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空,放了我的兄弟,以后我李大力见你净空就退避三舍,怎样?”
地瓜没有听见,他还在想先前李大力的正义之言:
那面对一切罪不可赎,甚至天憎佛怒的事,难道也要是河有河道,溪有溪道?
不说正义,难道就这么违心地看着一切发生,让其发生,而继续..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这一刻,李大力向老四使了个眼色,俩人转身就要走。
地瓜想到了一个女子,他喊婶婶的女人,小丽的妈妈。
其实她并不是地瓜的亲婶婶。
小时候,小地瓜从普坨山下来,看见村里一河河水,很是欢乐,当即就在河边手舞足蹈地耍起水来,结果——小地瓜蹈得实在太过欢快,一脑壳就栽进去了。
小地瓜不会游泳。
于是,小地瓜就像条金鱼一样张开嘴巴咕噜咕噜地开始喝水,就在他肚子胀得痛,再也喝不了的时候..
有个女人救了他。
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如意。
顺心如意!
又美丽,又好听。
后来她就让地瓜喊他婶婶。
她只有小丽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所以她对亲手救下的这个小地瓜很好。
她家有钱,她是村长的女人,她开了个小卖店,每当小地瓜下山时,她就会用糖塞满小地瓜的每一个小口袋。
小地瓜童年寒冷的记忆里没有亲情的温暖,唯独从这个叫如意的不是婶婶的婶婶身上,他却切身感觉到了暖暖有如小棉袄式的温暖。
——地瓜想,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如意,他的婶婶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这一刻地瓜一声厉喝:
“站住!”
李大力面色一苦,而老四啊的一声大叫,转身就扑向了地瓜!
..
老四,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李大力,躺在地上阵阵抽搐。
“为什么?”李大力眼睛抽搐,他不甘心:“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们!“
“我想放过你们——”
李大力听得一怔!
“可我又放不过你们!”
李大力一愕。
“在那么一瞬间,我确实曾经试想,在这末世,如你所说的那么多,甚至可能就在你我说谈的这一刻,某处就有某个柔弱女子正在被强,或是轮!
——我管得到么?
最为主要的是,我为什么要去管,或者又如你所讲——我凭什么去管。
单纯正义?”
地瓜说到这,情不自禁地苦涩一笑..
为何?为何中华五千年来,我们的祖祖辈辈流尽血泪,千辛万苦地传承火种一样地传承下来的优良,传到我们这个时代,传到我们这一辈——它怎么反成为了一个会讨千万人哈哈大笑的一个笑话!?
这到底是它的沦落?
还是,我们的沦落?
这到底是我们的先祖曾经太过单纯?
还是,还是现在的我们离道德越走越远。
老四瞪着地瓜的怒目里,此刻可以喷出火来!
而李大力,则是怔怔地望着。
虽是对手,可他还是看出面前这个小菩提寺的和尚心有复杂。
这也正应了那句话:了解你的,往往不一定是你最亲密的人,反而可能是你的对手,你的宿敌。
“最后你还是动手了!”李大力咬牙道。
地瓜点了点头,“对。”
“为何?正义?”李大力脸上又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原来笑容。
“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李大力哑然。
“对,我唯一知道的只有一点。”
“哪一点?”
“如意是我的婶婶,我打小的命就是她救的,没有她,就没有我!
——而你差点对她做了那些事!”
“可我毕竟没做是吗?”
“是的,可我想,你一离开,你肯定会对下一个女子做,”这一刻,地瓜看向地上的李大力,也如他般问:“是吗?”
李大力倒是老实地点了点头,但说:“这又碍着你什么事了?”
“是没碍着我什么事,但我想如意婶婶要是死在你们手里的时候,我一定会痛不欲生!”
李大力定定地看着地瓜,他听不懂。
“我就想啊,别人也有如意婶婶啊,就如那个姑娘,”说到这地瓜停了下来,问向一幅满不在意的李大力:
“你,看见过哪个姑娘抱着她娘..一丝不着的尸体,哭的么?”
本来满不在意的李大力这一瞬却也不得不一怔,稍后,他如实地摇了摇头,也是这时,他人生第一次无奈且带点后悔地说:
“其实我最初的目的倒是想把她们母女都轮死,只是当时没找到她。”
这回轮到地瓜一怔,他从来没有想像个一个人会有这样的悔意!
“当时要是找到了,多好啊,就不会发生一个姑娘抱着她娘亲的露尸哭的事了。”这句说得颇为遗憾。
这句说得颇为真心!
这句不是旁人说的。
这句话是一直对地瓜怒视,一向性子简单的老四说的。
之前,他一直对地瓜是怒目而视的,恨不得就要生吃了地瓜。
可在地瓜说到一个姑娘抱着她娘的露尸哭的那一刹那,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娘亲,他人生里好久不曾动过的某一块地方,颤动了一下。
这一刻,地瓜听得他们颇为真诚的遗憾,再对看他们走尽的极端,受尽佛门教育的他不禁也深深叹息。
而这一刻,李大力也不免深深叹息,他为没把那个姑娘一起做了,结果导致一个女儿抱着自己娘亲的暖尸哀哭,而叹息。
连一身脑壳简单的老四也在深深叹息,他觉得当时他应该坚持寻找那个姑娘。
“动手吧。”李大力向着地瓜闭起眼。
老四没说话,也闭下了眼。
愿赌就服输。
这也是他们五兄弟一向的性子。
地瓜抽出剔骨刀,向着李大力就要扎下——
“住手!”
地瓜诧然回头一望,一愕:“婶婶,你——”
李大力睁开眼,就见到那个风韵之资的女子一步一步地走了拢来,刹那间,李大力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回到年轻时光,看到久远记忆里的一个女孩,就这样莲步生姿地走了过来,淡淡体香轻轻扑鼻..李大力,笑了。
这一刻,就死的他不禁真心而吐:
“如意,17岁那年,你结婚,我就在场。”
如意走到他面前,一张姣好面容静静地看着他。
犹如岁月静好。
李大力脸上溢尽思念之色,继续说:
“你的身子真的一如以往的好看,甚至更有味道,令人看着就想日!”
“啪!”
一记耳光嘹亮响起,抽红了一张厚脸,也痛红了一张纤柔手掌。
“还记得吗?”如意冷冷道。
虽然脸颊火辣,但李大力不曾在意过她的一巴掌俩巴掌的。
能在临死前被自己喜欢过的女子打,这也是一种幸福。
至少他们之间有过这一巴掌的交集。
李大力向着这个女子,随口问。“什么?”
如意“淡淡”道:
“不久前,你给过林子强(村长)一个选择。”
李大力还没回,李老四向着如意就雄赳赳地插叫:“那又怎么着!”
如意看着这个四肢发达脑袋简单的李老四一阵冷笑。
李老四看着这个曾经就要在他胯下留尽眼泪的小女人,看着她此刻笑得如此之冷的笑容,这一刻,一向啥都不怕的他,不知怎的,忽然感觉有点寒冷,但他做为一个男人,他随即就不甘示弱地瞪大眼睛狠狠瞪回如意。
“也不怎么着,只是现在我也给你俩一个选择。”
“哦?”李大力听得不禁想起了她的男人,那个“好汉村长”,不禁哈哈大笑,“如意,你要给我一个什么样的选择呢?”
这一刻,李老四奇怪地看向如意,他想这个小女人怎么不立即将他们杀之而后快,反要出什么选择。
这一刻,地瓜也看向了他的婶婶——他虽然聪慧,但究竟入世练炼不多,所以此刻的他想婶婶狠死俩人了,为什么反而出手阻止,还要出什么选择给他们?
这一刻,有微风吹过,吹得林子簌簌做响。
一个淑雅声音冷冷而起:“你与你老四二活一!”
李大力一怔。
老四一怔。
地瓜一怔。
也在这一刻,李大力与老四相对一望。
地瓜向如意一望,然后又望向李大力俩人。
也在这一刻,李大力定定地看向如意,就如那时村长看向他,“你说话可算话!”
一样的话语,只是不一样的人,以及完全对调的位置。
“我是一个小女人。”
李大力原本以为难得的一次机会,听得此言,不由面色一黯。
而李老四就低着个脑壳,沉沉默默的,不知在想什么。
哪知如意接着却道:
“不过这个世上的小女人并不见得就比大男人差!”
李大力听得,满意一笑,有如吃了一颗定心丸。
而这一刻,李老四还低着个脑壳,沉沉默默,不知在想什么。
地瓜看得俩人截然不同的表情,不由面色一变..
他是否已经注意到他兄长此刻的笑容?
终究是要兄弟相残了么?
而这一刻,主事人如意看得,脸上却是复杂,一方面,她有报复的快感,另一方面,却又有撕心裂肺之痛..。这个残酷再一次进行,而且是由自己进行,她就越是感觉她在撕裂她之前的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