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虬翁说罢,仰天长啸一声,纵身跳入人群。
他双手扳住一个人挥来的剑,手向外一扭,剑身就“嘎嘣”一下断开,他回头喊道:“这叫苍龙衔霜。“
然后,双手一合,成爪形张开,猛地打在那个人的胸膛上,那人胸口“咔咔”一阵声响,凹陷了下去,眼珠突出,暴毙当场。
又是一柄长枪刺来,青虬翁身子一阵扭动,从容的避过,使长枪的也不是等闲之辈,长枪抖了个碗大的枪花,更加迅猛的刺了过来。
青虬翁双手突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扭转,缚在枪杆上,喊道:“龙擎神针。“双手变幻不已,顺着枪杆向下滑落,然后捏住那使长枪的的手,一用力,那人便痛苦的捂住手,手则是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
青虬翁再飞起一脚,正中那人后臀,那人便飞了出去,栽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他杀的兴起,在腰间一抹,又抽出了那把青色的虬儿剑。一抖,就散开了一片剑影,把周围的五六个人都围了进去。
青虬翁斜里刺出一剑,轻飘飘的无半点声响,“噗嗤”一声扎入了一个腰围兽皮的壮汉的胸膛上,壮汉吃痛,胸肌用力,竟是夹住了那把软剑,青虬翁立刻松手,左手成爪,右手撮起,直取那人双眼。
“龙吟凤哕!”青虬翁口中突然发出一声似龙似凤的奇怪吼声,双手已然没入那人的脑中,向两边再一用力,那人的脑袋便如烂西瓜一样爆了开。
“小弟!”一个悲愤的声音响起,青虬翁察觉脑后有风声,虬儿剑就从那壮汉的无头尸体上拔起,转身又是一剑。
“当”这一剑竟被挡下,定睛看去,只见一个瘦高的中年人拿着两把匕首挡住了虬儿剑。
青虬翁右腿闪电般撩出,直取那人腰间,虬儿剑则是猛地一晃,忽的刺向那人太阳穴。
中年人右手匕首上防,左手匕首也刺向青虬翁腰间,匕首锋刃在阳光下闪着幽蓝色的光,想来必是喂了毒的。
青虬翁右腿去势不减,腰则是诡异的扭了一下,像条蛇一般躲过了这一刺。
“砰”右腿撞到了中年人腰间,他惨呼一声,身子暴退,青虬翁刚要追去,只见那人手中掏出几个黑黝黝的铁丸,在地上猛地一打,爆出一大团烟雾,青虬翁看不清路,便没有再向前。
“今日之痛,改日必以十倍报之!”烟消散后,中年人的身影和声音同样消散。
青虬翁回头正欲再杀去,却不见一人踪影,地上则密密麻麻的躺满了尸体,封师叔半蹲在一旁,舌头舔着刀锋上的鲜血,表情狰狞让人不寒而栗。
唐南书则还是老样子,手中折扇轻摇,口里吟哦有声,更像是前来踏春的贵胄公子,但只要看看他脚下那些全身五颜六色,关节被扭的支离破碎的尸体就知道这个男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和善了。
青虬翁仔细打量了唐南书几眼,转身走向秦熠。
“刚才为师施展的几招,你可都记下了?”
“徒儿记下了。”秦熠点了点头。心里却翻了个白眼,你那几招那么快,鬼才记得下咧。
青虬翁见徒儿眼珠子又在滴溜溜的转,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他脑门上。
卢师叔和封师叔也走了过来,他二人指了指白蛟的尸体,看着青虬翁,眼里带着询问之色。
青虬翁叹了口气:“也罢,既然已死,就为人间作福吧,去吧去吧。”
说完伸手捂住了秦熠的眼。
秦熠不明所以,但却听见了刀子划破皮革的声音,他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狠狠地击中了,流出了酸楚的水。
他伸手去扒开师父的手,却无可奈何,他双眼更加的赤红,嘴里像野兽一般“哼哧哼哧”的喘着气,浑身散发着冲天的戾气。
不要啊,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怎么了,不要动我的白蛟,谁也不许!
青虬翁感受到了徒弟身上惊人的戾气,叹了一口气,这恐怕就是心变之后的影响吧,这个徒弟心性本就略带偏激,如今再加上这不知是好是坏的心变,恐怕以后戾气会越积越多吧。
他右手成手刀,砍在了怀中徒弟的后颈上,秦熠咯噔一下晕了过去,戾气也渐渐消散。
卢师叔和封师叔正在采集白蛟精血,只见封师叔从怀中摸出一把精美的短刀,短刀搁在白蛟脑后三寸之处一用力,就听得“嗤啦”一声,那坚若钢铁的蛟鳞就被划开,一滴赤红色晶莹剔透的血就渗了出来,他赶忙拿一个小瓶子在底下接着,血滴掉入瓶中,立刻发出“嗤嗤”的声音,好像在腐蚀瓶子,封师叔低头看去,见血滴只是好好地待在瓶子底,并无意外。他楞了一下,紧接着狂喜:“哈哈,赚了赚了,精血入瓶有异响,真正的龙属精血啊,赚了赚了!”
唐南书也是一愣,难道这白蛟血脉真的如此纯正?锁龙庭的螭吻精血都没有入瓶产生异响,难道这山野之地的蛟龙就能如此?
青虬翁见他不解,出言道:“小友不必费解,这青州城底有一条龙脉,白蛟就生活在这地底暗河里,又是生活了近千年,血统纯正自然也是肯定的。”
“至于那锁龙庭的所谓螭吻?”青虬翁捋着长须,面上现出不屑的神色,“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笑话罢了。”
唐南书心下奇怪,青虬翁接连几次谈话都显示他对锁龙庭如此熟悉,再加上他刚刚出手时,一招一式都与锁龙庭的功夫极为相似,二者必定有某种联系,但见青虬翁脸上一副萧索的申神情,也就没好多问。
青虬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出言道:“唐门还平静吧?”
唐南书躬身恭声道:“多谢前辈牵挂,鄙派偏居蜀州一隅,实是无什么大事,”
“六年后的诡竹林一试,贵派可有人去?”
“自是当然,所去之人,正是晚辈不才。“
青虬翁老眼耷拉着看了唐南书一眼,道:“小子倒是挺不谦虚,行了,不跟你小子扯淡了,回去后记得替我给你掌门问好。”
说罢纵身一跳,跳到白蛟尸体旁,蹲下身去在白蛟身上摸索了好久,在其颈部停了下来,手拽住一颗比周围所有鳞片都大了一号的鳞片猛一使劲,就徒手将这片蛟鳞给拔了下来,手劲之大令人咋舌。
然后就看见白蛟已经冷却的尸体突然抽搐了起来,掉进水潭里翻滚着。然后浑身的鳞片都脱落了下来,只剩下内部粉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外。
他看了卢师叔和封师叔一眼,见他二人各自扬起了手中的一个瓶子,点了点头,右手在空中虚抓,“呼”的一团青幽色的火焰就燃烧在了他的手上,他右手一抖,火焰就掉落在白蛟掉光了鳞片的尸体上熊熊的燃烧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把其烧成了灰烬。
青虬翁肃然立在一旁,看着白蛟彻底的死去,在世间不留一丝痕迹。也许,它与世间唯一的交接点,就是秦熠了吧。
他低头看着怀里昏迷过去的徒弟,轻声道:“好了,我们......回家。”
秦熠好像听到家这个字时全身动了一下,双手紧紧抓住师父衣襟,不肯松开。
也许,在他心里,师父在哪,家就在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