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密林之中,听到李慕崎的收兵之命,很是不解,亦十分的气恼。率部怏怏不悦的回到城中,质问道“将军何故鸣金收兵?错过如此之机?”
李慕崎笑道“败寇莫追,追则生变。”
“将军何故如此小心?”那将急道,“那时敌军心中只有退意,何来的变化?”
“追击败军,就如将敌军逼入最危险的境地,背水一战,必然奋力一战。我军又有何胜算可言?”
那将闻言,拱手一礼,道“将军高见,末将实是不知。”言毕,望帐外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分明是为将李慕崎此言放于心间,实是对李慕崎此言满是怀疑,难以信服。瞧着那道背影,李慕崎轻声一声叹息,喃喃自语道“这一场战争,本不是他们,亦或是你我的战争。不论是他们,还是你我全是战争的牺牲品,只是某一个人欲望的牺牲品。非到关键时刻,还是莫要出现太多的牺牲为好,毕竟,生命仅仅只有一次,毕竟,人活在世上,并不是为了杀戮,为了自己的荣誉而活。”
李慕崎心中想要说的其实是这一番话,但是这些言语,绝不能说出来,只因世上没有几人能够理解。
李慕崎并不知,那将走出帐门之时,不知何故,并未走远,而李慕崎这几声低语,却传到了他的耳中。听到李慕崎之言,那人怔了一怔,面上猛然间浮上一层古怪的笑容,缓缓的走开,却并没有走向他的大帐···
李慕崎为阔阔台选的是樊城西山脚下的一块墓地,里面并没有葬他的衣服,而是将他的刀埋在那处。墓碑之上,并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有七个字:忠烈将军,阔阔台。
李慕崎本打算在墓碑之上刻上一段文字,却又想不到一段合适的文字,仿佛世上任何的文字也难以形容;又或是因为阔阔台毕竟是敌将,若是歌颂他的功绩,难免会令人误会,令将士心寒。因此,他只写了一段祭文,而且将祭文亲自交于李安桐,叮嘱道“莫要朗读,烧掉便好。”但是,李安桐终究还是在那墓之前,朗诵了起来。
而阔阔台的遗体,此时已经装在一具香木做成棺木之中,李慕崎在众俘虏之中挑选了二十人,令他们将阔阔台的遗体抬回他的故乡,将他葬在故乡。在他们临走之时,千叮咛万嘱咐,莫要再回到战场之上,若是回到战场之上,再相见,定斩不饶。
这二十人,本是极其的膜拜阔阔台,见到阔阔台死在李安桐之手,心中本是深恨李安桐,还有这一众唐兵。但是,如今瞧到李安桐对待阔阔台之事,见到李慕崎如此对待阔阔台之后,心中的恨意已经溶解。而且,听了李慕崎一夜的讲述,心中已经渐渐升起反感这一场战争的思想,甚至非常的憎恨首先发动这一场战争的人,深恨自己——满是血腥的双手。
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和平的转机,已经成了黎明前的那一道曙光。因为,李慕崎知道,亦十分的肯定,他们定会将他渴望和平的心声,传到每一个遇到的人。
他们走了,带着阔阔台的遗体,亦带着李慕崎的希望,走了,渐渐的消失——消失在李慕崎的视线之中,却一直在李慕崎的希望之中前行···
在樊城待了三日,李慕崎才率军开赴襄城。而在这三日之中,有一人率着大约数百人之众前来。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慕崎的旧识——李邈。
见到跪在面前的李邈,李慕崎将他轻轻的扶起,并没有任何的言语,面上只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就那般瞧着李邈···
那笑容之中,满是言语,他不用多说,李邈也能够从笑容之中看到,读到。瞧着李慕崎面上的恶笑容,李邈的面上渐渐的浮上了一层红潮,红潮之中满是笑容——感激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