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衡并未采纳众官的意见,只是很认真的听取了他们的提选人。没有做任何的评论,也没有发表任何的言辞。李书衡此刻不想下任何的决定,他要见一个人,他想听听那个人的言辞。朝堂之上的众位官员言论,不是没有道理,而是李书衡不想要的结果。此刻,在李书衡的心中,结果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失去的钱粮。
殿上众官仿佛不知道李书衡的想法,又仿佛是知道,而不明言。
李书衡相信司马长明定会知晓他的想法,但是那只老狐狸就是不谈,每每张政纲要谈此事时,司马长明总能找一十分恰当的话题岔开。眼见于此,李书衡的胸中生出一股郁闷之气,于陈逾崎耳边交代几声,然后转出大殿,望昭阳殿而来。李慕华也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悄悄地往昭阳殿而去。
司礼监于昭阳殿高呼一声,只见众内监垂首而立,一众侍婢十指相扣于腰侧,垂首而立。李慕崎施一君臣之礼,口呼“万岁”。李书衡忙示意李慕崎起身,道“闲逸王不必如此见外。朕虽为皇上,但你我终究亦是兄弟。怀王可是朕的皇叔。”
“皇上之言甚是,”李慕崎躬身一礼道“臣身为陛下臣子,见君怎能不施君臣之礼。”
李书衡笑而不答,落于书桌之后,心中十分的高兴。就在李慕华走进,躬身一礼。李书衡道“此处无外人,你我不必见外。”然后吩咐道“赐坐”。
李慕华与李慕崎落座,天又再一次谢过。李书衡方道“闲逸王今日来此,不知有何事?”
李慕崎忙躬身一礼道“近闻张政纲张国舅想求皇上赐婚。”
李书衡微一迟疑,道“是有这么一件事。”双眉微皱,瞧着李慕崎道“不知闲逸王提及此事,有何见解?”
“不敢,“李慕崎躬身一礼道“臣也是为此事而来。臣亦求陛下赐婚,也正是韩馥之女。”
“哦?”李书衡的面上浮起一丝为难之色,道“奈何韩馥此时只有一女未嫁,一女终不能许两家,况且朕正要下诏,此时若要推辞,恐于国舅面上···哎,”
“皇上所言是维礼,而臣之所求是于情,”李慕崎躬身一礼道“臣与韩馥三小姐,两情相投。臣正要求皇上赐婚,不想却被张政纲张国舅抢先一步。臣闻知此事,十分惶急,今日于此,特求皇上念臣与韩馥三小姐之情,望皇上恩准。”
李书衡见李慕崎俯身于地,心中自思道:张政纲所求,是为他一己之欲。朕本不下愿答应此事,正为此事所苦恼,奈何寻不到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韩馥那个老狐狸,却在那里观望。此时他正是给朕一个合理的借口。但却不能如此答应,若是张政纲知晓,心中定会怨恨。不过,韩馥之女有何奇妙之处,朕倒是十分的好奇。面上浮着为难之色,望着李慕崎。轻声一叹,道“朕倒是十分的想念在你韩馥之女一片情深之下答应,奈何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朕总不能念你我兄弟之情,而费国家之事,念你一人,而将天下子民于不顾。朕实是不敢答应,也不能答应。”
“臣亦知皇上为难之处,”李慕崎缓缓起身道“倘若臣有功于社稷,皇上那时是否能答应?”
“若是你有功于社稷,朕百官面前也好为你说辞,”李书衡笑了笑道“那时国舅也不会怪于朕,朕也并没有薄他之面。有功,朕必赏;有过,朕必罚。朕才不会失人心,失仁义。朕才能好好的治理天下,为天下百姓造福。”
“皇上之言甚是,”李慕崎道“臣无寸功于社稷,倘若就此答应,实是会叫人不满,恐失百官之心,天下臣民之心。”李书衡轻轻的点了点头,李慕崎接道“臣此时虽无寸功,但眼下就有一件有益于万民之任之事。皇上也正在为此事所烦恼。”
“哦,”李书衡双眉微皱,瞧着李慕崎道“你所言是何事?”
“臣所言正是魏州之事,”李慕崎道“臣近日闻知此事,心中实是气氛非常。奈何,臣只有一爵位而非朝臣,若去查此事恐众人不服,恐难为皇上解忧,难为百姓造福。因此,特来望陛下恩准,让臣有功于社稷。”
“朕心中也为此事苦恼,”李书衡叹息道“此刻朝堂之上众官正为此事争议,推举朝臣去彻查此事,奈何拿不出一个好方案,推举不出一位贤臣。”
“朝臣只怕办不好此事。”
李书衡面上浮起不悦之色,厉声道“难道你认为满朝官员竟无一贤臣?”
“臣不敢,臣也不是此意,”李慕崎忙施一礼,道“朝上百官自是贤中之贤,却于此事无益,他们能毫不费力的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结果。但是皇上并不想要那个结果。”
“哦?”李书衡的面色和缓,瞧着李慕崎道“朕不要结果,朕要什么?难道朕不想给数万灾民一个交代吗?难道朕会不追究此事,于百官面前一个说法吗?”
“皇上您想要一个结果,却并不是如此一个简单的结果,”李慕崎望着李书衡道“您此时最想要的是如何找回失去的钱粮,而不是那个用文字或是十几条人命的结果。若无钱粮,灾民定会暴动。虽然那一张文辞与几条贪腐之人的性命能解一时民愤,却很难解数万灾民心中之急,若是没有那些钱粮,终究还是会暴动。若是灾民暴动,倘用兵镇压,实惠落下一个暴君之名;若是不用兵镇压,又恐江山不稳,社稷不保。臣所言,是否便是皇上心中最担心之事?”躬身一礼道“还望皇上恕臣大胆妄言之罪。”
“爱卿无罪,”李书衡抚着自己的须子,心道:此人果然思维敏锐,能洞察朕心,亦能知朕担忧之事,倘若不为朕用,实是一件恐怖之事。望着李慕崎,面上浮起一丝笑容,“你所言正是朕担心之事,你又何罪之有?既知朕所担心之事,你可有良策处理?”
“此时,实无良策。”李书衡听到此言,面上浮起不悦之色,冷冷的望着李慕崎。李慕崎笑道“此时此地,即使有良策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李书衡面容一变,笑道“如此说来,你有把握查出此事的原委,也能帮朕找回那失去的钱粮了?”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我相信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李慕崎淡笑道。
“朕也相信你不会令朕失望,”李书衡的嘴角微扬,眼角弯成一个很奇特的弧度道“若是你令朕失望,只怕那时你会更加的失望,朕即使想帮你,也没有办法帮你。”
“臣明白,”李慕崎道“臣若是没有将此事办好,臣又有何面目求您。”
“如此甚好,”历史横大笑道“此刻朕只能帮你将此事暂缓,却不能将此事完全的推辞,你可明白?”
“臣明白。”
“不过,在”李书衡道“朕也只能拖一时。”
“臣亦明白。”
“你需要几天?”
“五天,”李慕崎思索良久方道“只需五天,臣定会查出。”
“好,”李书衡点头笑道“朕给你十天,若是十天你还未将此事处理好。朕只能答应国舅。你可明白?”
“臣明白,”李慕崎道“若是十天之内,臣还无法查出,臣以死谢罪。”
“朕总得给数万灾民一个交代,”李书衡的面上泛着痛苦的神情,道“不然怎息民愤,不然怎压众怒。”
“臣明白,”李慕崎略一迟疑,道“不过···”
“你有何要求尽管说。”
“臣只求陛下一事,”李慕崎道“皇上您还得派钦差去查,不然只怕臣不会那么容易查清此案。”
“嗯···”李书衡略一思考,便明白其中关键,道“钦差什么时候去?”
“最好是两日之后出发,”李慕崎道“不然朝中之人定会起疑,魏州之人亦会起疑。”
“好,朕答应你,”李书衡望着李慕崎道“你需要什么身份?”
“我只需要皇上的贴身御物。”
“朕赐你一块金牌,”随身解下一块金牌,交于内侍监,道“此牌可调五万军马。但你不可乱用,非到危急时刻,切不可使用。”
“臣明白,”李慕崎双手接过那块金牌,道“谢陛下信任。”
“你一定要记住,你的手中此刻可掌握着数十万灾民的性命。”
“臣明白,”李慕崎躬身一礼道“臣定不会让您失望,臣先告退。”
“好,你去吧。”李书衡望着李慕崎缓缓退出的身影道“你一定要记住:若是你叫朕失望,朕也只能叫你失望了。”
“你可知他为何非要让朕派去一钦差?”李书衡瞧着李慕华道。
“此事涉及朝庭重臣,”李慕华缓缓道“不论此言,是真是假,总的做成是真的。倘若不如此,魏州那边若是接到消息,只怕任谁也会无功而返。此举不仅是在迷惑魏州之人,也在试探朝中之官,更是在安抚魏州民心。”
“朕果然没有看错人。”李书衡的面上带着欣慰的额笑容道“朕将吏部交于你,还有人说你年轻,难以胜任,真是天大的笑话。朕知道你有那个能力,定会推举一些有用、可用之人,帮朕稳固江山、社稷。”
吏部交于李慕华,其实李书衡也就可以掌控,他也可以借着李慕华的手,去对付司马长明与张政纲。
不过世事难料,未来终究还是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