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我吃饭!李非蛮横地说,好象我前世欠他的,好象我请他吃饭天经地义。
好吧,今晚六点半,老地方见,过时不候!我爽快应允。
你有没有诚意啊,啊?李非气得哇哇大叫,难道要我打飞的去赴宴?
嘿嘿,随你的便!
我敢打赌,他绝无可能从北京打飞的过来。
挂掉电话,我继续研究西门子与海尔孰优孰劣。来之前,在家电论坛上浏览了一下,浏览的结果是,心里更加没谱。我觉得,网络有时候只会给人添乱,并不能帮助人正确决策。最终,海尔的导购员以极其顽强的耐心将常青犹疑不定的芳心打动,付钱,留下电话和送货地址。
五点半,我流连忘返于一幅幅美轮美奂的窗帘之间。
六点半,我在冬冬宝专卖店里为打造舒适的睡眠挑挑捡捡。
七点,我拎着一套冬冬宝床上七件套坐在出租车上憧憬独立自由的幸福生活。
七点半,到家,我妈的电话也跟着到了,问,几点回家,给你留不留饭?
我说,我今天不回你们家,我要待在我的家。
我妈说,胡扯,什么你的家我的家,没成家的大姑娘不能一个人在外面过夜。
我妈的理论是,姑娘不管多大,只要没嫁出去,都是小孩子。结婚对我妈来说还有另一重意义,那就是成人礼。常青在举行成人礼之前,尽管眼看快三张的人了,也得被老妈象黄毛丫头一样管教。惨!
刚放下老太太的电话,李非的电话也凑热闹一样进来,问,我在老地方,你在哪里?
啊?我不敢置信。这个人喜欢恶作剧,八成在骗我,我要是冒冒失失地赶去赴约,一准遭他耻笑。
我将计就计,反问,我也在老地方,你在哪里?
我在10号台,你在几号?
我也在10号。
见鬼!李非怒气冲冲,死丫头,限你15分钟过来,否则后果自负!
他说的有鼻子有眼,难道……,我心虚地问,你,你,你该不是真的打飞的过来了吧?
那当然,你赶快,别墨墨唧唧啊,我现在开始计时!
我飞快地更衣出门,伸手拦了一辆出租直奔金时大酒店,气喘吁吁地跑进西餐厅,李非果然正襟危坐。
我惊呼,啊,天那!你真的打飞的过来了啊!
你当我怎么过来的!他气鼓鼓地说。
不行,我要检查机票。我用手抚着剧烈跳动的胸口,他的到来让人拍案惊奇。常青有这么大魅力吗?有吗,我不停地问自己?
他并不理会我的要求,冷峻地说,凭什么接受你的检查?赶快坐下来吃饭,菜已经点好一个小时了。
你骗我,我要看机票。我不依不饶地要验证自己的魅力。
行了,你好的不学,学会耍花枪了!他不由分说把咋咋呼呼的我按在座位上。
一顿饭在争论、抬杠、互相表示看不起中结束。
常青接过帐单时,心绞痛小小发作了一下。贵死!两个人吃了毛一千元,那瓶酒也太贵了。李非看我付帐,连客气一下的意思也没有,完全的无动于衷甚至幸灾乐祸。
我说,要知道你能来,打死也不请你到这么贵的地方来烧钱。
是嘛,李非幸灾乐祸地说,其实上周我就来了,受一个客户的委托在这边收购一家企业,看你以后还敢给我耍花枪!
象有一盆凉水兜头而下,我的心情顿时跌入谷底。原来常青并没有那么大魅力可以一声令下让李非于千里之外即刻飞来。原来,李非于轻松之间又一次嘲笑了常青的智商,我怎么就那么自做多情那么傻X呢!
李非得意地看着我的情绪起起伏伏,眼神突然变得朦胧,柔声问,时间还早,我就住这个酒店,去房间聊一会儿如何?
我干脆地说,不去!心想,要是他打飞的来的,或者我会考虑一下。
那好吧,送你回家。李非并不多做勉强,很有绅士风度。
车七绕八拐,钻进一条灯火通明的小巷,是个热闹夜市,两边的小贩差不多把厨房搬到了马路上,半个街道被占去。
李非皱起眉头,一边不停地按喇叭,一边厌恶地说,最烦这些不遵守秩序的小商小贩,既影响市容,又影响交通,这样的市场就应该取缔。
凭心而论,每每走到这些地方,我也心浮气躁,但我很看不惯他这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于是抬杠,取缔了你让他们喝西北风去吗?你以为是生存重要还是市容重要?
秩序最重要,一个社会不能没有秩序。
要是人的生存权都不能得到保障,还要秩序干什么?
秩序是为了更好地保障人的生存权。
可是现在为了秩序你却要剥夺他们赖以谋生的手段。
李非盯着我若有所思,半天不吱声。我们俩唇枪舌剑的时候,通常是我先偃旗息鼓,看得出来,他今天根本无心恋战。
好不容易从夜市里钻出来,李非长叹,唉,我们难得见一面,还要为这种莫明奇妙的小事闹矛盾!你说你怎么就不能跟我和谐相处呢?
我故作深沉道,咱们这是阶级矛盾,阶级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李非笑,行了姑娘,我不跟你争,你有点愤青的先兆。
李非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对这个和谐美好而强盛的国家越来越牢骚满腹了。
车行至楼下,李非煞有介事地说,怎么样,不请我上去示察一下你的小康之家建设得如何?
NO,NO,我摇头大笑,请你上去,那岂不是引狼入室。说罢推开车门一溜烟跑向电梯。
站在电梯口,回头看李非,他也正从车窗里勾着头看我。见我回头,大叫一声,常青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啊,这么罗嗦?我嘟嘟囔囔极不情愿地走向他。
他示意我俯耳过去,然后神秘兮兮地说,我刚才发现一个问题。
哦?
你知道你什么地方长得最好看,就是从腰到屁股的那一段曲线,很性感撩人!
这不是明摆着调戏良家妇女么?他喊我过来就是为了展示一下色狼嘴脸,我忍不住粗口,滚!
他大笑着开车滚蛋。
刚从电梯上下来,电话又叮叮咚咚地响起来,是李非。我没好气地说,你有完没完,烦不烦!
你先别急嘛,我是想郑重地提示你一件事情。
说!
你——,他停顿了一秒钟,为什么还不向我求爱呢?
什么,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
他继续说,你知道我这个人对美女没什么免疫力,如果你再不抓紧时间下手,我就倒向别的美女怀抱了!
哈哈哈哈,我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别笑,说真的,跟我在一起有没有谈恋爱的感觉?他正经八百地问。
我笑得肚子抽筋,平静了好半天才说,完全没有,只有谈论恋爱的感觉。
唉,说你傻吧你还不承认,错过我这么优秀的恋爱对象,要后悔的。他替我无比挽惜。
我的笑穴又被点中,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好,求你给我一次后悔的机会,我长这么大还没后悔过呢!哈哈哈……
好,让你嘴硬,我等着你把肠子悔青了哭着喊着来求我。他嘟地挂了线。
我突然很后悔刚才让他滚蛋,要不欣赏一下不可一世的李非被打掉嚣张气焰的惨样多么得令人惬意。
晚上,我躺在床上,想通了几件事情。
第一,常青需要一场爱情。尽管爱情有害健康,盘点过往的几段情,每一段都让人身心俱疲,元气大伤,至今心有余悸。但,女人若是长久得不到爱情的滋润,会象冬天的草一样枯萎。
第二,李非不是一个合适的恋爱对象。他太游戏,恋爱里不需要游戏精神。他太刻薄,跟他在一起让人折寿。他热爱一切美女,跟他劳不起这神。
有时候会在网上搜与李非有关的信息,看他的职业经历、看他写的那些深奥的专业文章,甚至看他挂在会计师事务所网站上那严肃有余的照片,很难把这些和那个言行放浪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况且一个三十七岁的男人,却至今未婚。让人不得不多问几个Wh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