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帝君既已离去,众人也就不在拘束,可怜了琉浔,不知是跟着好,还是不跟着好。
“师父,你是回梨落宫还是留下呢?”琉浔必须得问清楚他的行程。
梨问走下最后一步台阶,看了看前方的梨花,回头对着琉浔笑了笑:“过两日随为师下凡几日,这两日,暂且待在这里吧。”
琉浔还沉溺于梨问的笑容里,以前就知他笑的好看,春风拂面。刚才厅里也对自己笑过,可那是当着众人对着自己的笑,此时四周没有其他人,他的笑,是没有杂质对着自己的笑,或许这也是她与众人的不同吧!不同的是,她是他的徒。
“琉浔。”梨问见着琉浔一会半喜一会半忧的脸,以为她是那里不舒服。“阿浔,你怎么了?”
“没,没有什么,师父。”梦境里的情景至今仍旧历历在目,佛心如磐石无转移的师父,怎能让他知晓自己心中所想呢。“那师父你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去睡一会,困死了。”琉浔假意用手背捂住嘴巴,然后伸了个懒腰,作出很困的模样。
“嗯,去吧。”
听着梨问说的话,琉浔有种犹如天籁的感觉。
离开梨问过后,琉浔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去寻找蓐收。
果不其然,蓐收身边总是不缺莺莺燕燕,正和一群仙子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那些仙子个个看蓐收,眼睛都好似含露热情,眉目婉转。可这些琉浔却知道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逢场作戏罢了。
琉浔用秘音传声唤了蓐收一声“出去说话。”
哪知蓐收不想离开,“什么大事,我再坐坐离开。”
“你信不信我等会控制不住自己,跑去告诉这些仙子你和她们只是逢场作戏,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拾残局。”
蓐收向琉浔甩了一记眼神,然后说:“算你狠,外面等着。”
琉浔得到答案,也就不再咄咄逼人,转身走了出去,门外站着等待蓐收出来。
没等多久,琉浔就见蓐收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一群仙子依依不舍的目光和恋恋不舍的挽留声。
琉浔上前,迎上蓐收,开门见山的说“过几天我就要和师父下凡游历,你说我是去好呢?还是不去?”
蓐收径直走向前的身子突然停住,转身回头,拿手指弹了弹琉浔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到“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他能陪在你身边,就算现在他只当你是徒弟,没有其他心思。可是放眼四海八荒,可有第二人是他的徒;可有第二人让他如此关心过。他既如今对你抱着这种关怀,你且受着就是。终有一天,滴水穿石,他会明白感动的。”
很少见蓐收说出这些,琉浔怔了片刻,缓慢道,“可是我要的不是他的感动,我要的是他那颗心,那颗能够全心全意如我待他那般的心。”
“就像你所说,你要的是他的那颗心,可是你不付出,一味逃避躲闪,不去见他,他怎能知道你的心思,你百年前那愈挫愈勇勇往直前的勇气去哪了?”
“那时,他还没有成亲。可是如今我要避开的不仅是他,还有一个她啊,他给我找的师娘啊。”
琉浔的话给了蓐收提醒,她刚清醒,百年前的事她不知道,也无几人知道其中缘由,哪能告诉她。“有些事,你还是亲口去问帝君,既然此番他有意让你和他一起下凡,你且随他一起,到时候有些事情真相一目了然。”
“什么真相?”
“有些事我不方便讲,还是得你自己去寻找答案。”蓐收看着琉浔,感情的事,谁也说不清道不明。若说梨问帝君对她没心思,当初又何以耗费大量修为救她,还渡以自己的真气,最后差点失血过多,到现在也不知恢复没有。可若说他对她有心思,何以她昏睡百年也未曾来见过她一眼。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瞧出端倪,知道我对他抱着不一样的心思,可是我不想他知道,若是他是以感动或者愧疚某种心思而和我在一起,我宁愿他不知道。毕竟,感动不是爱,而且没有哪条仙规仙律规定我爱他我喜欢他他就必须爱我喜欢我之类的。”琉浔望了望梨问离去的那个方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我想他好好的,一直都是那个高高在上,不染一丝尘埃的帝君。”
蓐收不懂感情事,非去经历不可懂,可若是懂得必须像琉浔这般瞻前顾后、肝肠寸断,自己还是不去懂的好。“那你还去吗?”
“去,当然要去,就像你所说,有些事必须我自己亲自去才能知道,逃避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办法。”
“好,这才是我认识的琉浔。”蓐收虽惊讶于琉浔的转变态度,可若是她能重新振作,也不枉自己抛下那一群红粉佳人来说开导她的话。“走,我们去喝酒。”说罢就攀着琉浔的肩头拉扯着她走了进去。
喝酒,既能解忧,亦能添愁。
对琉浔来说喝酒也算人生一大乐事,只要今朝有酒今朝就能醉。
两人对酌山花开。
一杯又一杯的酒就像水一样被琉浔和蓐收喝掉,不大一会,两人就见醉态。
“蓐收,你说等会你还找得着回去的路吗?反正我是找不着了。”琉浔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东倒西歪的向外走去,也不理会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蓐收,径自向梨问离去的方向走去。路上有侍女欲上前扶住琉浔也甩开手不理。
“仙子,那是梨问帝君的住处,还请止步。”有侍女看着琉浔快走近帝君的住处,怕帝君受打扰,便提醒道。
哪知琉浔听着梨问两字走的更是快了,后面的侍女根本跟不上她的脚步,也不敢往前走太多。好不容易跟上了琉浔,侍女一把抓住琉浔的手,也不知是哪家的仙子,喝醉了就往帝君住处去勾搭帝君,若是自己不把她拉回去,帝君知道怪罪下来可是不得。
“你谁呀?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师父。”
小小侍女哪知她说的师父就是梨问,仍旧尽心尽力的拉着琉浔想要往回走。
醉酒的琉浔脾气不好,见对方不听她话还是拉扯她,遂语音偏重说道:“我叫你放手你听见没有,放我进去。……”
“姑娘你也别难为我。”侍女难为道。
前方缓缓走出一袭白衣胜雪的男子。
突然,侍女一声惊叫:“帝君。”全然忘记了还半扶着的琉浔。
失去重心支点的琉浔快倒下地的时候,梨问瞬息身影往琉浔面前一站,接着了琉浔,让她倒在了自己怀中。
闻着淡雅梨花香,琉浔抬头看了看他的脸,笑的绯红色的脸叫了一声“师父,你来了。”
“你先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梨问对侍女说道。
“那她?”侍女用手指了指梨问怀中的女子。
“无妨,她是来找我的。”
侍女虽好奇那女子的身份,可是帝君的话,她也莫敢不从,便下去了。
侍女走后,琉浔更是不规矩,或许是以前端着太累如今好不容易放下疲惫。她两只手一左一右抱着他的腰上,抬眼看了他的墨发,然后到脸上。一副如凡世富家公子调侃良家妇女模样:“师父,你真好看。咯咯。”说罢,便倒头就往梨问肩头倒去睡着。
被自己徒弟调侃的梨问莫名脸红了,他自己未曾发觉。紧了紧怀中女子,唤了声“阿浔,醒醒。”语气是连他都不自知的轻柔,目光是他不知晓的宠溺。
怀中女子依旧大睡,没有清醒。
没有办法,梨问只好双手抱着琉浔,让她的头靠着自己的肩膀向自己暂时所居的卧室床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