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锡勒部族倾巢而出的五千男女老弱,利刃举起自己的右手伸出食指,这是发动进攻的战术暗号:“穿插。”
锡勒部族也有自己的骑兵,五百名锡勒部族最勇猛的战士组成。
锡勒骑兵面对比自己强大四倍的阿拉善的黑骑,他们采取了迂回包抄,把对手从中间一剖为二,给锡勒部族的步战兵创造分块歼灭敌人的机会。
进攻一旦展开便如洪水般席卷了脚下的这片草地,怒吼,喊杀震耳欲聋……
阿拉善的黑骑在行进的过程中切换成二十组尖刀,预谋将对方铺天盖地卷杀而来的兵马分为二十一个等分,然后在自己的穿插中将对方冲撞成一盘散沙。
锡勒部族的骑兵分为两组,向着阿拉善骑兵的两翼飞奔。
利刃觉察到了锡勒部族的意图,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头顶上摇晃了一下,后面的勇士都学着他的模样确保所有的成员都能了解到头领的战术安排。
这是阿拉善黑骑的战术暗号:“侧防、防止被对方拦腰斩断。”
锡勒部族的弓箭手,首先发射了两轮羽箭。只可惜今天草原上的风有些大,这些羽箭在飞行的过程中,大都被风带偏了轨道。就算能射到黑骑阵营里的,也都失去了力道,无力地坠落在战马和勇士的身上,连一道印痕都不会留下。
阿拉善快速冲杀中的黑骑首先和锡勒部族的步战兵发生了触碰,高大雄壮战马的快速冲撞,根本不是锡勒部族的这些并不专业的步战兵可以抵抗的,瞬间被杀出十八道血壕。
马蹄肆虐,骑在马上的勇士,长矛快速出击,每一下探出去就有一个婴儿手臂粗细的血窟窿产生。
中间的十八队黑骑穿透了锡勒部族的步战方阵,冲出去五百多米,然后又快速冲杀回来。而落在身后的两个边队已经和锡勒部族的五百骑兵混战在一起。锡勒步战兵方阵的两侧,分别有二百五十个锡勒骑兵在和二百个阿拉善的黑骑在厮杀。很明显,阿拉善的黑骑,无论马匹和骑在马匹上的勇士、各方面都胜出锡勒部族的骑兵队一筹。尽管锡勒部族的骑兵战士都明白,这是一场事关锡勒部族生死存亡的一战,大家都拼劲了全力。只可惜,差距就是差距,一点点的差距在战场上,在生死存亡之间就是一条巨大的鸿沟。你再怎么努力,也爬不过去的……
利刃再一次发布战术指令,命令三队,四队分别迂回到左右从后面配合一二队对锡勒部族的骑兵进行包围绞杀。而剩下的六队黑骑,再一次快速穿透在绝望中苦苦挣扎的锡勒步战方阵。
锡勒挞海双手紧握一支长矛,在四五个护卫的保护下战斗在步战兵的最前沿,他手中的长矛猛然刺入了冲杀过来的一匹黑骑战马的前胸,战马的脚步嘎然而停,而庞大的身躯却在惯性的作用下带着马上的骑士一起撞碎了长矛,栽到了锡勒挞海的面前。锡勒挞海身边的人满脸是血,有自己的,也有阿拉善黑骑的。他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族长,这样杀下去,就算能赢得战争,我们锡勒族的人都死光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被黑骑两次对冲,锡勒挞海也已经知道了这是一场注定毁灭的战争了。
战争的天平从来没有站在自己的这一方,首先,出师无名。部落里的人都知道自己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强盗的角色,虽然是因为要生存下去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但是,正义已经站到了对手的一面。
锡勒挞海咬着牙想要把自己已经被摔倒的马匹砸断的长矛从马的尸体上拔下来,三番五次却徒劳无功,长矛刺入太深,截断在外面儿太短,他又处于竭尽全力的状态。锡勒挞海放弃了,垂头丧气地回头喊了一嗓子:“吹号!”
牛角号呜呜呜地吹了起来,所有锡勒部落的人都在号声中放弃了抵抗。
利刃也让自己的号角手吹响了牛角号,这是一种独特的号声,一长两短。号里传出去的命令就是,原地监视,防止敌人做诈。
利刃打马走到锡勒挞海的面前。两个人相隔着三四丈的距离对视着,利刃的脸上也挂了彩,对手的鲜血已经冷却,成为利刃脸上一道黑红的迷彩:“锡勒挞海族长,你们现在就退回大河的东岸去吧,这片大陆上没有其他部族会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轮尔贝草原上兄弟之间的战争。”
这话讲的很客气,既没有占尽优势一方的骄纵,又非常谦虚,充满了对敌人的尊敬。只是不知道锡勒部族的锡勒挞海会不会接受利刃的这一番好意。
锡勒挞海苦笑着,自己终究还是失败了。举双手手心朝前表示谢意,他身后的号角手又把号角吹的呜呜响,这一次是撤退的信号,大部分锡勒人都神经一松,双腿乏力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被血污了的草地上。
锡勒挞海说:“阿拉善的黑骑果然名不虚传,谢过利刃头领手下留情,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了。”被身边儿的护卫扶到一匹灰色的且惊恐不安的马背上,锡勒挞海尴尬地笑着,挥手告别。
打马跑出去几百米后,又折返回来:“阿拉善郭岩和他的部族都被我关在距此四十里外的虎跳峡。”说完打马而去,他身后留下一地的锡勒人在收拾自己方面的死伤部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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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尔贝草原笼罩在落日的寂静里,远山都都披上了金色的霞光。
阿拉善的黑骑悄无声息地行进在往虎跳峡的方向。和锡勒部落的一战对方死伤过千,而黑骑也战死一百,重伤九人,挂彩轻伤者过半。死亡的黑骑勇士已经被火化,火化前利刃割下了他们的头发,将来会带给他们各自的家人。重伤的和一部分保护照顾他们的黑骑勇士都留在了原地接受治疗和休养。等待大部队从虎跳峡接回阿拉善郭岩和他的部众后,一起返回阿拉善部落的主营地。
当胜利来的过于轻松的时候,说不定就是一个阴谋。
哨兵撒出去了,哨鹰也飞到了高空。各种消息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利刃的手中,一切正常。
正常吗?利刃在心里一遍一遍进行着各种推演和分析。锡勒挞海选择和自己作战的时间和休战的时间都过于怪异,因为四十里路,就算是快马加鞭,黑骑赶到虎跳峡也都要在日落之后了。
在轮尔贝草原上,太阳一旦落山便意味着黑夜的来临。
可是哨兵和哨鹰没有发现一丝一毫值得自己警惕的地方,这究竟是一个好的消息还是更加验证了自己内心的怀疑?
过于正常才是最不正常的表现。
在利刃的不安和怀疑中,落日终于消失不见了,天边的光亮就像是一捧篝火,燃烧到了最后,逐渐熄灭化为灰烬……
轮尔贝草原的黑夜瞬间降临,利刃拽住了缰绳,黑骑队伍戛然而止。
马儿和人的眼睛都需要适应,突然的黑暗中,眼睛里除了墨一般的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头顶上的月亮和星星逐渐点亮,银白色的月光白纱一般把美丽的轮尔贝装扮的像是一个含羞待放的新娘。
而眼前的虎跳峡就像是一个张开了獠牙巨口的怪兽,正在静静等待着阿拉善最勇猛善战的黑骑被其一口吞掉。
利刃亲自带领三百勇士进入虎跳峡寻找、解救阿拉善郭岩和他的部众,剩下的一千两百名勇士在峡谷口成防御状态。利刃担心的就是在自己进入之后,只要敌人用一少部分兵力堵住虎跳峡的出口,便能轻易地将自己和这些部下困死在绝壁幽深的虎跳峡里。
利刃和他的三百勇士很快便找到了被捆绑扎成一堆的阿拉善郭岩和他的部众。利刃所见到的每一个人都伤痕累累,特别是郭岩,看起来他没少受到锡勒挞海的照顾。
解开束缚他们的阿吉绳,利刃说:“辛苦了我的郭岩大哥,族长知道你们的消息后连夜便派我们来了。你还好吗?”
用体无完肤在形容郭岩,一点都不为过。脸上的刀伤,赤裸着的胸口和背部全是刀痕和鞭挞后的伤口。郭岩强忍着剧痛笑着说:“阿拉善的人,没有那么矫情。我还能骑马,还能食肉。给我一把长矛,我要拿锡勒挞海的人头来洗刷我郭岩一族的羞辱。”
利刃说:“锡勒挞海已经认了输,现在估计已经回到了大河以东他们的地盘上,郭岩兄你要报仇恐怕还要看老天爷会不会让锡勒挞海患上失心疯,再一次度过大河,杀到我阿拉善的草地上来。”
郭岩呲牙咧嘴的活动着自己旧伤未愈的肩膀和手臂,一些没有结痂的伤口立刻撕裂开始往外溢血……
东方的天际开始泛白的时候,轮尔贝草原的人和虫兽都处于熟睡中。
黑骑的临时营地就在虎跳峡外五里的地方,利刃甩了甩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他要保持清醒,他的直觉一直在告诉自己所有的事情都不大对头。
马背上睡觉的哨鹰突然睁开了亮晶晶的眼睛,不安地发出了一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