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酒店，唐璜昨夜喝了大半瓶白酒，却没有多少醉意，拍完回来，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洗漱后没头疼和不适，只是有点饿。
这时候房间里挤了好几个人，杨帆、张利和蒋志强三个人都在。张利手里提着东西，闻味挺香，唐璜食欲大开，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
“唐子，睡好了？”张利放好东西，拉出一张椅子坐下。
这是个套间，有个小客厅。昨晚那场戏拍到天亮，大伙儿都累得慌，只有杨帆一个人蓬头垢面的，他昨夜一直在检查镜头，把唐璜的戏份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兴奋得睡不着。
天亮后就阴沉沉的，本以为遇着了江南梅雨，但下午太阳居然又钻了出来，天气一下子清爽起来。
“哟，昨晚的酒还在？”蒋志强可是知道昨晚的事，言语间颇有一番趣味，香江人的老毛病。
张利翻翻眼，打开纸箱，再往桌上摆了几份小菜。白斩鸡、酱排骨等硬菜，再配上蟹黄包、卤猪儿之类的小菜，几份米饭加白酒，全齐和了。
“一人一瓶，不怕怂就别趴着出门。”张利拎出几瓶酒，气势汹汹地摆上桌。
“算了，唐子你就别喝了。”张利瞧了瞧唐璜拿张泛白的脸，想了想还是收回一瓶。
“别介，杨哥你这不是瞧不起我么？”唐璜挥挥手，拦住了张利。
乐呵一笑，几人围在小桌子四周，动起了筷子。
“唐子，演过几场后感觉如何？”没有外人，杨帆跟唐璜交起心来。
几个人喝酒都不闹腾，偶尔聊几句，没有饭局上那么多臭规矩。唐璜放下筷子，仔细想想，这拍戏的感觉很玄，跟昨晚窗台喝酒一样，他都没来及细细品就过了。
“很难。”这是他唯一的感触。
张利也点点头，这是实话，要是不难，一大堆人早就上了。
“别人说难我信，要是你，我还真不信。”蒋志强性子直，这几场的镜头他是跟着杨帆一起看的，唐璜的表现他瞧在眼里。这演技，怎么说呢？反正他觉得就是适合这部片子！
“蒋哥，你这真是高抬我了，你们又不是没瞧见，我自个儿都不知道怎么演，全是被逼的。”尝了一口酒，还真没昨晚那个味，唐璜的表情很自然，不矫情。
“这演技就是被逼出来的！”张利颇有感慨地扫了杨帆两眼。
“怎么逼？你弄一个我瞧瞧？这叫戏骨！骨子里就是演戏的料子。”杨帆不乐意了，他总不能承认自己真给演员喝酒，还特意装了高度酒。
张利和杨帆闹嚷了几句就不再纠结这个话题，几人没碰杯啥的，全是各喝各的，偶尔就举起杯子在空中虚晃一下，大家自然懂得，也举起杯来喝上一口。
饭菜吃了个感觉，一箱子酒还剩了两三瓶，这时候豪气不再，大伙自然心照不宣的送给了酒店。这年头，瞎逞能就是没脑子。
《弄堂里》的部分镜头在金泽镇搞定后，剧组也没停留，直接安排大巴一起回沪城，还有一个月的戏要拍。
在这个小镇待了半个多月，闲着的时候也逛过。虽然离沪城这个国际都市很近，但现代化的痕迹不算太重，现在要告别，唐璜心里也有些感怀。
他人生中第一部戏，就起源于这个地方。
已经是黄昏，橘红色的夕阳下，大巴的车窗都被推开，没让司机开空调，张帆就喜欢这种感觉，说是夏日的暖风很有味道。
的确如此，嗅着路旁的原野气息，暖风中夹杂着草木香气，唐璜惬意的靠在座位上小憩。
不一会儿，他就被杨帆的大嗓门吵醒了。
“我心里还是没底，你们都说说，这片子到底咋样？”
“文艺片啊，我也没底。”张利叹了口气，情绪低落地说道。
“内地的影院我联系过，院线的消息不明朗。”蒋志国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这部片子他是投资方，收不回成本可没地方哭。
“在香江和海外发行有戏不？”唐璜不太懂，想不出啥主意，只能碰碰运气。
三人盯着唐璜，摇了摇头。
“难。”异口同声。
“那咋办？”
“继续网上发行？卖给视频网站？”张利只能想老办法。
“卖他们？真当我是拍烂片的？”前几部电影都是栽在这帮人手里，杨帆可没什么好态度。
“文艺片，去特么的文艺片！”张利狠狠骂了两句，嘴里还喷着唾沫。
“你说现在的都叫啥电影？”张利心里窝火，继续骂着，“一部手机，一步DV，随便拍点题材就叫电影？特么剧本都是网上抄的，还跟观众讲内涵？一千部片子，换了张脸，改了层皮，照样能特么去影院捞钱！”
“没有特效，就不叫大片？”
“不加滤镜，就不能谈情怀？”
张利一个人在那儿，神情越来越激动，大伙都没劝，默不作声地听着。他说的都是实话，现实就是这样。
片方更乐意投资在特效团队、场景道具和知名演员身上，而不是故事本身。只要剧本能赚钱就行，谁管你故事有多烂？
反倒是那些真正的文艺片成了小众，被观众普遍认为是“咿咿呀呀”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片子，也不管你咋地，观众直接来一句，太文青，看不懂，这都拍的什么玩意儿？
浮躁的世界，浮躁的观众。他们更乐意与“要打就打，不打就死”的震撼场面，谁管你那些“缠缠绵绵，欲语还休”的东西。
总之，要想赚钱，就得拍大片！什么是大片？大片就是有大腕，有钱砸的片。
“这圈子，早就浮躁了。”杨帆才混迹圈子几年，就已经像个历经沧桑的老头了。
“还是去香江吧，有几家院线挺熟，不管怎样，拍好片子最重要！”蒋志国只能动用最后的底牌，出生于电影世家，其实他混得也不好，只是外人不知罢了。
“行，都别瞎想了，这一个月打起精神好好干。”杨帆嘟囔道，他没空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电影还没拍完，就算拍完，后期还有一大堆操心事。
眯了一小会就到了沪城，剧组里订好了酒店，杨帆问唐璜要不要先回家。仔细想想，明天就得接着拍，而且现在也不知道如何跟家里人相处，唐璜摇了摇头，和他们一起住在了酒店。
这一夜，睡得不怎么安稳，唐璜做了好几个梦。梦境都没什么关联，一会儿是《弄堂里》的兰成和艾玲，紧接着又是前世的自己，很快又变成现在沪城别墅里。
第二天一大早还把张利吓了一跳，那俩黑眼圈也太重了点。没办法，化妆师忙活得手都酸了。
还好，在沪城弄堂的戏份虽然多，但都是些情感没那么丰富的简单戏，唐璜和苏轻雨都是手到擒来，发挥得都挺好。
这位女主演最近似乎收敛了些，听张利说是她是想尽早拍完去参加一个选秀节目。几人听了也没多大意见，只要你好好拍，没人会说三道四。
一晃就是十来天，这几天沪城的天气有点湿，阴沉沉的，可就是不下雨，闷得慌。
这天气不适宜出门啥的，但就适合这部电影。趁着天气氛围合适，杨帆催促着大伙赶工拍片。这几天的戏份太紧，唐璜跑上跑下的，忙得喘不过气来。
上午拍点群众戏，中午又是女主演和男主演的单人戏，晚上还有男女主演的对手戏。
连张利都替唐璜叫苦，可嘴里硬是不说，心里偷着乐，这才叫节约成本。要知道这胶片可不便宜，唐璜的戏基本一条就过，等两位主演搭戏的时候，最多也就NG一两次。
剧组的经费终于能省下点做后期了，杨帆和张利觉得苦日子总算是熬出了头。
剧组很厚道，今晚刚拍完，已经快凌晨1点了，还是有助理送吃的，偶尔是西式点心，间或是沪式小吃。
刚吃完一屉灌汤包，女助理小静还带了份香甜煎。摸了摸总算有些起伏的肚子，唐璜觉得自己是痛并快乐着。
从电影开拍，导演杨帆就嫌弃过唐璜的小身板，说是“弱不禁风，太娘气”。唐璜一听就不乐意了，但事实胜于雄辩。
于是，他从进组的第一天起就开始锻炼。跟着网上的“三天让你拥有完美腹肌”这种攻略，他练得很刻苦，虽说三天只是个噱头，但方法挺对，贴子底下有一堆评论，全是晒肌肉的。偶尔出现个“火爆身材”的美女，他也好奇点开一看，卧槽，这PS得，比相亲那次还狠。都是年轻人，为啥欣赏水平的差距这么大呢？唐璜只能摇脑袋。
话说，他今天洗澡的时候仔细瞅了瞅，臂膀上的肌肉隆起了不少，看来哑铃挺有用，不过想要更进一步就不是这点小器材就能行的了。
吃完香甜煎，唐璜还恬不知耻的找人家姑娘要了盒牛奶，说是晚上美容又营养，看人家姑娘脸都快红了，立马闭上嘴。
看来嘴太甜也不是好事啊！瞧着助理小静跑开，唐璜心里暗自嘀咕。人家是好姑娘，别整天口花花的了，这臭毛病再不改就吃翔！
前世撩妹技能不知不觉使出来，效果还特么更好了，这都是什么事？唐璜不想再跟上辈子一样没心没肺的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人生大计是找到许薇。
要怎样才能找到她？这个疑问恰好是被张利给解开的。
“你跟我以前遇到的演员不同，他们是用身体在演，而你是真活在戏里！只要你演下去，早晚有一天你会红，你会出名，到时候哥几个找你拍电影就不容易咯。”
前几天大家一起喝酒，张利无意间的这句话惊醒了唐璜。
只要他出名了不就行了？只要出名了，他说的话自然有人懂，他想找许薇自然会变得简单。所以，要想找到许薇，就得先好好演戏，等成名那天，就是解开心结之时。
所以，这些日子里他演得更卖力了。一边演一边琢磨，看些资料，或者跟剧组里的演员学，尤其是苏轻雨科班出身的演技，唐璜自愧不如，两人对戏的时候他珍惜无比，偷学起来如鱼得水，只是对方太难接近，两人除了台词，基本没怎么聊得上话。
日子就这样过着，虽然平淡，唐璜却感到很充实。
PS：今天520，和你心爱的姑娘说声“520”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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