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从心脏开始蔓延,纤指划过书页边缘,从指尖传来的火辣刺疼,仿佛就能抵消心疼的感觉。
猩红如珊瑚珠般的血珠拥挤着冒出来。
滴落在书页上,渲染成艳丽的花朵。
冷泠漠然地看着,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血。
……
“你这是在做什么?”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冷泠回头,便看到明黄的身影从黑夜里走进来,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阿绪……”冷泠愣愣地开口,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忘记了他是高不可攀的天子,忘记了他们身份之间的鸿沟,将心中的称呼叫了出来。
“你手怎么了?”林孽执起她的手,皱眉看着那书页划破的伤口。
冷泠微微动容。“我……”
耳边脚步声纷沓而至,冷泠倏地抽回手,盈盈一拜,声音清冷:“叩见皇上,请皇上恕罪。”
“皇上,皇上……”御医们惊慌的声音传来。
林孽沉默地看着冷泠。
“皇上,臣等不知您驾到……”年老的御医们狐疑地看看冷泠,又看看眼前的帝王,感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的他们诚惶诚恐。
“出去。”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赶走一干人等,林孽的视线一直焦灼在冷泠身上。
为首的老御医回身悄悄地瞥了冷泠一眼,走出去后,还“善解人意”地将大门关上了。
嘿嘿,我懂的,皇上您大胆地追爱吧!
……
当众人离开,光线黯淡,她与他,遥遥而立,仿佛隔了万水千山般的遥远。
看着那袭朱红绸衣,林孽扬起嘴角。
让人看不透的微笑。
随意地走到房间唯一的椅子坐下,林孽道:“过来。”
抿抿嘴唇,冷泠踌躇了一下,而后缓步到林孽面前。
冷泠只觉得一阵踉跄,根本不待她反应过来,她便到了林孽的怀里。
“……卧槽。”阿守目瞪口呆。
“闭嘴。”
阿守:……现在的小姑娘这么会撩的吗……比先生当年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
在冷泠颈处轻叹,林孽幽幽地开口:“泠泠,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冷泠鼻头一酸,紧闭的眼眶已经湿润,她又何尝不是,这怀抱,怀念那么久,久到她根本就不敢让自己忘记一丝一毫。
……
那边御医堂还在你侬我侬地上演《霸道皇帝爱上我》,这边北山的凉亭里笔墨横陈,一副悬疑片的气氛。
程鄀将纸条系在信鸽上。
在旁边一直没出过声的佟玉锦奇怪:“你要把信给谁?”
想起近日宫里的暗涌,心底隐隐又有不好的预感生出——
“不过昏迷了几日,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很多事瞒着我——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不用管!”
程鄀折了衣袖,啪的一声甩在红漆斑马驳的梁柱上,眼睛跟着就布了血丝。
“如果当初我们出去郊游的时候他就死在山洞里,你就不会受困于这宫中,被那些妒妇下毒,我也不会,这么久,这么久,都见不到你一面……”
他欺近几分,将头埋在佟玉锦肩上,掩饰了眼里的算计和一点点的愧疚。
他的声音无比脆弱:“万俟绪现在这找我父亲的麻烦,朝廷上也总是针对,他这是要把我们给拉下马。锦儿,我只有你了。”
他说他只有她了。
他说现在万俟绪想要完全掌握朝中大权,在针对他们左相府。
他待人处事都戴上一副笑脸面具,只背地里言辞恳切地说我只有你了。
细细想来,还真是如此——
这世间也只有她了。
明知是被利用,还心甘情愿。
……
离别的时候,程鄀从衣袖里掏出一只银镯子,余温还未散去,搁在佟玉锦的手心,惹得佟玉锦一愣:“你怎么突然想起送我首饰了?”
程偌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伸手往镯子上一按,哒的一声,扣子错开来,接着一遛儿细细的白色粉末从里面泻出。
佟玉锦好奇地抬起手掌想嗅嗅,不料被程鄀一把推开,“别闻,这是无色无味的剧毒。”
佟玉锦一震,他送她这个是什么意思?
连带着那不知道是给谁的飞鸽传书,将要给谁传达什么样的信息?
仰面便瞧见他颇为算计的神色,心上起了一丝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