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不长,沈菱萱的及笄礼在紧张的准备中如期举行。
说来天定的及笄礼也简单,不过就是梳上各个年龄段的发髻走个过场,象征成长的阶段,同时也象征女孩已到适合出嫁的年纪,有心仪的男子可以上门提亲了。走完过场之后还有一个小型的才艺比拼,不过就是几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比试琴棋书画,比试完毕之后若没有不服气的人再来比试,这及笄礼就宣告结束了。
沈菱萱自是不担心,一切沈丞相都安排好了,自己只需走个过场罢了。皇帝陛下似乎对这位未来的儿媳格外看重,百忙之中派人前来慰问,送来一套首饰,用作及笄礼上的梳妆打扮。
及笄礼这日,丞相府外早早就挤满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沈菱萱则天还没亮就被丫鬟叫起来,开始梳妆了,辰时二刻及笄礼开始,沈菱萱便梳着各种妆饰上台,向来宾显示各个年龄的梳妆,不多时便结束,当沈菱萱及笄之后走出来与同年纪的小姐比试才艺的时候,已经是下一环节了。沈菱萱及笄的发饰自然是皇帝陛下派人送来的那套,沈菱萱心里自是一百个不愿意的,可又不能拂了皇帝陛下的面子,只能忍下心里的不悦戴上了这套首饰。
沈丞相家的女儿及笄,皇子们自是赏脸如数到场,更何况这位可是沐缡未来的王妃,他们的弟妹,如果不给面子,传到父皇那,指定少不了一顿骂的。
沐缡有一搭没一搭得跟着几位兄长聊天,注意力一刻没离开台上的那个身影,虽然他清楚这一切都是沈丞相提前安排好的,但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大的场面还没有一丝慌乱,的确有些定力。
比试才艺的环节结束,沈菱萱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虽说是爹爹提前安排好了的,她只需应付应付便可,可是同时应付这么多人也是一件很累的事。
这时,一直与几位皇子谈笑风生的大皇子沐超站起身,对台上的沈菱萱道:“沈小姐请留步,今日是沈小姐的及笄礼,沈小姐多才多艺,本皇子手下有一琴师,不知能否赏脸与我这位琴师比试几下?”
本以为结束的沈菱萱被这样一弄沉下脸来,嘴抿成一条线,许久才压下心中的不快,道:“好。”
得到沈菱萱肯定的答复,一直站在沐超身后的琴师抱着琴走上台,朝沈菱萱微微一笑,随后便坐下调音。这琴师在京城中也是有名的,每次有演奏都是坐无虚席,琴技自是无话说,再加上琴师一张祸国的容颜,更是引得无数人追捧。
沈菱萱命人搬来琴,在琴前坐好,调试了几下音调,示意管家可以开始了。
沈菱萱弹奏的是广陵散,而那琴师薛珂则选择弹奏渔歌唱晚。
渔歌唱晚开头宁静,中间激烈荡漾,尾声回归宁静,虽然是入门的曲目,但是薛珂弹奏的极为熟练,最主要的是指法华丽。向寻常百姓演奏,只要你弹奏华丽,百姓看的够热闹,即使是刚入门的弹奏着,他们也会认为你弹奏的技艺高超,因为他们根本听不懂,只是凑个热闹罢了,这是她做琴师多年得出的经验。她听太子说过有关沈菱萱的事,以为这位丞相府的小姐失散在外多年,只是个野孩子罢了,谁知她竟然选了广陵散?!
广陵散旋律激昂、慷慨,具有戈矛杀伐战斗的气氛,沈菱萱对此的把握绝佳,没有小女儿家的扭捏,反而多了几分男子的阳刚,针锋相对。此等技艺连沐韵也自叹不足,沐韵对琴痴迷,也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琴师,广陵散他曾经演奏过许多次,可惜始终演奏不出曲中那种杀伐果断的气势来,这是沐韵心中多年来的遗憾。而沈菱萱不仅做到了,而且曲中还多了几分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之势,更是让沐韵佩服不已,这位沈小姐,倒真是深藏不露啊。
听着沈菱萱的琴声,薛珂自己乱了阵脚,不多时,只听“铮”的一声,琴弦应声而断,薛珂坐在台上,脸一阵青一阵白,极为难看。
再看这边的沈菱萱,淡定地弹奏完,起身朝薛珂颔首:“许久不练,生疏了。”随后走下台去。沈菱萱下台后,百姓才从刚才的广陵散中回过神来,掌声四起。
薛珂面上无光,悻悻的下台去,坐回大皇子沐超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沐超此刻脸色也不好看,只是碍于皇子的身份,不然早就开始训斥薛珂,因为她的过失,自己的脸上好似被打了一巴掌,并且这一巴掌打得还特别响。
沐缡找了个借口溜进丞相府找沈菱萱,沈菱萱正坐在大门处喝茶,虽然赢了薛珂,让本想找自己出丑的大皇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脸上却并未有什么欣喜之色,依旧是一幅淡淡的模样。
“萱萱,我真担心你会吃亏。”沐缡走到沈菱萱身边坐下。
“嗯。”沈菱萱不屑地道,“胜之不武,更何况那琴师并未出全力,自讨苦吃怨得了谁?”
这时,外面又是一阵嘈杂,管家匆匆进来找沈菱萱:“三小姐,回讫的诗婼公主想要与小姐比试刀剑,小姐你看怎么办?”
沈菱萱一听沉下脸来,一个个的有完没完?沈菱萱阴沉着脸出门,只见门外台上一位身穿红色劲装的妙龄女子,手持长鞭,等候多时。
沈菱萱一言不发地走上台,嘴再次抿成一条线,看样子火气不小。
看见沈菱萱出来,诗婼公主开口道:“沈小姐多才多艺,诗婼自愧不如,只是缡王爷武功高强,沈小姐若是不会武功,不配做缡哥哥的未婚妻,还请沈小姐向皇上请求取消婚约。”
沐缡一听变了脸色,天子一言,驷马难追,岂是说收回就收回的?!这小公主真是胡闹!
“诗婼公主,天子一言,怎能轻易就收回?”沐缡在台下朝诗婼公主冷冷地道。
“缡哥哥,让我看着你娶别的女人我做不到。”诗婼公主凄惨地看着沐缡,“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你竟然要娶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女人,让我如何能接受?”
沈菱萱听见诗婼公主的话,有些不悦,转身盯着沐缡,皱了皱眉,像是再说:“你惹的桃花,又要我帮你解决?”
沐缡满脸歉意地看着沈菱萱,从一开始他的目光就没离开沈菱萱。
诗婼公主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沐缡身上,自然将沈菱萱和沐缡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嫉妒之火燃气。
“沈菱萱,你敢不敢应战?”
沈菱萱闻言却是微微一笑:“诗婼公主,我今日应下你的比试,是怕日后落人口实。再者,我与沐缡的婚约已是既定的事实,不论今日输赢,婚礼会在七夕照常举行。”
“你!”诗婼公主闻言银牙一咬,挥鞭朝沈菱萱抽来。
沈菱萱也不含糊,运起轻功躲避,同时握紧了袖中的短剑,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出手,她的习惯是出手必见血。眼前的这位诗婼公主只是被嫉妒蒙蔽了眼睛,也是喜欢沐缡太深的缘故,只可惜妾有意、郎无心,天意弄人。
被无端卷入沐缡桃花债中的沈菱萱一边躲避,一边抽出空闲朝沐缡丢去几记眼刀。本来替沈菱萱担心不已的沐缡见沈菱萱如一只灵活的鱼儿般进退自如,虽然看上去节节退让,但那诗婼公主却也未能近身半分,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这一切被诗婼公主看在眼里,却误以为是两人的调情之举,心里的妒火终究是烧光了理智,将内力全聚在执鞭的右手上,如成年女子拇指般粗的长鞭就这样直直的朝沈菱萱脸上抽去。
面对诗婼公主全力挥出的一鞭,沈菱萱没反应过来,轻功脚步乱了,要想躲过已是不可能。沈菱萱躲闪不过,下意识用手臂护住脸。长鞭抽在沈菱萱小臂上,深入骨髓的痛感从小臂上传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沈菱萱要输的时候,沈菱萱忽然出手抓住长鞭的尾端,借长鞭回弹之势来到诗婼公主身边,手指扣住诗婼公主的脖颈,眼中除了冰冷并无其他,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诗婼公主突然间害怕了,想开口呼救却害怕的说不出话。
“不要试图惹怒我第二次。”沈菱萱用回纥语小声对诗婼公主说道。
说完沈菱萱便松开了手,头也不回下台去。诗婼公主早已经吓到腿软,沈菱萱一松开手就瘫倒在地上,全身的力气都失去了。
沈菱萱一言不发捂着小臂下台去,沐缡赶忙迎过来,牵起沈菱萱受伤的小臂,想检查沈菱萱的伤势。沈菱萱下意识躲开,却碰到了伤口,不禁倒抽一口气。沐缡见状也变了脸色,开始他以为凭沈菱萱的手段只是看上去受的伤严重了些,不成想她真的受了不轻的伤。沐缡小心翼翼的掀开沈菱萱的衣袖,发现沈菱萱受的伤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只见沈菱萱的小臂已经肿成了两倍粗,且被鞭子抽中的地方都变成了黑紫色,小臂皮肤也擦破了。
“伤成这样怎么不说?”沐缡心疼道。
“说了不过是多一人担心罢了,你若是真担心我,处理好你的那些红颜知己,我可不能保证每次都手下留情。”
“我保证不会再让你受伤,萱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