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月受皇帝之命来到御膳房大厨,总管太监已经传下皇帝的口谕,让御厨们事事听从颜如月差遣。御厨们不知颜如月何等来历,即是圣上派来的人,大家对她都毕恭毕敬。
颜如月在大厨房里转来转去,走到烤肉的烤炉前,让负责烤肉的厨师把刚放进炉里的肉又从烤炉中取了出来。
厨师纳闷,但还是依颜如月之言做了。
颜如月在肉上扎了几十个洞,又让厨师把肉挂回来。
“大人为何如此?”厨师不解地问。
“皇上嫌肉食太腻。像你这样烤肉,肥膘受热后形成的液态油脂都饱含在肉里面,吃起来自然觉得油腻。在肉上扎些洞,烤肉时油会从洞中滴落,肉吃起来就不那么腻了。”
“原来如此。”厨师恍然大悟。
颜如月又走到一个正在炖红烧肉的小太监身边,问道:“你炖肉要炖多久?”
“大人,小火炖上两个时辰,保证肉质软烂。”小太监答道。
“你用微火把肉炖足二十四个时辰,注意不要糊锅。”
小太监不知其中原委,觉得炖这么久,实在是费时费力,但这是掌膳吩咐,他不敢多言,只能照做。其实,脂肪在长时间的加热下,分子结构发生改变,口感也随之变化,不再有肥腻之感。
在颜如月指导下做出的烤肉和炖肉,被送到皇帝面前。长乐皇帝一尝,觉得这些肉食都肥而不腻,滋味十足,皇帝胃口大开,恢复到一餐能吃十碗米饭。
时近新年,长乐皇帝命颜如月负责准备新年御宴。颜如月指挥御膳房做了满汉全席,让皇帝、妃嫔、皇子、大臣们在除夕和新春大快朵颐,饱了口福。长乐皇帝龙颜大悦,对颜如月大加褒奖,提升她为典膳,同时掌管御膳房大厨和小厨。
春节过后,很快就到了万物生长的春天。从西洋使团处得来的玉米、红薯到了播种的季节。
颜如月亲自到京城郊外的皇庄,教授佃农如何种植这些新鲜的农作物。
这天早上,颜如月正在田地里教农民育苗。忽然,两匹马飞快地跑进皇庄。到了田地前,奔马终于停住。
马背上的人似已疲惫至极,马刚一停下,人就从马背上踉跄跌下。后面马匹上下来的人虽然脚步不稳,但还是疾步上前,搀扶前面的人。
颜如月定晴看看两个人,不禁大吃一惊。他们竟是太子慕容弘和他的贴身太监王宝。
颜如月急忙迎上去,一边扶住慕容弘,一边问:“太子殿下为何突然来到皇庄?”
“一言难尽。颜典膳先扶殿下进屋休息。”王宝说道。
颜如月见慕容弘满面灰尘,脸色苍白,急忙命下人为太子殿下备上洗澡水,又做了一桌美食。
王宝服侍慕容弘沐浴更衣,稍事休息。用膳之后,颜如月给慕容弘问安,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王宝说道:“太子殿下奉皇上之命出京视察运河漕运。因为皇命规定的时间紧,殿下轻车简从,快马而行。一路无事,昨夜在回京的路上,忽然杀出一队人马,与殿下的护卫厮杀起来。那些人马十分厉害,侍卫们奋力苦战,杀出一条血路,才让奴才护着太子逃了出来。因为离京城尚有一段距离,暂且到皇庄躲避一下。”
“竟然有人截杀太子!”颜如月甚是惊讶。
“依本宫看,他们未必想要杀了本宫。那队人马武功极高,他们若是存了杀死本宫的心思,本宫只怕无法脱身。”慕容弘若有所思。
“他们既然不是要杀殿下,那就是要拦阻殿下,不让殿下顺利回京。”颜如月说。
“这么说来,这些人马的幕后主使是想在京城弄出些事端,太子殿下更要抓紧回京。”王宝有些震惊地说。
“太子殿下想要回京,恐怕很难。”
“颜典膳何出此言?”王宝问道。
“皇庄与京城方向相反,太子殿下向皇庄逃跑,并未受到追击,说明对方只是不想让殿下回京。殿下没能回到京城,他们必定会在回京的各条要道设下埋伏,一旦发现殿下,必会再度出手,确保太子远离京城。”
“颜典膳言之有理。但本宫想不明白,是什么人,又为了什么要阻拦本宫回京。”
“是什么人,我猜不透。但他们的目的,我却能猜出个大概。这些人不想承担谋害太子的罪名,但又确实想至太子殿下于死地。殿下还记不记得,山洞中的龙袍和户部亏空的生铁。”
“本宫当然记得,莫非要构陷本宫的人最近就要向本宫发难。”慕容弘脸色阴沉。
“不错。我猜这几日就会有人揭发太子谋逆,而太子殿下被阻在路上,无法回京为自己申辩。一旦龙袍等铁证被发现,殿下只怕有口难辩,会被定为反贼,遭到通缉。到时,在追捕的过程中杀害殿下,或者将殿下抓到狱中定罪,都能达到除掉太子的目的。”
“真若如此,该怎么办?”王宝急得满头大汗。
慕容弘还有些王者的风度,强作镇定,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还好龙袍和生铁的事情,我们早有防备,没让对手占得先机,这样我们就有了回旋的余地。反正殿下也没办法回到京城,不如就和王宝公公暂时呆在皇庄,休养一段时间。”
“如今也只能依颜典膳之计。只是我们对京中之事毫不知情,只怕落了后招。”慕容弘愁眉不展。
“我立即返回京城。一来打探消息,二来将殿下的状况告知皇后娘娘,让娘娘不必为殿下担心,也请娘娘在京城审时度势,做好安排。”
“有劳颜典膳。”慕容弘真诚地致谢。
颜如月刚一回京,就听说出了大事。有一位赵御史弹劾太子私藏龙袍,私蓄军队,私造兵刃,有谋反的意图。朝堂上,长乐皇帝犹豫不决,未下定论。而皇后则义正言辞,伸明要捉拿太子,问清事实,如若太子真是谋反之心,必严惩不怠,决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