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陆则顺陪着娇妻美妾在月下赏灯,尝着新换的大厨做的点心——被他右手旁的美妾
用手捏起,娇笑着送入他的口中,然后再酌一小口美酒,耳边响着陆夫人红唇轻吐的灯谜。
正在思索,心中刚刚划过一道灵光,即将呼出。突然,一阵嘈杂之声传来。心中顿生一股怒
意,冷眼望着侍立在一旁的一个小主事。
那人还算机敏,不待陆则顺开言,自己便亦小跑而出。边跑边厉声呼道“何人竟敢如此喧哗
?真是没有一点规矩···”
良久,陆则顺只见他带着一人回来。陆则顺见到他带来的那个人,眉头不禁挑起,望着那个
小主事,冷言道“此是何人,何故带来此处?真是没有一点规矩···”
小主事躬身一礼,指着被他带来的那个人,赶紧回道“此人便是方才大声喧闹之人。”望见
陆则顺满脸的不悦之色,忙又道“此人高呼找大人有要紧之事,因此···因此,小人不敢
阻拦···”,被他带来的那个人将他的言语打断,望着陆则顺笑道“想必您就是府尹陆则
顺,陆大人吧?”
听到此人竟然如此直呼自己的名讳,陆则顺面上露出不悦之色,心中已经怒气填胸,却又不
得不暂将怒火压下,上上下下的打量那人许久:一身粗布麻衣,脸上留着络腮胡子,幸好胡
子之上没有过多的污垢,一双小眼睛,露着道道精芒,鹰钩鼻子之下是一张满是笑容的嘴巴
,依稀可以望到他的黄牙。无意之中见到那口黄牙,心中涌出一阵恶心;又向下望去,只见
脚上穿着一双草编的鞋子,上面覆着一层破碎的棉布,露出的那一处,依稀可望到那里的皮
肉,如此寒夜,见到斑斑被冻的通红之色。见他这一身打扮,心中更是不悦,想他必不会是
大府之中仆人之流,但是心中依旧有些隐隐的不放心之处,遂并没有出言将他撵出,冷冷道
“不知阁下何人?找本官何事?”
那人听到陆则顺如此冰冷之言,又见到他目中闪过的怒色,心中没有叫人将自己撵出已是万
幸。面上依旧带着笑意,从怀中取出一物,笑望着陆则顺道“我想陆大人必定认识此物。”
见到那人手中拿着一块极其名贵的玉佩,陆则顺张大眼睛,细细望了良久,方才将面上的怒
容卸下,一层笑容瞬间填补,拱手一礼,笑道“原来是闲逸王府中之人,赎下官眼拙,并非
瞧出您的真容。”轻拍着他的夫人及小妾的肩旁,示意她们暂时离去。
那人望着陆则顺手上的动作,知道陆则顺之意。不待陆则顺的二位夫人起身,便挥手婉拒道
“实不敢叨扰陆大人,在下还有要紧之事,不敢在此逗留,还望陆大人莫怪···”
听到他有要紧之言语,陆则顺忙将他引到一处偏僻之处,待听完他的言语,陆则顺的面上虽
有难色,却还是拱手一礼道“下官这就去安排···”
姚玉晨仗着人多势众,见到李慕崎之容,又瞧着韩忠邦之面,再瞧瞧李安桐,心想李慕崎与
韩忠邦并不足惧,担忧的只有李安桐一人而已。但他终究还是想错了。他手下的这些人,根
本就不够李安桐一展拳脚。但是李安桐仿佛将自己的实力隐藏,总是东躲西避。只有在十分
为难,难以躲避之时,才会出手还击。韩忠邦见到李安桐的举动,心中依然知道这必会是李
慕崎的安排,因此他在出手也有所保留,却不如李安桐那般客气,还是将几个令他恼火之人
打翻在地···
一片火光在满是花灯的街道之上闪出,那些明亮的火光将他们的面容以及身上的衣着映的真
真切切。见到他们小跑而来,边跑边呼喝站于街道之上依旧在欣赏花灯的无辜百姓,将围在
一旁,看热闹的无聊之人分开,姚玉晨见到突然出现的这一般举火的京兆府衙差,心中顿时
露出喜色,又见到陆则顺,却并未将他的面容瞧个明白;又瞧到一帮衙差之中,还有几个熟
悉之人——曾与他们一起把盏,还带着他们去自己经常光顾的花楼,与他们一起寻开心,他
们的交情可谓十分的交厚。见到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心下涌出一阵欢喜,几乎想要大呼出声
,叫他们将李慕崎一众人就此拿下,然后他自会想到办法,进入牢中狠狠的折磨他。
与姚玉晨相交甚厚的其中一人,见到此种情景,心中怒火中烧。不觉一阵酒意上涌,直击脑
海深处,望着李慕崎,想要挥出已经握紧的一拳。恰好,身旁一人将他拦下,被他的一震之
力,差一点摔倒。满眼怒色,瞅着将他拦下之人,那人也曾是与姚玉晨交厚之人。
姚玉晨并没有瞧到那些动作,他一心全在此刻的李慕崎身上,幻想着不久之后的事情。而陆
则顺已经将那些动作看在眼底。见到那人如此的冲动,险些酿成大祸,心中不禁捏了一把冷
汗,后背已经滚出许多汗珠。冷眼瞧着方才冲动的那个人,又瞧着将他拦下之人,心中已有
计较。然后又转过目光,满是悲悯的瞧着姚玉晨之面,心中一阵叹息;又见到此时姚玉晨面
上浮起的笑容,心中不禁哼出冷冷一笑。
陆则顺至少为姚玉晨办过三起案件,若不是因为他的父亲,此时姚玉晨早已被他打入大牢。
而如今,只怕姚玉晨的命运已经注定。而且直到此刻,陆则顺依旧不知李慕崎此为何意?心
下虽如此思量,但是手中的动作却不曾停顿。回身望着被他强行带来的诸位衙差,心中就不
觉的一阵好笑:有的是被他从酒桌之上扯下;有的是被他从昏睡中强行唤醒;最是可笑的应
该是其中一个极其瘦弱之人,他是被陆则顺从女人的身上拖下,想到当时的情景,又想到他
当时表情,陆则顺不禁露出丝丝笑意。而其中绝大多数,却并不是衙差,而是陆则顺府中之
人,被他强行添作衙差,若不如此,只能够得到数人,而且大多是酒醉之人。这些人撑场面
已是足够,耍威风亦已足矣。
陆则顺将目光收回,缓步走到李慕崎身前,就在姚玉晨张大眼睛满是惊讶声中,只见陆则顺
望着李慕崎躬身一礼,口中呼道“闲逸王千岁,下官来迟,令您受惊,还望赎罪。”听到陆
则顺此言,姚玉晨终于惊呼出声,又听到陆则顺与韩忠邦还有韩诗韶请安问候,得知他们的
身份,心中叫苦连连。而与他一起的那两个公子哥,在得知李慕崎身份之后,脑中嗡嗡作响
,猛然间浑身一股无力之感袭来,顿时昏倒在地。而姚玉晨终于在听到陆则顺冷冷的一句“
还不将着一种暴徒拿下···”中倒下。
听闻此言,那个酒醉之人,脑中实在不够清醒,睁着狰狞的眼睛,满是怒容,将手中的链锁
,直冲着李慕崎而来。即将将链锁套在李慕崎身上,突然感觉腹上一阵剧痛,身子猛然间向
后倒飞而去,口中已喷出一股恶心之物,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射在姚玉晨手下一人脸上,
那人受此一击,惊呼出声,随即猛然蹲下身子,几乎将腹中所有的东西吐出。
那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指着李慕崎的鼻子厉声呼道“奶奶的,竟敢抵抗,老子···”还
未将口中的言语吐完,突然只望到身穿衙差之服的一人,望他嘴上狠狠一拳击来。受到这一
拳之击,终于将他的醉意赶去,令他浑浑噩噩的脑袋清醒几分,张大眼睛,四处的张望,待
见到姚玉晨此时已经被牢牢的绑住,又看到陆则顺满脸的怒容,方才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
心中一阵惊愕,听到陆则顺冰冷的言语“将此无礼之人一并拿下,待明日再行处罚···”
陆则顺将姚玉晨一众押在京兆府大牢,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份不安。思索良久,方才长叹一声
,望着身边候在一旁之人道“信此时应该送去了吧···”“应该已经送到。”听到那人的
回答,陆则顺望着天上的明月又是一声轻叹,口中喃喃,却不知在说些什么。
姚洺鹄正在与他的夫人在园中饮酒,忽听到几声吵闹之声。不多时,便见到一人慌慌张张而
入。见到此人之面,一阵怒气上涌,呼喝几声,方才问道“为何如此惊慌?”
“京兆府尹送来拜帖,还有一封书信。”
“哼,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姚洺鹄冷声道,“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尽敢深夜打扰。”
回身望着那人,又道“他人呢?”
“人并没有来,只有他府中一个下人来此。”
姚洺鹄冷冷的哼了一声,心道:待老夫明日在于你计较,小小的一个府尹,真是不像话。接
过书信,拆开只见到第一行字,心中猛然升起一片怒意,待将此信阅完。怒意已换成惊色,
不由的将手中的书信无力的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