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三楼,众学子都在等待。
虽然知道机会不大,但总是心存饶幸。说不定评委偏偏看中了我的诗文了呢?不少人这么想。更想起小花魁张媛媛的妙曼身姿,宜嗔宜喜的精致面容,一团火怎么也忍不住。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渐渐地,众才子们渐渐议论开来。
议论的话题是“谁能得诗会第一?”
三县的读书人,彼此还是熟悉的。因此,呼声最高的,是项少华、陈默林、洪江涛三人。至于被张媛媛点名“看好”的李闻仙,则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原因么,就是听得张媛媛赞许,众才子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习惯性地站在窗边,看着滔滔江水,两岸杨柳,以及远处的河神庙。李闻仙发现,这河神庙的黑气,较之上次又浓郁了些。不知道是河神庙本身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比上次来时,修为精进了些。
“这个河神庙有问题啊。”李闻仙想着,“可惜修炼《通天剑典》尚未小成,不然定要探上一探”。
林玉麒走过来,沮丧道:“兄弟,哥哥我这番可算是丢人丢大发了。”
“没事儿。林兄,你大胆表白,勇气可嘉,怕是在张姑娘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令人羡慕啊。”李闻仙安慰。
一听此言,林玉麒又眉开眼笑起来。“只是兄弟的诗作不佳,却是硬伤,不能拔得头筹……”
“能够进入复试,已是荣耀了。拔得头筹却是不必奢望了。”唐齐磊走过来,拍拍李闻仙,又对着林玉麒道,“也是这次有几个强手在,重在参与吧。”
李闻仙微笑。他和林玉麒,都不重参与,只重结果。
无他,一个求财,一个好色。
如此而已。
……
望江楼四楼,朱永新朱县尊和柴鸿升各执一词,不肯相让。
朱永新二根手指敲着桌子:“这诗平和通畅,朗朗上口,读来令人如身临其境,更难得的是意境圆融,却不知哪里‘稚嫩’了?”
柴鸿升淡淡道:“此诗用语浅显,不似诗歌,倒像是乡语俚曲,难登大雅之堂。若是平时所做也就罢了,此次诗会大比,若是评定此诗为第一,岂不是拉低了所有人的水准?”
二位评委这时候也有点迷糊了,这诗明明感觉是极好的,但是柴鸿升硬说不好,听着似乎也有点道理?
朱永新当然不会被他带了去,当即出言反驳,“柴老何出此言?我听闻诗者,志之所在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李闻仙这诗,正是情动于中,所以能动人心魄,至于用词浅显,乃是诗之自然,又与诗的好坏何干?难道非得用上生僻竣冷之词,才算是好诗?”
柴鸿升知道朱永新说的在理,但他却不得不坚持下去:“照你这么说,我随口白话,便可入诗?李闻仙此子天资是极高的,但胡乱写诗,却是走了邪路。倘若路子一不对,再努力也是无用。老夫也是欣赏他的才气,存了敲打之心。”
朱永新摇头道:“非也。今日诗会,当就事论事,是好是坏,一观便知。所谓诗不以词害意,柴老,你若是能指出别的缺陷,我也无话可说,若是认为此诗明白如话,通晓易懂也是瑕疵,便恕某不敢苟同了。”
“哈哈哈哈!”柴鸿升大笑,“朱县尊,你要袒护地方学子,也属情理之中。可老夫等三人毕竟是三县学子认可的评委,诗词好坏,自然由老朽等说了算!即便你是此地的县太爷,也干预不得。”话锋一转,竟然指朱县尊倚仗官威,偏袒永和县的李闻仙。
三位评委都是外地请来,唯有朱永新是此地主官,进士出身,经义文章娴熟,故而请来一并参与。之前众人倒也没有什么意见相左之处,一直相安无事,但柴鸿升要说朱永新在裁定诗文好坏上无权参与,也能说的过去。
朱永新听得此言,大怒,冷冷道:“评委评委,自然要公平为上,之前我等共同评阅答卷,倒也无有不公之处。唯有对李闻仙此诗,本官以为柴老评语有失偏颇。事关文会第一的荣誉,却半点马虎不得。柴老你本是桃源县世家子弟请来,情感上偏向项少华,本官也能够理解。”
你说我偏袒本地学子,我就说你偏袒桃源子弟。这本是官场上的一贯做法,先把水搅浑,再伺机反击。却不知道他竟然戳中了柴鸿升的痛处。
柴鸿升脸皮也涨红了,胡须一翘一翘,手指着朱永新,道:“好!好!你竟然如此污蔑老夫,老夫定然不与你干休!此时却不与你争论。此次诗会,项少华的词确实出类拔萃,若不以他为魁首,如何服众?”
朱永新笑道:“既要服众,便要大多数人通过。今日我等评委便有四人,不如我等投票表决,同意李闻仙的人数多,文会魁首的便是李闻仙;同意项少华人数多,文会魁首便是项少华。如何?”他方才注意到另外两个评委,似乎更加推崇李闻仙的诗,故而提出这个建议。
谁知柴鸿升冷哼一声道:“好!就如此。”
当下四人投票,朱永新道,“同意李闻仙为本次文会魁首的,便在此留名。”说罢,在李闻仙的诗文后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柴鸿升道亦提笔在项少华的诗文后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两个评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白头发评委拿起笔,在两份答卷上来回看了几遍,终于在李闻仙的诗文后提了名。
柴鸿升脸色铁青,朱永新抚须微笑,只要另一位评委也提名,此事便是板上钉钉。
另一位评委也如白头发评委一般,在两份答卷上来回看了几次,却在项少龙的答卷上提了名。
朱永新愕然道:“何兄,你这是?”
“何兄”抱歉道:“朱县尊,此二诗实在难分伯仲,某家以为还是相信柴老的评判。”
柴鸿升哈哈大笑。朱永新恼火道:“柴老,你笑甚?此时乃是二比二,胜负未分!”
此时,他自己也有点疑惑起来,难道我真的是因为李闻仙是本县人,便爱屋及乌产生了错觉,还是因为自己对诗词的鉴赏能力急剧下降,脱离了大众水准?
“几位大人既然争持不下,何不试试小妖的‘文气贝’呢?孰高孰劣,一测便知。”人影一晃,一个青衫长剑,士子打扮的中年人突兀地出现在几人眼前,虚虚地一拱手,状甚洒脱。
“你是何人?”柴鸿升吓了一跳,退后一步。忽看见中年人额头上一个清晰的红印,他读书读老了的,涉猎甚多,忽然想起一个传说来。
“你竟然是龙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