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邦整理好自己的衣冠,方才入座。
一方形石桌,置着四只木色石凳。几个俊俏的丫头,捧来四只与石凳大小相同,颜色相仿的软垫,放在石凳之上。又有一位着粉红色衣裙的丫头捧过四盅茶,置于桌上,与其他几个小姑娘一起退了出去。大约走了数十步,便传来了她们低低的谈笑声,
可见韩忠邦也是十分的纵容她们,不然她们怎敢如此?
石桌之上置着四盅茶,却只坐着三个人:李慕崎,李安桐,韩忠邦。邱楚明却站于韩忠邦身后,待茶微凉,方才取过,背对着韩忠邦,一口气便将茶全部饮下,又将茶盅置于原处,人也立于原处。
李安桐本不欲与李慕崎坐与一起,毕竟,他与李慕崎有主仆之分,他也本该侍立于李慕崎身后,奈何也不愿违李慕崎的心。虽然坐了下来,终究还是有些勉强,心中有些不愿。
虽说在柏翠雅居中不必如此,但这里毕竟不是柏翠雅居,总得讲一些规矩。
只怕只有邱楚明会在意此时。
茶过半盏,众人的精力又恢复如初。
“小将军的箭术其实已经非常的厉害了,”李慕崎看着韩忠邦道“只是还未纯熟。”
“闲逸王不必如此客气,不必如此称呼于我。”韩忠邦笑道“您直接叫我韩忠邦。”
“既是如此,你也不必称我为闲逸王,亦直呼我的名便可。”
“如此甚好,”韩忠邦根本没有理会邱楚明投来的眼神,与不断的摇头示意。“不知您可会兵器?”
“我只会使剑,也只懂一些防身之术。”
“哦,”韩忠邦的目中射出兴奋的光芒,盯着李慕崎道“不知您的剑法如何?”
“若与你比,恐怕不如你。”
“哎···”韩忠邦脸上浮起一丝笑容道“您先看看我的剑法如何。”
一跃又复入练武场中,拿起一柄剑,轻轻一弹剑身,响起一声龙鸣。声音未绝,剑尖已舞出一朵剑花。剑随人转,人随剑走。韩忠邦的出手一次比一次猛烈,一次比一次迅捷。此时已分不出是他在舞剑,还是他的人在随着剑流动。
猛然间,剑光一收,现出韩忠邦。嘴角之上带着一丝笑意,看着李慕崎道“如何?”
“一人舞剑,实难看出其中端倪,”李慕崎看到韩忠邦的剑法,心中很是赞赏,又想起自己总是一人练剑,也不知自己的剑法究竟如何,实是心中遗憾。如今见到韩忠邦的剑法们心中涌出一股兴奋,瞬间流过身上每一处神经,他的脸上此时也带着兴奋的红**色,眼角的肌肉也因兴奋而跳动着,兴奋道“不如我们比试一番?”
韩忠邦还未回答,邱楚明已慌忙回道“不可,万万不可,”他的脸已因焦急而变的潮红,他十分的了解韩忠邦是什么样的人,他定会满口答应,而且也绝不会剑下容情。若是伤到李慕崎终究不是一件容易开拓的事情。“闲逸王您是娇贵之身,怎能与我们这般粗人舞刀动剑。那是万万使不得,使不得的。若是不小心伤到您,小人怎能担待得起···”
“无妨。”李慕崎心中不悦,急忙打断邱楚明的言语,道“怎会伤到我。我们只是点到即止。”心道:韩忠邦的剑法怎会不小心伤到我,我不小心伤到他才对。你为我担心,还是在为他担心。
兴奋中的李慕崎忘记了一件事:他的头上可是有一个让人惹不起的爵位。见到那个爵位有谁会不担心呢?
邱楚明心道:你当然会如此说了。此时你高兴当然会说无所谓;若是伤到你,那时你恼羞成怒,就不会如此说了。心中虽如此想,嘴上却不管如此说。
“刀剑无眼,难免会上到您。”邱楚明说着话,眼睛却在示意着李安桐,希望他能阻止。但李安桐仿佛没有看到,没有听到,自顾自的玩着茶盖,他居然十分的开心,对着那只杯盖浅浅的笑着。邱楚明在心中低低的一叹:这个李安桐,真是一个人才。
他哪里知道,李安桐心中也十分的想瞧一瞧李慕崎的剑法如何?毕竟他也只是见过李慕崎一人使剑,不曾与人对敌。原来苦难找一人与他试剑,此时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因此才做出这个动作。
见此情景,邱楚明只好放弃,只能笑道“依小人之见,定是您高出我家公子许多。”
邱楚明依旧习惯称韩忠邦未公子,很难改口为少将军。
他此言一出,韩忠邦十分的不乐意。面上挂着不悦之色,微怒道“哼,那可未必,必须比过才会知道。”
邱楚明心中叫苦连连,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解。他怎么能忘记,决不能如此说,若是如此言语,李慕崎同意,韩忠邦也不会同意。心中不断的在埋怨着自己:定是自己一时情急,竟然忘记了此事。
李慕崎听到韩忠邦的言语十分的开心,心中怕他返回,慌忙道“正是此理,不必过,怎么会知道。我定要与你比试一番。”
邱楚明知道此事已不可避免,心中思得一计。忙道“小人有个提议,若要比剑,不如用木剑。如此也就不会担心伤到对方了,如此也能尽心。”
李慕崎与韩忠邦自思道:若是用木剑,重量会少许多,握在手中的感觉也会大不相同,出手也会不一样,剑法也会大打折扣;况且对敌之时,怎能用木剑。
思到此处,异口同声道“不行,就得用平常的剑才行,不然怎会比试处高低。”
邱楚明又将目光移到李安桐处,只见他停下可手中的动作,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过了许久,面上浮起一丝笑容,又开始玩起那只杯盖。邱楚明无奈,轻声一叹。心道:可千万不要出现最不好的结果。
剑已在手,冰冷的感觉已随着流动的血传入心中。感觉到那股寒气,本是烦躁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本是有些激动的手,也变的十分的稳定。眼中只映着对方的眼,细微的表情,肌肉的变化,还有对方的剑。
李安桐与邱楚明不知何时,不约而同的走到李慕崎与韩忠邦两人十步之外,同时停了下来,静静的盯着二人。
李安桐一脸的严肃,身上的肌肉微微绷紧,双腿微分,分一前一后而站。
邱楚明似是无意,又似有意般斜斜移过一步。那一步恰巧阻在李安桐右脚之前,恰好能够阻止李安桐的攻击速度。
虽只仅仅的几秒,却也是十分关键的几秒。有时只晚一秒,足可以改变未来。
李安桐全身的精力都在关注着李慕崎,并未发现邱楚明这一个轻微动作,否则他定会大吃一惊。
李慕崎与韩忠邦都未曾有过一丝动作,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至少一有一盏茶的功夫。他们都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等一个必胜的时机。
大约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韩忠邦终究是有些沉不住气,他首先动了起来。毕竟他是一个年少将军,总是习惯攻击,而不善于防守。
就在韩忠邦动的那一刹那,李安桐的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身上的经历也在此时收起。恰在此时,邱楚明也感,觉到了李安桐的变化,轻轻的将伸出的脚收回。他这一个细微的动作终究还是惊动了李安桐。瞧着邱楚明的动作,李安桐暗暗心惊,面上却无一丝变化。
就在韩忠邦的剑尖只望李慕崎的胸口直刺而去,李慕崎的剑就在那时动了。动的又是那么的迅速。
“叮”。一声脆响,李慕崎的剑猛然与韩忠邦手中剑一碰,韩忠邦的剑身受此一击,方向瞬间改变。而李慕崎却借着这一剑之势,忙向韩忠邦胸口刺去。韩忠邦想收剑回击,已是不可能,就连回剑格挡也是不可能。若想挡住这一剑之势,自己必将被刺中,虽然不在要害之处,却也会让韩忠邦的出手受到很大的影响。
眼见如此,韩忠邦奋力向后一跃,避开那一剑之势。
如此情形若是换作别人,定会乘势攻击。但李慕崎并非别人,他只攻了一剑,便收住剑势。他学的本就是防守,不是攻击。只有做到不败,才会有机会胜利。
若是李慕崎借势攻出去,韩忠邦至少能击出十剑。这十剑中,他至少有三剑可以击在李慕崎的身上,虽然也不会让李慕崎瞬间落败,却也会影响他的出手,他的剑招。只要他的剑招有了破绽,他的出手变慢,韩忠邦就有了必胜的把握。
但是李慕崎并没有如此,他收起了自己的剑势,又做好了防御。
韩忠邦吃过一次亏,不想再上一次当。他也收起自己的剑势,停止了一切动作,
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李慕崎依然未动。在这一盏茶的功夫中,韩忠邦至少卖给了李慕崎三处很大的破绽,但是他如没有看到一般,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
韩忠邦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出手,自己定会落败。只有自己出手才会有胜利的机会,自己擅长的并不是防守而是攻击。
韩忠邦一思于此,手中的瞬间动了,身子也动了。身如飞燕,剑似流星。就在这数十秒的时间里,韩忠邦至少攻出二十剑,每一剑也至少有两种变化。
这剑法实在是太过猛烈,也太迅速;而剑中的变化也实在是太过诡异,令人难以想象。
李慕崎不敢,也不想用手中的剑去地抵挡。他最好的选择便是后退,躲过韩忠邦的剑招。
李慕崎退了十步。
就在李慕崎刚刚退出第十步时,韩忠邦的剑招也到了尽头,没有变化,也没有了力量。
李慕崎见到此景,嘴角浮起一丝自信的笑容,瞬间展开身形,急向韩忠邦刺去。这个机会正是韩忠邦的旧力已竭而新力未升之时,他的剑招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的变化。
就在李慕崎的嘴角上扬,自信的挥出这一剑之时。
韩忠邦却也没有一丝后悔痛苦的而神情,反而同样露出了笑容。他在笑什么?笑自己的愚蠢,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笑自己太过自信,轻视李慕崎?还是笑即将面对的失败?
但韩忠邦会是这么一个傻子吗?
此事只有韩忠邦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