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晩那情形,把刘翠华真是骇得三魂掉了二魂,天终于亮了。
刘翠华看着刚刚入睡的女儿,不忍心叫醒她去紫沙河边打探,自己又不敢去河边看究竟。她惴憷:公安人员正在河边检验“毛子狗”的尸体。
这时,汪木元来了。
他一夜未眠,总觉得与自己相依为命的老妈妈没有离他而去,朦胧中,妈妈一次次对他说,“木儿,一定要让小华华读上书......”
他没有提起有关“毛子狗”睡在河边的事情。
她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这次真的与“毛子狗”结下死怨了。唉,走一步说一步,能活一天就活一天,谁叫自己这般命苦。悄悄告诉女儿,这亊儿对谁也不能提起......
——我汪木元,也就是大家说的是个“木沙罐”,又说不来好听的话,该坚持的事情肯定要坚持下去。不然,说我这个捡垃圾卖的党员,真的做不出好一点的事情。他们还要说共产党员除了当老贪、个个都是逃兵、是一些说话不上算的人。真是让人伤心,怎么要说个个呢?老子......就是好党员,虽然没有啥子本实。这些钱是乡亲们捐的,让小华重新读书,大家也同意了的......这点儿事情肻定要坚持下去。
他心里在这样说,扁脸膛上却是傻傻地笑容。
见汪叔叔真的要带她去学校补交学费,小华高兴得呜呜直哭,拉着汪木元的手团团跳。
但是,即便做梦,也没有梦到他和小华去学校回来,会遇到特大的麻烦。
来到学校,校院里冷冷清清,原来是星期天。
守学校的老校长也是一个迂夫子老头,见这样的一个人来为这样的一个娃儿交学费,感动得摇头晃脑。
汪木元很现实,谢过校长的茶水,提出要帮助学校打扫卫生。因为他看见学校的垃圾池里有很多可回收物,校长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同意,并同他一起淸理垃圾池。
看着满满的一背篓废书废纸,还有飲料瓶子。他乐呵呵地对校长说:“多谢你做好事,我们几个人又有几天的生活喽。”
这时,小华急急走来。在他耳边嘀咕,“汪叔叔,我发现厕所里有几张五圆的鈔票。”
“当真?我们去找根棍子把这些钱挑起来。”
闻言,老校长的头像货郎鼓似的摇起来。“现在的娃儿呀,家长太娇惯。家里有钱小孩子也变成有钱人了。厕所里扔钱,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有个叫汪霞的女生两周前,就和同学打睹,用钱擦屁股。这次可能又是她吧......批评她,还信誓旦旦:我的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谁也管不着。不服?你也可以用钱擦********唉唉,这种心里差异和物质差异,太可怕了。将来怎么办哟......”
校长帮助找来一根丈多长的竹杆,可是,忙乎了好一阵儿,怎么也把那几张五元钞票挑不上来。
这是一个楼房式的厕所,人蹲在上面解手,粪坑距离三米,十分卫生。
汪木元想了想,问校长。“下面那个铁门能打开么?”
“可是,下到粪坑边去捡这几张钱,太不划算,下面太臭,天气又这么热,担心你中毒,有生命危险。”校长摇着头阻止。
小华也在一旁劝说:“汪叔叔,算了吧,我们不要这几张钱。”
汪木元笑笑。“我有办法,先把厕所门打开,透一会儿空气,就没有那么臭。我再用衣服捂住嘴......哎呀,弄得跟打仗一样。”
好心的校长去弄来一条湿毛巾,并喷上花露水,递给汪木元。再用钥匙打开粪坑地下室的门。立刻从门里蹿出来一股薫心恶臭的气味,校长捧着头,跑到很远处倒海翻江地呕吐。
只见这个“木沙罐”,真的像打仗-样冲了进去,一只手用毛巾捂住鼻息,一只手以极迅速的动作,用篾片扒过那几张五元钞票,捡起,立刻跳出来。还好,这几张钞票沒有飘到粪坑中心,若是在粪坑中心。那样,汪木元又执意要捡,恐怕真的要壮烈牺牲。
他俩到校门外的小溪边,漂洗好了这些钞票,一数竟然有五张。
“管他的,臭是臭,收入还可以。”汪木元傻笑着。
老校长给这五张五元钞喷上花露水消毒,并分别夹一本废书里。他被这个身子矮小的老头的悲壮行为,深深地折服,硬塞了一百元钱到汪木元手中。“我也是穷人,略表心意。”
早上八点钟,殷殷的太阳照红了落魂崖。
那边是殷殷的城市新貌,这边是殷殷的山峦、田园、村庄。
镇政府的一辆小车,停在了“诺尔你”嬉笑山庄的牌子下面。镇民政办公室主任唐见双和工作人员小菊,径直走向“诺尔你”的家。
见政府的工作人员走来,“诺尔你”那张打不湿挤不干的长条条脸上,呈显出一种莫明其妙的兴奋。摇着蒲扇迎上,不像点头却像哈腰。
尖起他那老鸭公一样沙涩的嗓子,致欢迎词。“嗄嗄......领导早,辛苦辛苦。汪家嘴哪河水涨啦?大热天的,敢惊动领导。嗄嗄......”
他的声音特别大,像是故意说给很多人听似的。
这个“诺尔你”和“毛子狗”的关系特别,他的小儿子在追他的幺女。
更由于“毛子狗”的大儿子在外地搞房地产开发,大大的有钱。而且,他本人牛高马大,扯得起靶子,无人敢惹这样的老太爷。
汪家嘴人都清楚:“诺尔你”捧着“毛子狗”,目的是“诺尔”到他这个“赣棒”的幺女,别无他心。
“诺尔你”的脸几乎笑烂了:嗨,真灵验,打个电话,公亊人就把脚杆蹿断。“老亡魂”、老先人......别怪我。我这样做,是受“毛子狗”委派的。我为了......为了啥?你晓得噻。他为了啥?和你的儿子争美女。嗄嗄.......
此刻,唐见双和小菊正接受着“诺尔你”的殷勤,吃着西瓜、吹着电扇。
真是活见鬼,今年的气候很奇怪,伏天热死人,白露过后,还热得让人伤心。早晨就大汗淋淋,往年可是阴雨绵绵。
“汪木元的妈妈葬在什么地方?听说这个老太婆已经八十三岁,而且是拒绝医治才死去的。请你说说他家具体的情况......”唐见双看着他的眼睛问。
在来的路上就己经与小菊商量好,如果阻力不大,他想和浠泥。因为,现在只是殡葬改革的试行阶段......
因为,支书兼村长的“康而喜”与他通过电活,述说了大多数人,对“老亡魂”土葬一事的坚持太度。
但,这又是一个较敏感的事情。
“嗄嗄。汪木元是个捡垃圾卖的人,家庭经济很困难......”“诺尔你”的长条条脸上依然是一付笑烂了的表情,鬼眨着眼睛,扬着他那老鸭公一样沙嗄的嗓音。“吔,是哪个舅子打电话去上告的?唉,和一个捡垃圾卖的人较啥明堂的劲?”
他这些话真的想说给其他人听,不知什么原因,扰乐庄客们今天迟迟没有人来扰乐、打牌。
唐见双见他这做眉做目的表演,心里也明白稍许。肚里说:你这个角色,是你打电话举报的,骂啥呢?有什么蹊跷?
“移风易俗是新风尚,汪木元是个党员,应该率先响应。他家庭困难,组织上可以考虑减免他母亲的火化费用,他为啥要偷葬呢?”
“嗄......唐领导,你不晓得,有一个叫‘钟老咬’的家伙,一天到晚只晓得咬到卵子犟。他说——‘老亡魂’这么大的年纪要土葬,弄去烧了,会烧掉汪家嘴人的魂儿。你看他净说些莫球明堂的话,我的魂在我脑壳里嘛......”说着,拍拍自己的后脑勺,“不忙,摸摸我的魂还在不在......嗄嗄.”
唐见双目暏他如此动作,不禁哑然失笑,小菊更是忍俊不禁。
“嗄嗄.....,汪木元本来就是一个傻瓜,靠捡垃圾卖过日子的人,怎么立得起主意,就听‘钟老咬’指挥吧。”“诺尔你”把嘴凑在唐见双的耳旁又说,“唐镇长,依我看......他真是没有钱去火葬、才土葬‘老亡魂’的。”
“别给我升官,我是民政办跑腿的。我疑问,他这样做的具体想法是什么?”唐见双也拍拍头,“听得我晕乎乎的......”
“别晕别晕,嗄嗄......他真是没有钱。你不晓得,这个汪木元也是一个犟拐拐,也是个哈脓包,肚皮饿得惊叫唤,从来不向人借一分钱。倒转还把自己从垃圾堆里刨出的血汗钱,用来支援别人。你看......我活一辈子,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己穿裤子都阵不住楼的人,去冒充好人。嗄嗄......”“诺尔你”怪笑着,停止了鬼眨眼。
“这是助人为乐嘛。”
“嗯......”这是良心发现,说的都是实情。
蓦然,他醒悟了自己今天所扮演的角色,敲敲前额。“嗯......我今天的脑壳生锈了,一颠一反,说的话全都是在表扬‘木沙罐’,哪儿是在上告他呀?看来,‘老亡魂’的确不能烧,我这阵儿真的像丟了魂,比‘木沙罐’还二讽讽。”
言罢,转身要进屋。
“回来,你应该把我们带到坟地去,未必成了小孩子?你在电话里说——下来直接找你,你忘了?”
“好吧。”从这时开始,“诺尔你”一言不发,不知道他感悟到了什么。
唐见双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怪不得“康而喜”会退避三舎,借故他老婆“奥洲黒”得急性肠炎、上吐下屙,他要到医院去护理。
见“诺尔你”带着镇上的领导,到安葬‘老亡魂’的山嘴去了。
“钟老咬”第一个跟到坟地,接着,“我文明”、“想幸福”、“黄南瓜”也跟到坟地。
“醉秀才”则是骂咧咧地、微跛着、踉跄着,以他独有的步伐,边走边喝酒来到坟地的。唾沫星子乱溅,“我看哪个敢来敞坟?要逼死一个老好人、要逼死一个牤子党员,我今天就要打这个报不平!”
他的身后,“月季花”也神情紧张地跟着。嘴里述述叨叨,“欺负人、欺负人,死人埋了都要抠出来,哪个上报的?打他龟儿子......”
汪家嘴的男女老幼,都来到了安葬“老亡魂”的山嘴。
大花狗伏在坟头,引颈长嘷,见忽然来了这么多人,嘷声更长。它没有冲向人们,整个儿身躯伏在坟上,長长的嗥声变成了小妇人“嘤嘤”的哭泣。
很多人不约而同的说:“狗在哭孝哇。”
人们试图把它赶走,它就是不走,向人们龇牙,泪水长淌。
“烂嘴巴”和汪家嘴的“五精灵”,都停止了往日的嬉笑笑扰乐。咬着耳朵在一旁开小会:毛哥怎么说、怎么说......
唯有“安逸”像做了亏心事似的躲着,“胖大妞”在他身后,拿着一小节竹梢在抽他。并骂喝:“快去磕头!”
“钟老咬”一把将他拽到“老亡魂”的坟头。“快磕一下头吧,等一会儿就要把她暴尸显天。真不知道是哪个去检举的!该检举的不检举,真是怄人!”
庆幸,这件有悖于新风俗的大事情,汪家嘴的大多数人都没有那么认真,人们良心的天平倾斜到了汪木元一边,大概这叫良心发现,也叫着同情弱势者吧。或者叫着对殡葬改革没有什么认识。
奇怪,围了这么多人,唯独不见孝子汪木元出现,刘家母女也没有来。
若是往日,这“五精灵”早在那里上演嬉笑扰乐戏。
今天,他们不敢,见“钟老咬”脸青面黑地想找人打架。
也不见“毛子狗”出现,不少人都怀疑是他举报的,他为啥要和捡垃圾卖的“木沙罐”过意不去?大家想不明白。大家都是居住在一个地方的人,该睁只眼闭只眼。
由于,他们不知道他昨晩被“神”打一事。
昨晚,他的脑壳的确被小华用尽吃奶的力气给打惨了,脑壳肿得像馒头。
“光亮”医生用剃胡刀给刮去头发,凃了一头的“鱼石脂”消炎,鱼石脂是黑色的载体,他的头颅也黒得像锅底。下身也痛得屙不出尿,****袋肿肿得像猪尿包。又不好意思说。谎称酒醉,摔在楠竹林的竹桩上给卡了、夹了。
昨晚,痛得“哼哼唧唧”的他,不知道自己是走回还是爬回家里的。
“二百六”看见他这付模样,立刻嚷叫。“是哪个贼把你打成这样的?我去给你报仇雪恨!”
“摔得、自己酒醉了摔的,摔在楠竹桩上给卡的。快打电话,叫‘诺尔你’去请光亮医生。哎哟噢,疼死我了......”
是他通知“诺尔你”,并告诉他镇政府的电话号码,举报“老亡魂”土葬的。“诺尔你”哪里敢怠慢。又通知他的兄弟伙,前来让汪木元难堪,并许以酒席。
这伙扰乐精英,根本不想一想为什么,只讲兄弟情份。后来,有一天的有一天,他们还是吐了自己的唾沫,“大惊妖怪”还拊了自己的耳光。
刘翠华赶来,又急又气,脸色惨白,哮喘之声“嗬嗬......哧哧”,目不忍睹。
恰巧这时候,汪木元也带着小华从学校回来,背满满的一背篓废书废纸。
人们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他莫明其妙地问:“这么多人来给我妈成孝,昨天怎么不来?”
闻言,“钟老咬”大放悲声,双手捂脸,蹲在地上。
“醉秀才”把酒瓶往地上一掼,指着汪木元的鼻子,破口大骂:“牤子呀,别人来敞你老娘的坟墓,你还在做好事!神灵呀,这样的牤子怎么办呀?收了他吧,人间不需要好人啦......呜乎,颠倒啦、颠倒啦!”
他像疯了一样在呼叫。
“钟老咬”抹净脸膛的泪痕,站起身,对唐见双说:“镇上来的钦差,这个傻瓜去给这个失学的娃儿交学费,刚刚回到家。这是别人捐助这个傻瓜的钱......”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听说要挖出母亲的遗体,拉到城里去火化。
汪木元懵了,木头人似的愣着;然后,又像个浇了水的泥人缩成一堆;双手捂着脸颊,泪水从指缝间一股一股地渗出来。
此刻,全场静得让人窒息。
“诺尔你”瞟了一眼汪木元的表情,不禁一哆嗦,猛然觉得被什么东西杵了一下,似乎听见心儿在叫屈:疼死我了......
他挤出人圈,走上紫沙河的这坐小桥,望望落魂崖,又瞅瞅落魂谭,顿觉心中有些慌乱,趿靸着脚步走了。自己有过呀......
这让人窒息的场景,实在让人难受。
“钟老咬”忍耐不下去,脚步沉重地走到唐见双身前。言恳意切地说:“‘老亡魂’是个特殊的例子,为了别人能吃上一口饭,为了别人能生存下去,他拒绝医治,宁愿自己去死。按照民间风俗,这样的好人死后,还要树碑为传,给后人留下一点念想,为啥非要弄去烧?”
他呻吟着。
又把小华拉到他身边。“她们母女是弱势中的弱势,没有‘老亡魂’母子的救助,也许早已不在人间。政府部门的哪位领导下来关心过?像我们这样的百姓也不是个东西!”
他伸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过去有见死不救三分罪的说法,现在的说法叫人心疼——不要自己的命去救别人?简直是说笑话、说天书!我,‘钟老咬’也有犯罪嫌疑呀......”
他激动起来。“可是,这个靠捡垃圾卖讨生活的共产党员,他拿着别人捐给他的钱,去帮助别人的孩子上学。这是电影、电视上才有的事情,汪木元老祖祖这样做了。得到的结果却是:让大家来看他的笑神,挖他老娘的坟......”
他走过去,牵起蹲在地上哭泣的汪木元,在人众面前走了一圈。“谁敢否定他做的不是好事情?这是敢在太阳坝下摆的龙门阵。”
“钟老咬”冷笑着。
汪木元停止哭泣,仍然低着头,脸上堆满沮丧苦痛的神情,好像背负着还不清的债务似的。
唐见双目睹汪木元这样的表情,恻隐之心大动。心里感叹:不知道汪家嘴的人怎么了?与一个捡垃圾卖的人较什么劲,他得罪了谁?他这样能力的人,能得罪谁?无非就是帮助了孤儿寡母,做善事为什么会在如今的汪家嘴惊破天空?
他感到,自己的心儿在胸腔里巨烈地滚动,“噗”地射出一口鲜血来。
这莫非是那些角质文人所指的现象——穷则思变,富则防堕;两个距离、两个差异造成的心理麻木;无处不存在新落后的意识。说什么国家大亊有党中央管,外敌入侵有解放军挡着,抓小偷、抓坏人有警察。总之,就是远离正义,信口抱怨,乱打哈哈,甚至胡言乱语、欺软怕恶,还有......
看着自己的鲜血喷在地上,却又不敢承认,哆嗦着问自己——干嘛胡思乱想,
我又不是角质文人,想这些干吗?
眼前的事情怎么才摆得平?“康而喜”打缩脚退,只有把这个“醉秀才”请过来商量。“汪组长,帮帮忙吧。这件事情真不好整,看见汪木元那样的表情,我真不愿意......”
“醉秀才”微跛着、踉跄着,向前一拱,立定。吼叫道:“说齐天说齐地,‘老亡魂’的坟都不能挖,挖出她的遗体来火化,我坚决反对!”
“那你说怎么办?”
“醉秀才”勾着头,丧着脸,努力地想着对策。
“我知道汪木元很难受,但是......”唐見双拖长了话音,十分无奈地摊着手。“殡葬改革的方针——是任何人死了都要火化,尽管这项方针才开始执行。汪木元是党员,他的母亲死后不火化,更多的眼睛盯着,殡葬改革怎么执行?”
“镇上的领导说得非常在理,群众看党员、看干部嘛。汪木元是我们的带头人,我们都要向他看齐,二天我死后也不火化......”站在他们身旁的“烂嘴巴”,挤眉眨眼地点着头,双手还向前做着推动的姿势。
她的男人“地牛儿”,气得脸色紫成一片。“你针对老祖祖算哪一路货色?回家去老子才给你说!你不开腔,嘴巴痒得过不得、半夜三更吃桃子只捏软的......”
“你少管老子,我有我的发言权!”
他两口子都在争当老子,若是往日,嬉笑山庄的扰乐庄客们,早已笑得推金山倒玉柱滚成一堆。今日,他们的情怀不是来扰乐而是扰乱,想看这个捡垃圾卖的共产党员的笑神。
“你两口子少演双簧。喔喔......听我讲,二天,我死了更不得去火化。道理很简单嘛......”“大惊妖怪”跩着她肥胖的身体走了个小半圈,一伸颈一缩脖,一眯笑,特夸张地摊着手。“大家想想看,这是为什么呢?”
“二天......我死了坚决不火化,我要给儿子儿孙说,从前死了的人都要抠出来、哪怕成了光骨头也要抠出来火化,才轮得到我!”“小精妖怪”摇晃着她那颗美丽的头颅,说得十分坠毒。
“嘻嘻......”“哈包”扭扭她痩壳铃铛的身子,晃着她的瘦脸痩脑壳,双目笑得一睒一睒。这“哈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说话分不清五阴六阳,张口就说,哈乎傻兮,有时说话一点不哈,有时傻得像一个三岁孩童。
“你们一个二个死完了,我也不会死。要活着看你们哪个不火化。”
“咯咯咯......”“哈笑”好一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比唱歌还嘹人,无比开心。“今天这儿好闹热,‘老亡魂’老先人在坟包里是如何样的表情?你们猜猜噻。”
“哈乐”“嘻嘻”一笑,扯开他的公母人声音凑酸,故意乐得双脚一颠一踮,结起舌头乱说。“我猜、猜他在坟包里高兴得跳脚,象我这样跳着,好欢喜——要把我弄去烧嗦!”
这“哈包”是个男人,声音却象个女人,他的另一个外号叫“公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