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活络的知县王卿之似乎并不甘心一直蛰居在这小小的庆丰村,有心要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在林清二人走后王卿之特地派人前去燕京打探消息,最后传来皇甫宣此行是行的逃婚的行径。此事虽在京城内闹得沸沸扬扬,但市井百姓却丝毫未曾耳闻。只是说李相之女李水柔要入嫁将军府。一个纨绔娶一个母老虎,绝配!
斟酌再三后还是觉得传信给皇甫宣二姐,那个才智过人的皇甫月来的合适。而且还不能走漏消息,若是让大将军或是皇甫家老爷子知晓了,那等到恶名昭彰的皇甫宣回来之后可没自个儿的好果子吃。只不过他这小小七品芝麻官,别说见着皇甫月了,就连将军府的门槛都说不定迈不过去,忒他娘高。最后王卿之还是听从他夫人之言,用了个笨法子,派人乔装打扮,在将军府附近守株待兔。虽说不是什么好法子但总比什么事都不做要来得强。
等待了三天才见着皇甫月出门的那个下人拦住皇甫月后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蓬头垢面的样子活生生的像个臭叫花子,随行的丫鬟差点没叫府里的恶奴出来撵人,只道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跑出来占小姐的便宜。
素来心地善良的皇甫月让两个丫鬟不要大肆喧哗,从荷包中取出一些碎银子放在他手上。穿着像叫花子的传信之人倒也不拒绝,心安理得的把碎银子藏好,还不忘呲牙一笑,连一句谢谢都没说扭头就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向那两个丫鬟做了个挑逗的眼神。
皇甫月若有所思,在刚才把碎银子放在那乔装的叫花子手中时,那叫花通过皇甫月身躯的遮挡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袖间摸出一封信递给皇甫月,信封上的落款是皇甫宣。若有所思的皇甫月忽然没了兴致,打道回府。
花了两个时辰才爬上这座比起其他五岳并不巍峨的不周山后,又花了一个时辰才寻到了车夫所说的缥缈洞府,两人差点没累死在山上。原本就乏力的林清此时腿脚像是灌了铅一样,皇甫宣更好不到哪去,整个人都快趴在那装死狗了。再者黑灯瞎火的,遇到山间的奇珍异兽指不定两人就成了那口中吃食,也亏得林清艺高人胆大,非要拉着皇甫宣猫着腰连夜上山,途中愣是没碰到一只具有攻击性的野兽,也不知道是运气使然还是怎样,畅通无阻的见到了缥缈子所居住的洞府。那门上有一块牌匾,看不出是何材质,似金非金似铁非铁,就连木石也不是。
不同于其他小说传记之中的仙人做派,这牌匾上赫然用小篆雕刻着“仙人洞”三个字,要多接地气就有多接地气,哪像那些什么英灵洞三清洞玄冥洞来的名声响亮。
早早就在洞府门前打坐的道童歪着脑袋,打量着林青二人道:“就是你俩要来跟我拜师学艺吗?”
林清愕然,看着这个小道童声音颤抖道:“您就是缥缈子?”
道童点点头,一脸的天真无邪。
皇甫宣翻了下身子,从躺着变成趴着仰起头打量眼前的道童,活生生像一个王八,两人面面相觑,拿捏不准眼前这不过七八岁的道童深浅。神州大地传承数千载,羽化飞升,驾鹤西去的道门大能不在少数,唯独这返老还童太过匪夷所思。听闻也只有与日月齐寿的仙人才得以变幻身形。至于佛门,一来是不愿,二来更是不屑。与位列仙班的道门仙人相比,那些大慈大悲的佛陀菩萨更在意排场,那次不是弄得漫天金光,让世人皆去跪拜才肯罢休?随后在世人的跪拜中随便耗些法力,让求医之人得以康复,让无疾之人体魄强健,便落得了一个大慈大悲的名声。随后佛门的香火更盛,信徒也就更多,何乐而不为之。说到底,这几百年来道门不如佛门昌盛的缘故说到底还是因为天上的仙人不愿露真容放低姿态,地上的修士只知求仙问道,往日里斩妖除魔便已是极致,再放低身价一来是不愿,二来是不能够。
道童站起身,双手插着袖子,弓着腰一副百岁老人的模样,绕着林清二人转了两圈,最后在皇甫宣面前蹲下道:“你这小子在武道一途举步艰难,便打算在道法这上面另辟蹊径,也未尝不可。只不过道法不同于习武,肯吃苦就能厚积薄发登高望远,终究凭的是一个悟性。你若是悟了,修为日行千里也并非不可,悟不了,百年苦修也不过蜉蝣蝼蚁。皇甫宣,你可想好了?”
皇甫宣坐起身来,微笑道:“凡人一生不过匆匆数十年,我能悟的话最好,悟不了也不碍事。只是我身为皇甫家的公子,有些事却必须要抛开这些身份去做,哪怕是碰的头破血流了,也总比继续当我的二世祖要来的好些。就算是死,起码也有颜面去面对我那死去的娘亲。”
“好一个人活一张脸。”道童赞赏了一句,又扭头问向一旁盘膝而坐的林清:“你这小小犬妖倒是像极了我的一个故人,资质也是上佳。说说看,你想学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想学什么。”
“不知道?”化身为道童的缥缈子愣了愣,说道:“那我教你一气化三清,寿与天地齐的法门吧。”
“能否如您这般独善其身,兼济天下?”
“不能。”
“那我就不学这个了。”
“那我教你破敌三千三,力拔山河兮?”
“才三千三,不学!”
“三千三还嫌少?你可是当代武道巅峰一气也才破敌千一二。既然破敌法门不学,那我教你占星卦月,一叶知尽天下事你看如何?”
林清摆摆手,说道:“我听闻算卦之人无法为自己卜卦,这占星卦月算的终究也只是天下事,不能去算那天上事。不学!”
“这都不学,那你想学什么。”缥缈子托着腮问道。
林清想了想,羞涩的挠挠头道:“其实我啥都想学,打村子里来的没见过啥世面,只觉得看啥都稀奇的紧,就看师傅您愿不愿意教我了。”
缥缈子气急,这般无耻之徒倒是第一次见,说不学的是他,反悔又要学的还是他,真当学习道法一途是信手拈来?只怕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没吞下就被胀死。一巴掌拍在林清的脑袋上,骂道:“学道一事讲究循序渐进,你这还没入门便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也不怕噎着!”说完扭头就走。
既然没拒绝,那就当是同意了。二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紧跟着缥缈子进洞府,就怕眼前这位地上神仙一个不开心就不愿意教了,那时才是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