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枫哥和我聊了很多,大多都是关于这三年他在外的际遇。
关于以前,我们不知是默契,还是淡然,提到的次数越来越少。往事,不忍总被提及,但回忆,却在我们心里永远的驻扎,我们,习惯了默守曾经。路纵崎岖亦不怕受磨练,一生中苦痛快乐都体验,人生才会无憾。
第二天,比赛如期而至了,枫哥骑着饱经风霜的哈雷,到了选定的路段。那难缠的大叔是骑了一辆其貌不扬的摩托,慢腾腾的走到了人群中,脸上带着一丝郑重。我对这次比赛的结果,开始多了一丝期盼。
枫哥看到大叔的样子,好像也是松了一口气,嘴角有了一丝的弧度。这时候,老板忙完了厂里的其他事情,和几个员工一起走了过来。
见到大叔,老板和他相视一笑,不用说,他们肯定认识。但直觉告诉我,他们之间有故事,而且还不简单。
老板走过来,拍了拍枫哥的肩膀,说道:“可千万别大意啊,这可是出了名的扮猪吃老虎的主,你可别栽在他手里,要是赢了他,我给你庆功”。经老板这么一说,枫哥收起了那一丝大意,变得认真起来,眼神中有了一丝渴望,不是老板许下的承诺,而是对一个与值得重视对手比赛的渴望。
比赛伴随着礼炮的炸响而开始了,赛程其实很简单,围绕眼前的公路绕三圈,终点就是三圈后的起点,预计赛程30公里左右。
枫哥的哈雷提速挺快,而且发动机也是原装的,可以保持跟赛车最完美的契合度。但其他零部件大多都换了,这车实在是有点年龄了。尽管这样,枫哥的车还是像离弦之箭一样窜了出去,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大叔的速度也不慢,仅仅慢了枫哥一点点,这么一点距离,很难说是枫哥有多大的优势。同样,大叔也是在一瞬间不见了踪影。
并没有等多久,枫哥和大叔几乎同时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里,几乎是齐头并进,等到了眼前,才看清是枫哥稍胜一筹,保持着同样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优势。这大叔果真是深藏不露啊,这年岁,还是在我们面前上演了一部速度与激情啊。很快?,枫哥和大叔又成了两个小黑点,到第三圈了。
难耐心中的激动,毕竟前两圈是枫哥领先,只要枫哥能保持住,哪怕就是那一点点的距离,我们也就赢定了,但同样的道理,就那么一点距离,被大叔反超也是极有可能的。很快,他们两个又到?了,这次我们向前跑了一小段路程,可以更好地看到他们冲刺,但是,我们发现,这次却是大叔领先了一点点。且他刚好死死地压在枫哥的前面,让枫哥不能提速,只要一提速就会撞到大叔,我们都叹了口气,看来枫哥是输定了。这时只有一个平时和我们不太处得来的小子怪叫了一声?,显得格外兴奋。
就在枫哥路过我们身旁,离终点不到三十米时,枫哥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擦着大叔的身子反超,摩托相擦的声音格外刺耳,枫哥和大叔都摇摇晃晃?,但枫哥保持着摇晃,最先冲到终点,我们赢了!但是随着枫哥的倾斜角度越来越大,最终还是摔倒在地,枫哥很灵活的原地滚了一下,卸掉了大部分冲击力,不过还是受伤了,隔着头盔都能看到脑袋上有明显的血迹。倒是大叔虽然急减速,还是稳稳地停住了,并没有摔倒。
枫哥摘下了头盔,眼角有一丝鲜血流了下来,显得略有些狰狞。他扶起摩托,斜坐在摩托上,手里拿着头盔晃着,带着一丝的玩世不恭的浪荡,微笑着对大叔开口:“大叔,这么刺激这么累,给根烟抽呗”
人群中传来了一阵笑声,枫哥真是粗线条,这时候还在开玩笑。不过大叔也真给面子,笑着拿出烟,到了枫哥面前,给自己点了一根后,扔了一根给枫哥,枫哥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脸上荡漾着享受之色赞到:“好烟,大叔这么有钱,抽中华,是不是该给我把那些零部件的钱结了,我就是一打工的,不比大叔啊”!
大叔一听这话乐了:“我愿赌服输,我云上飞最起码的这点信用还是有的,别怕。小伙子真是难得啊,艺高人胆大,那么高难度的擦身过人也敢做,嗯,心眼也不错,没直接撞我,要不然我就站不到这里了。你自己狠摔了一下,而我就这么一点点伤疤,像你这种年轻人,现在不多见了”。大叔扬起手,他手上也有一点点擦伤。
枫哥点头道:“大叔抬举了,您才真是好手段,我骑的是哈雷,提速快”。
“我这车也不比哈雷差,还是我老了啊。侄子,带我和你的这位同事去包扎一下吧”。大叔冲着那位和我们处不来的哥们说道。
“不用了,这小意思,大叔你还是包扎一下吧”。
“是啊,司马云飞,你还是去包扎吧,这辆哈雷都18岁了,你能不老吗?小心你那把老骨头啊!”老板打着哈哈说道,但自嘲的同时,也听得出言辞间的一丝感慨和落寞。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走吧,小侄子”。
“再见了,老伙计”。大叔大笑着冲老板告别。然后和他侄子骑着摩托绝尘而去。
众人一开始面面相觑,然后很快,紧接着就爆发出一阵掌声。老板很是兴奋,要请枫哥吃饭,那我自然就算是陪同了。
老板看得出是真高兴,他和大叔一直是竞争对手,现在枫哥打败了大叔,自然让老板无比畅快。
吃饭的时候,我看到枫哥的手不时地会抖一下,是被一一曾经刺伤的那只手,今天很不幸,它又受到了摧残,我隐隐多了一丝的担心。
饭局完了,老板大醉而归,是我和枫哥把他扶到了办公室。不一会儿,鼾声如雷。
和枫哥回到房间,他的额头没什么大事,但是手好像不是太好,使不上力,还一直在抖,我们打算明天去帮他检查一下。充实又兴奋的一天,就在我们打算休息时,屋外传来了大叔侄子的声音:“凌枫,你出来一下。”
枫哥走过去打开了门,不知道是什么事。然而等待他的,是一个爆摔在头上的啤酒瓶子。顿时,枫哥刚刚包扎的头又是血流不止。六七个人冲进了我们的屋子。
枫哥抹了一把眼前的血,平静的说道:“你们要找的是我吧,不关我兄弟的事,让他出去吧。”越到危险的时候,他越会不在乎自己,而是拼了命的去保护他身边的人,他是凌枫,那个天就算塌下来,也会帮我们撑起天的男人。
“对,找的就是你”。说罢,我被一个壮汉几脚踹出了门。我疯了似的冲撞着门,但是没有一丝的反应。
我转身拼命地向着老板的办公室跑去,在门前,我想都没想就狠狠地踹他的门,眼里飘着泪水。我听到,远处的房间里,打斗声仍在继续,我知道只要我离开,枫哥不会就那么站着让他们打,但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