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苦难恋人血泪别落魂崖上千古情
“迂哥”这段回忆实在令他悲痛欲绝,在堂屋里“吚吚呀呀”地哭起来,开头还有几分清醒,哭着哭着,看见彩妹坐在堂屋里,忙去拥抱。“你说的你要跑回来供养弟弟妹妹,怎么现在才回来?”可是,彩妹和他捉迷藏,怎么也抱不着,转着圈圈也抱不着。却见彩妹一溜小跑上了落魂崖,他扛着钢丝制着的抓筢,紧紧跟随而去。却不见了彩妹的踪影,去那小窝棚内也寻不着她的踪影。
他站在高高的落魂崖上,顿足、啜泣、呼嚎,以为彩妹跳下了落魂崖,用钢丝抓筢向崖下做着捞取的动作。“彩妹啊彩妹,你怎么要丟下我?”呼唤着呼唤着,他的神志突然清醒,记起来他的彩妹把自个儿卖了,去了遥远的天边。
记起来他们离别时的情形,更加声泪俱下,顿足呼唤。“彩妹呀,你怎么还不回来呀,我等了你一辈子。老天爷呀,你的眼睛瞎了,我的眼睛也瞎了,找不着路啦,到哪里来找你?大家的眼睛都瞎啦......”
淸晨,太阳还沒有升起。
各种体态、各种嗓子的鸟儿竟相歌咏,让心中不快者听得心中烦燥。
“安逸”挽着“迂哥”站在高高的落魂崖,为即将远行的彩妹送别。这真是世界上少有的悲切之事:自已无比心爱的姑娘,离开他去那遥远的地方,他却无能为力予以阻止,泪如泉涌,心如绞痛。不能当面送行,怕昏厥在她的脚下,只能站在记录了他们心心相爱的落魂崖上,目送他的背影,为她祈祷。
苍天啦
苍天啦啦响
为何这样折磨我
朦懵人生歌在泣
晨风拂面撕裂我
心儿碎
鲜血嗒嗒滴
沉沉穷穷掳走她
几度春秋梦她回
可怜人生无去处
悲歌急
落魂崖上急
梦得崖上彩妹归
梦得崖上黄金砌
抱着你欢声笑语
彩妹把今天当着自己出出嫁的日子,从自家那几间破烂的茅屋出来,回转身跪在门坎外,给爹娘行最后一次大礼,从今以后,将結束她的女儿身。路途遥远,吉凶未卜,也许就是最后的昔别。为什么要这样做?就是为了亲人那一点看不见曙光的幸福。深深地伤害了自己,也深深地伤害了自己心爱的人。爹妈的决择我无权指责。实在看不得他们那种挣扎的惨象,爹妈呀,今后你们要多多保重。
看着骨瘦如财的爹举手猛击床沿,哽咽作啼,声音嘶哑。“我有罪......我有罪啊。”看着矮小的缩成一堆的妈妈、跪伏在地浑身抖嗦的形象。她立马起身,把她抱到爹的床上。“二老不必自责,女儿完全是自愿这样做的。”
“弯脚杆”伏在地上,泪潇潇泪奔腾,“姐呀,我欠下了你永生永世还不起的债。”
彩妹搂起他,几大步把他抱到床上。嚎啕大哭,一溜小跑,蹿到土公路上。
汪顶水(今天的“诺尔你”之正名)家这一片诺大的慈竹林盘外,也是土公路与另一条机耕道交汇的十字路口,汪家嘴的乡亲们流泪抹眼地汇聚在这里。那时还是青年的汪顶会、汪顶安、汪顶水,“木沙罐”、还有十五六岁的“舒服”,目睹这伤心无比的情景,一个二个也低头啜泣。年老的妇人随着彩妹的嚎啕,一起呜咽。
当年还是靑年的“诺尔你”夫妇、“啬家子”夫妇、“二神仙”夫妇、还有“毛子狗”夫妇,尤其哭得伤心,对彩妹和“迂哥”万分同情。
人们心里似乎思考着同一个问题:我们为何这么穷,也有我们劳动不负责任的原因,还有沒有其它的责任呢?
“病砣子”呀,你瞎叨叨的的哪般问题,活活拆散他们这对心爱的人,什么香火牌牌,你这是太封建。
彩妹走到六表叔和那位人贩子身边,双脚拖也拖不动,一步一回头,一步一挥泪,亲爱的汪家嘴再见,亲爱的乡亲们再见,亲爱的“迂哥”再见。
挪捱到落魂崖正对的那节土公路上,她停下脚步,扭头望着落魂崖,这危言悚听、有着恐怖传说的崖上,留下了她和“迂哥”多少欢声笑语,多少爱的编织,多少对幸福生活的憧景。眼下,她却不得不去为编织一个残缺的梦,远走天涯。
她看见了“迂哥”和“安逸”向她挥舞的手臂,同时也听到他那绝望而伤痛的的呼唤。“彩妹,我的彩妹啊,路途遥远要保重啊,你一定要回来,我一辈子都等着你啊。呜呜......”
她哭得直不起腰,额头猛烈地跌撞着路面。“‘迂哥’,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哇......”六表叔和那位人贩子慌忙将她扶起。
“迂哥”站在高高的落魂崖上,看见她那悲痛欲绝的表现,声嘶力竭地呼叫。“走吧,我心疼死的彩妹,你快走啊!”
彩妹挣脫他们的搀扶,疯也似地奔上莽苍山的小路,一付活脱疯了的形象,一边跑一边嚎啕,一边抓扯掉到额前的头发,跌倒了爬起来又跑。“‘迂哥’,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崖边,“安逸”紧紧挽住“迂哥”,生怕他一错念,即刻扑下崖去。见彩妹扑上崖来,也不敢松手,怕他们双双扑下崖去。
彩妹扑过去,从“安逸”手中夺过他,拉过哭得几乎昏厥的他,扑进了那个绿藤缠绕的小窝棚,相抱着在棚内滚了三躺。“一定要永远记住我们在这儿的情谊。”
出棚来,又拉“迂哥”跪下。“对着天地,我们拜堂吧,顶安大哥就是我们的证婚人,从此我们就是夫妻。记着我,我一定会跑回来的。”
她扭身向山下蹿出两步,猛又回头,脸颊上,泪儿萧潇泪儿波涌连天。“我一定会回来的!”
看着她跌撞着跑下山的背影,“迂哥”挣脫“安逸”的手,向前趔趄两步,口里“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来。折转身,扑向崖边。“安逸”急忙扭住他。“想开点,你还有老老小小的一家子人,要你供养。”
“我真是白活了,枉自活于人世间,自己的恋人都保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她去跳火坑......活着还有啥意思!”他一掌搡翻了“安逸”,踉踉跄跄地扑向崖边,就在他飞身往崖下一纵的瞬间,“安逸”朝他一声狂吼,“你死了,彩妹回来找鬼啊?!”
他收住脚,愣怔怔地看着落魂崖下。
土公路上,彩妹被六表叔他们架着,一步一嚎啕,身后留下一长串痛彻心扉的哭声。走了,走向那遥远的不为人知的境地,生死两茫茫。
“安逸”拽紧“迂哥”,生怕他再去跳崖。蓦地,他双手往后一撤,牙关紧闭,双目泛着蓝天,仰身倒在身后的丝茅草坪上,已经呼吸微弱。
“安逸”背着“迂哥”“嗯嗯呜呜”地哭着,一步一捱走下莽苍山,走向他家那三间低矮的茅屋。患有肺心病的母亲和年迈的奶奶,还有年幼的痩瘦和小小,一起扑过来。见“迂哥”这番景象,他们这老弱病小的四口人,张大嘴,同时发出这样的哀哭之声。“老天爷啊,我们这一家人怎么活哟?”
“迂哥”并没有倒下,脚趴手软地过了一个月,尽管心里难受的要死,几乎脱型变成为另一个人。但,看到身边的四个人要活下去,咬紧牙关,把对彩妹的思念压进深深的心底,一年年熬着,待到弟妹成家,送走了奶奶和母亲。他一人孤单地活着,随着年龄的苍老,也越来越思念心中的彩妹,也越来爱往落魂崖上跑,在那儿把头埋在膝盖上痛哭,那时他还能把持自己的神经,哭够了才回家。
彩妹卖去远方,她的的爹妈,终日以泪洗面,本来就奄奄一息的身体,不久双双赴去黄泉路。他们病重期间,“迂哥”也沒有少去安慰他们,也为“弯脚杆”组建的家庭,尽心尽力去辅助。
“迂哥”扛着钢丝抓筢上落魂崖,思念他心中的彩妹,去打捞彩妹的魂。也只是这段时间的事情。为什么呢?其中有何感应?只有他自己才晓得......
正由于他的瞎逛,才碰巧看见,刘家母女对“毛子狗”不礼行为的抗争,也才暴发了他对正义之举的坚守。唉,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态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