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兄,我准备向女神告白了?”
太哥说完,正准备出去读诗的A兄停住了脚步。
看样子,他呆住了,满脸愕然。
“这么快?你也太心急了些吧?”
“我没有心急,我觉得这些天都很漫长,度日如年,好像日子突然间成了一只蜗牛,看着高高的山顶,爬啊爬,往上看,发现怎么还有那么多?”
“你当真想清楚了吗?”
A兄脱下眼镜,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手很不自然地动着。
“嗯。当真。每次被女神折磨得快要疯掉了。我想,我是疯了。”
“诗,你写了多少?”
A兄突然牛头不搭马嘴。
“有一百多首吧。”
一天好几首,好几个月过去了,太哥的手悬空算着,就这样指指划划,总数就这样算出来了。
“你觉得,你写诗的水平怎么样?”
“我不是每次都给你看了吗?你觉得我写得怎么样?”
“嗯……嗯……这个嘛……”
A兄是在担心什么呢?吞吞吐吐的,他好像在有意隐瞒着什么。
“怎么了?”
“哦,没什么,思维稍稍偏离了我们对话的主题。可能出汗了,脑袋遇水生锈了,不灵光了。”
确实,A兄的额头上,时不时冒出冷汗。
太哥轻轻地戳了他一拳,说,“灵魂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盯上那个姑娘了?”
据太哥总结的经验,男子只有在爱上某个女孩的时候,通常在与他人谈话时,会言不由衷,会想入非非。
“没……没这样的事。别瞎说。”
太哥本想打趣他一下,没想到他守口如瓶,口风这么严密,不便继续追问下去,不然友谊之船说翻就翻了。
“好吧。快点给我说实话,给我说说,我的诗写得怎么样?”
“不管我怎么说,你都决心去表白了,是吗?”
“嗯。决心已下,反悔难。我不能对自己失信,对自己失信就是对女神失信。”
太哥信誓旦旦,态度决绝,颇有“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的岿然不动。
“你可真能扯,什么事都能扯上女神。”
“这是实情嘛!再说了,不扯女神,我扯谁啊?我谁都不想扯,眼里只有女神。”
“好了,好了,真是服了你啦!”
“嘿嘿嘿。别说是你服了我,我也是服了我自己。”
太哥不知道是自豪,还是得意。
被爱毒害太深,他早已麻木得分不清哪种情绪是哪种情绪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还能说什么呢?说你的诗不够好,有用吗?没用,你还是去耐不下性子去表白!要是我不说,你会觉得我不够哥们,我到底该怎么做?”
A兄双手抱头,不停地挠着,尽管诗集很硬,可他一点也在意,也顾不上额头上的汗珠。
太哥的直觉是:A兄陷入莫大的恐慌之中,表情有些痛苦,迷茫,甚至失落。
这回轮到太哥懵了。
A兄的反应太过反常了,他从未看到过他这样子,完全超出他的预料之外。
“A兄,你怎么了?”
A兄正抱着头原地转圈,听不到太哥什么。
“A兄,你没事吧?”
太哥估计A兄听不到,于是接着说。
他不想看到哥们这个样子,可是又不懂怎么做。
他希望A兄能通过言语,与他好好沟通一下。
他也希望自己能够为A兄解开心结。
太哥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看到朋友难过,他也会难过;看到朋友开心,他会觉得晴空万里。
朋友就是一块跷跷板,对方付出多少,你也付出多少,才能平衡那些路过我们的喜怒哀乐。你不付出,对方会沉到底,而你却悬在空中。你付出太多,对方却不肯付出,你也会沉到底。要是不平衡的关系,有点像拿热脸贴冷板凳,何必呢?付出是双向的,正如爱与被爱,重视与被重视。你爱得死去活来,对方冷如寒霜,你重视得时时牵挂,对方却不闻不问不把你放在眼里。这样不对等的爱,不对等的友谊,扔掉又何妨?天涯何处无“芳草”,天下谁人不识君?
A兄还是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想起了不愉快的事?跟我说说呗,或者我可以替你担待一些,别让哥们也跟着难受啊!”
“别管我,先让我静静!”
A兄,把一只手的手掌正面对着太哥,明显要拒人千里之外,不接受安慰的架势。
看样子收到惊吓不小,他慌里慌张的,手指还在微微抖着。
“他,在紧张什么,或是害怕什么呢?刚才还好好的,真是想不明白?!”太哥在跟自己对话,“A兄想静静,只得让他静静好了。”太哥在心底为他祈祷,希望他快点好起来。虽然太哥不信教,但任何可以让朋友心里好受些的方法,他都愿意去试一试。
暂时无法与A兄交流,他只能自说自话来消遣一下不太愉快的时光。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过去,A兄似乎慢慢恢复常态了。
“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我……我突然出了点意外,有点失去控制了。”
A兄虽然有些语无伦次,但总的来说,还是好的,至少比刚才的异常行为,平静了许多。
太哥的心一下子被放空了许多,“垃圾”倒掉了一些,空气也怡人许多。
A兄看了看远方风景,然后回过头来说:“关于你的诗歌,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因为你的心意已决。咱们切磋交流的机会多的是,以后再慢慢跟你说。哥们,希望你表白顺利吧!做兄弟的,我只能祝福你。”
说着,A兄有些哽噎。
“谢谢,有你的鼓励和支持,我更加有信心了。”
“对了,你可以帮我去把信交给女神吗?我有点害怕面对,但又想靠近她。等她接受了我,我再抛头露面好了。”
“什么?”
“帮我把情诗交给女神,可以吗?”
A兄思考了一会,勉强地说;“我来当枪手,你可以呀!”
虽然勉为其难,他还是尽尽朋友的本分,两肋插刀,排忧解难。
“你不当我的枪手,谁来当,是吧?你知道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信得过你。况且,我也不想被人指指点点,只想安安静静地追逐我所爱的人、所爱的东西。平时我跟你说过的,你应该懂的。”
说着,太哥便把手搭在A兄的肩膀上。
“嗯。我答应你。”
“记住,一切照常。关于送情书这件事,你要秘密进行,不能太招摇过市。我不想让人家说闲言碎语,烦!特别是那些比较“鸡婆”的女生,把原话传啊传,难听得不行。”
“明白。放心吧。”
“说好了,到时你别耍赖不给我去。要不然,小心我打得你落花流水,满地找牙。”
“得了。你都是准备告白的人了,还这么粗野,小心女神把你拒之门外。人家可是喜欢斯斯文文的男子,那举止那言辞儒雅,真撩人心肠!我想想都是享受。别想太多,我性取向正常。”
“我又没说你不正常,你反应那么激烈干嘛?现在不是还没告白嘛!话又说回来,她又不知道。怕什么?”
“你呀你,真不知怎么说你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去读诗了。刚才情绪有点过,我得去调整调整。”
“你真没事吧?”
太哥有点不放心,关切地追问。
“没事。放心好了,那只是意外。相信我。”
A兄也用手拍了拍太哥的肩膀。
“那就好。我也要去好好准备情诗。那回见了。”
“回见。”
A兄往楼下走,不多时,人影就看不见了。
太哥看着远处高耸的深沉的山,有一丝丝的不知所措,因为告白的结果是怎么样的,他并不知道。
他想知道,可没人能告诉他。
他只能等着,等着,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迷茫,慌张,期盼,在他的身边永不消停,左左右右,右右左左。
他现在是一只迷途的羔羊,等着女神帮他拨开迷雾,指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