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时,正巧彭飞扬和花如茵在向梁文义说着什么,小清和慕云踪进来时他们便转身看来。小清背着一个可怜的老人,看上去像个乞丐,身上衣服是破烂的,头发是披散而蓬乱的,脸上沾着泥土,被头发掩住看不清模样。慕云踪紧随其后帮忙扶着老人疲软的身体,再后边便是玄明道长。他们很好奇他们三个人去哪里了?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还背着一个人?而客栈的老人说过,镇子上没有别人。
小清把老人放在一张椅子上,老人有气无力瘫软在上,就像一条肉虫子。小清吩咐小伙计打了一大桶清水,便要帮老人清洗一下。老人没有动,也许他从握住自己的手上感觉到他们的善意。
彭飞扬一直盯着这位老人,打他一进门始他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他的呼吸都有些加重,心跳也有些沉闷而快速。直到慕云踪轻轻挽起老人贴在面上的头发,开始擦他脸上的泥土,彭飞扬的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是泪。
是的,彭飞扬哭了,他疯了似的的冲了过去,再顾不得别的,便一把抱住了这位老人。这个魁梧的汉子,哭了,因为这老人不是别个,正是“一刀千刃”彭一刀。名震江湖的“一刀千刃”为何会变成这样一个断腿、瞎眼又耳聋的人?没有人知道,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骇住。梁文义也呆呆地望着彭一刀,似乎是在努力想象着他有过如何的遭遇,但任凭他怎样绞尽脑汁也想象不出。
那位老人似乎被彭飞扬的举动吓住了,他看不见也听不见,但他能感觉,他忽然被一个人抱住,抱得很紧很紧。他分辨不出是谁,但却有一种感觉,亲情本来就是一种奇妙的东西,他看不见也听不见,但在亲情来到身边的时候他能感觉,这是他一直在等待在期盼的感觉。
他问:“是飞扬吗?”彭飞扬使尽点头,但他忽然醒悟,彭一刀看不见,他想说话,小清却告诉他彭一刀也听不见。彭飞扬悲从中来,热泪再次泉涌双目。他握住彭一刀的手,放在自己的耳后,那里有一道伤痕。那道伤痕是他小时候从树上掉下留下的,伤好了但耳后的骨头上却留下一道沟痕。彭一刀脸上舒缓了些,但却并没有表现出十分欣喜和热情,是啊,毕竟人类是狡猾的。伤痕是可以模仿的,彭飞扬自然明白,却见他忽地抓住老人的手放在自己屁股上。小清等人一时惊愕,但彭一刀脸上却忽然露出一丝笑容,因为那里有彭飞扬身上独一无二的特征,他是彭一刀养大的孩子,他自然是可以作为辨认凭证的。
彭飞扬见着了师父,然而却是今非昔比,师父身已残。彭飞扬流着眼泪把师父抱到自己屋内。身后花如茵却陷入沉思,绝刀门掌门落到如此田地,我的师父呢,是生是死,又或者是何般模样。想到此处便也心中悲伤起来,心思也忽然变得烦乱无比,他偷偷擦了擦眼泪却忽然发现慕云踪正在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面色一红便朝自己房间走去了。
似乎忽然之间每个人都变得沉重起来,他们都不愿意再说话。玄明道长见大家都变得很沉默,便趁机溜回房间关起门来。梁文义朝着彭飞扬的房间看了看,想了想便与小清和慕云踪一起坐了下来,他的心中似乎已经有所盘算。
不知道过了多久,彭飞扬从房里走出来,走得很慢,就像每一步都要认清脚下的路一样。待他走到慕云踪等人身旁便缓缓坐下,眼神有些沮丧又有些不安。云踪他们静静地看着他,等他,等他思绪平稳。
终于彭飞扬低声说道:“你们可知道,家师如此严重的伤势却是出自自他自己之手。”
慕云踪等人乍听皆是一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严重的伤势居然是自己做的。之后他却又如此坚强的活着,那么他到底是要求死还是求生?他们不知道有时候求生和求死本就是一回事,求死,在死里求生,这个人一定是遇到了极大的危险。
彭飞扬继续道:“你们可知道家师为何要这般自戕吗?”
小清和慕云踪面面相觑,他们自然不知道,他们又很想知道,所以他们用期待的眼神回答彭飞扬。
彭飞扬抬头向小清和慕云踪道:“我把此事告知于你们,是想求得你们的帮助,”他停了一下,转眼向梁文义,“此事关系四大门派声誉,我想请梁师伯知晓之后能冷静处之,切勿让事情更加走向极端。”
梁文义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他却猜得出一定是一件大事,并且关乎四大掌门安危的大事。他重重地点头:“梁某不才,在江湖中虽然不是什么响彻云霄的人物,但是在我黄山派中还是有一席之地,至少我可以保证黄山派不行歧途。”
彭飞扬点头:“我信得过梁师伯,然而此事却太过荒诞。家师虽然身残,所幸还有一张嘴可以向我讲述,他之所以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坚强的活着就是在等待把这件秘密告诉我。”
梁文义虽然口中如此答应,但心内也十分忐忑,究竟是什么秘密。
彭飞扬面色苍白,继续道:“这石鼓镇的荒凉是因为陈员外家的不幸,而陈员外家的不幸却是因为四大门派。你们要知道陈家小姐的死是因为我们的掌门,并且……并且……”彭飞扬面露难色,好似有什么无法说出口的话。
梁文义急切地问道:“并且什么,你说是什么?”
彭飞扬:“陈家的小姐是因为被我们的掌门……轮……**致死。”他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很轻,头也埋得很低,但却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匕首一样,狠狠刺在每个人的心头上。小清眼睛一呆,继而又变得愤怒起来,他欲破口大骂,却被慕云踪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