着吧。”
大叔被枫哥说的一时不知该怎么搭话,估计他想了百十次的结果,但单独没想到枫哥会这么选择吧。大叔默默点了点头,也没管枫哥看不看得见。对枫哥说过再见,就和老板准备要走。这时,老板走到枫哥旁边,拍了拍枫哥,说道:“有胸怀,有主见,我没看错你,但是你真的想好了吗?”。
枫哥笑了笑,没说什么,任老板和大叔离去。
画面顿时又陷入了暂停。
枫哥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慢慢的叹道:“钱是王八蛋啊!”
此时说这话,明显和打牌时不是一个味道,一一走出了病房,王辰也是面色不善的跟了出去。但只有我,此时猜到了些什么。
“又想到桦子了?”
枫哥不置可否,我也退出了病房,让枫哥一个人静静。我来到走廊里,一一和王辰的顿时看向了我。我没什么表示,坐到了他们旁边的椅子上。
稍作思考,我决定和他们分享一个故事,一个我们成长的故事,一个有关枫哥及他哥的故事。
枫哥初中时学习挺可以的,人也乖,但他有一个爱打架的哥——凌桦,所以他也顺带常打架。枫哥虽然有点腼腆,但喜欢打篮球,长的也挺可以,所以高中时追她的女孩特多,但他从不搭理。直至后来,他和苏祁成了一对,但在这之前,凌桦入狱了。
那次是凌桦跟校外混混打架,他去帮他哥,校外混混出手狠辣,当有人拿刀刺向枫哥时,凌桦为了保护他,用棍子将那个混混打成重伤,凌桦为此坐了牢,但校外混混还是不时地来骚扰他,就这样,枫哥学习一落千丈,喝酒成了常事,老师都不去管他。
其实凌桦和枫哥当时是被别人主动围住了,打倒拿刀的人也只属于防卫过当,但架不住那个混混家里有钱,凌桦虽然有错,但入狱也实属太冤,而且还陪人家一大笔医药费。
后来枫哥的人生道路被苏祁照亮,但混混们还是不时地会找枫哥的麻烦,后来爆发过几次斗殴,枫哥没什么事,苏祁也不在乎,但枫哥知道,是时候放手了,不能给喜欢的女孩一个光明的未来,那是没用的人,而带给自己在乎的人危险,那不配叫男人。
枫哥终是选择了辍学,但临走前,他为我们做了最后一件事。
他联系了他认识的所有的混混,不管是不是为难过他的。他当着他们的面,拿着板砖,磕到了自己的头上……
枫哥走了,但他走时放出了话,他这次赔了罪,以后不要为难他的兄弟和其他人,要不然,就算他是一条狗,临死也会咬掉几块别人的肉,那块板砖,下次他就不会拍自己了。
有几个颇有威信的混混很是欣赏枫哥,当然拼命的人谁都怕,他们也不愿把这事闹到不死不休。他们各自警告了手下的小弟,混混们再也没来找我们的麻烦。但是枫哥却独自消失在了我们的世界,带着被自己磕破的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