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槿正在横条桌前拿了花剪修理着一盆开得芳香四溢的栀子花,博古架上已经摆了玫瑰木兰凤仙等以做装饰,她打算再放一盆来增些香气,也算锦上添花。
她问沈怀康:“你说我是每种花剪几枝下来做插瓶好还是各做各放好?”
沈怀康笑着:“各做各放好。六月里天气闷热,花色缤纷看着更添烦闷,也跟架子上的其它装饰不搭。”
周南槿斜睨他一眼,勾唇笑:“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她往花瓣上撒了些清水,偏过头:“我刚才看沐晴向白兄行礼的模样,确实是有教养的孩子,我很喜欢。”
“你想收她做义女?”沈怀康问,见妻子托腮点头,沉吟道,“我没意见,虽然接触时间不久,但可以看出这个孩子确实是懂进退,知分寸的......”
他正要继续说时,小厮打了帘子进来,先是一笑,再弯腰行礼:“老爷夫人,老夫人寄了家书来。”说着递上一封信,在一旁听候吩咐。
沈怀康看了一会,对小厮道:“告诉管家,尽快安排人把‘容春轩’收拾出来,尽快。”小厮依言退下。
周南槿偎过身子,问:“是娘要来吗?信里说了什么?让我看看。”
曲江旁的周家是当地有名的望族,近来族中打算重修族学。周南槿的母亲听闻此事,思量着两个庶子已经成家立业搬了出去,自己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府邸中感到孤零零的,花销也大。便打算把宅子让出来,当成办学场所,然后到女儿女婿家来颐养天年。信中说的便是此事。
沈怀康父母早逝,一向把老夫人当亲生母亲来对待,以前也动过把岳母接过来的念头,只是顾虑到周南槿两个庶出弟弟的脸面才没付诸实践。如今自是欣然。
他想了想,对妻子道:“说道要收沐晴为义女,母亲大概明后天就能到,不如等她到了再行安排,时间充裕些,也算是对老人家的尊重——我想她会喜欢沐晴的,就像当年对晴月一样。你看如何?”
周南槿想了想,点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
她倒是不担心母亲会不同意这桩收养,毕竟周母很喜欢孩子,况且她们两个审美观趋于一致,她看得顺眼的,周母一般也不会讨厌。只是周沐晴在府中身份未定怕是有些尴尬,不过最迟后天晚上母亲就能到沈府,问题不大。
“对了,葛家送了些芒果过来,你先尝尝,其它的我已经吩咐人给小舟、云沐和沐晴送过去了。”周南槿端过圆桌上的散发着清香的芒果。
沈怀康在一旁的铜盆中净了手,奇道:“葛家小子以前就常嚷嚷着本地芒果个小又酸,要把海南芒果本土化,没想到真给他弄成了啊,上次培养出来紫色茶花也是艳光四射。我说咱府里的花匠莫不是以后还要向这些年轻人拜师?”
周南槿浅笑:“他们一家也是有心的,这么多年有什么东西都不忘给咱们府里送一份。”
四年前,周南槿的长兄周南珂在前往探望妹妹的途中救了路遇强盗的葛家六口人,自己却受重伤,葛家一路快马加鞭把他送到沈府,可惜周南珂伤势太重,请遍全城名医也无力回天。葛家也住在叶城,经营者一家农场,一直惦记着这份恩情的他们常常送些鲜花水果到沈府,两家一直互有往来。
她挑了挑灯花:“不知怎的,最近总是遇到勾起回忆的人和事——我要早些就寝,看看今晚有没有故人入梦。”说着把栀子花递到沈怀康手中:“去,放在架子上的羊脂色瓷瓶左边,花盆上描花的一面朝前,别忘了!”
沈怀康笑着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