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蟹行半天,也不曾再遇到另外一个愿意施舍的摊主。俨云峰适才吃下去的那两个包子已经消化殆尽,这时候饥火烧肠,反而觉得更加饿了。他摸着咕咕乱叫的肚子在街道上穿行,天色有些沉暗,人们的脸看着也阴晴不定,走过一个摊位,还未张口,摊主便嫌恶的挥手,道:“没有没有,这里没有可以给你吃的东西。”俨云峰只好离开。
正在无法可施之际,忽然身后有人轻拍了他一下。俨云峰这时候念兹在兹的只是粥米面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一吓,回头只见一张鼠脸似笑非笑的站在他的身后,看那瘦竹竿子一样的身形,俨云峰心里便“咯噔”一下。他虽然没有见过此人,但也已猜到他便是昨天夜里破庙中盗宝被围那二人之一的虚日鼠,如今他出现在这里,可见秀云观的人没能抓住他。俨云峰能想到的只有逃命,于是撒腿狂奔,谁知还没跑出几步便撞在了另外一个人的怀里。这人身上肌肉盘结,他一撞之下还有些发痛,抬头看时,一个壮汉双手抱胸,怒容满脸的看着自己,正是娄金狗。
前后被围,俨云峰心里叫一声“苦”,本以为自己逃了出来,谁知又撞在了二人手里。
二人站在那里并不出手,娄金狗向虚日鼠道:“兄弟,是这个娃子吗?”虚日鼠仰鼻子嗅了半天空气,皱眉道:“大约便是,我亦不甚了了。那一缕残香杂于众人的气味之间,细若游丝,你昨晚没有用‘夜眼’看一下吗?”娄金狗脸红道:“昨夜被秀云观的小娘儿们踢了一脚,只顾逃命了,没来得及看。”虚日鼠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这小子抓回去再说。”娄金狗道“好”,之后对俨云峰道:“喂,小子,昨天夜里你在什么地方?”命在顷刻,俨云峰心头鹿撞,但他二人似乎并不确信得书的就是自己,于是心念电转,趁机说道:“昨晚我就在这里,你们拦着我干什么,我妈还在家等我呢,我要回去了。”虚日鼠见他身上肮脏不堪,道:“你还有个家?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都破成了什么样了,还扯这个谎呢。”俨云峰暗叫“不好”,但这时候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了,道:“我家穷,没什么光鲜衣服。”虚日鼠道:“你家是在哪里?”俨云峰道:“就在城外。”虚日鼠冷笑道:“你刚才还说你昨晚是在城里,怎么这时候又说家在城外?”俨云峰道:“我家没什么吃的,我妈叫我来城里讨饭,可我讨了一整夜,这里的老爷们也没给我施舍半点,我妈生着病,在家都快饿死了,你们愿意给我施舍一些铜钱吗?”他越说越委屈,简直快要哭出来了,娄金狗道:“兄弟,怎么办?这孩子说的不像假话。”虚日鼠的一双小眼在俨云峰身上不住打量,道:“我们跟你回家,看你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便不为难于你;但如若是假,哼哼……”他“哼哼”之后便没再说话,但俨云峰也能想到,这个“哼哼”必定是非常严重的后果。娄金狗道:“兄弟还是你有办法。”俨云峰自是无法带他们回家的,只好转口说道:“我妈见不得生人,她看见你们会害怕的。”虚日鼠道:“小子,我们追踪之人的一股淡薄气味自你而断,你要想不让我们怀疑,只好自证清白。你把你身上的东西都拿出来,若是没有我二人要找的东西,便放了你。”
那本《气归诀》现就在俨云峰的身上,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拿出来的,只好跟他们瞎扯道:“你们想要值钱的东西,何不就去这城里的大户人家自取,干吗为难我呢?”虚日鼠道:“你别想混淆是非,你现在就到无人之处把身上衣服脱个精光。”俨云峰看看无法脱身,突然放声大哭道:“你们这么大两个人了,居然来欺侮我一个小孩子。”他这一哭,渐渐的有人围了上来,听到俨云峰的哭诉,对娄金狗与虚日鼠指指点点。娄金狗与虚日鼠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只好手忙脚乱的解释。俨云峰趁着二人分神之际,钻出人群,朝着小巷深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