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崎从军中挑选了一千人,将这一千人带入校军场教习他们演练那个阵法,众将在一旁观望,却并未见李慕崎择选守阵之将。
待李慕崎教习完毕,又一一指点他们此阵的变化之道,见众士卒记熟,方才来到众将身前。
“此阵可是八卦之阵?”一将惊呼道。
“确实。”李慕崎笑了笑道“却不及武侯的那阵。”遥望着远方,叹道“只怕自武侯之后,天下再也没有一人能够将武侯的那个八卦阵摆出。”忽又将目光移向众将,道“我摆的此阵,虽然不及武侯,但是擒那一敌将足以。”
“将军将用何人守此阵?”
李慕崎笑了笑,指着李安桐,道“便是此人。”
众将将目光移向李安桐,上上下下的打量,满是不解之意。(只有几人识得李安桐。)戴忠义帐下之将,仔细的瞧着李安桐,惊呼道“你所居何职?”
“帐前一执戟郎中。”
闻言,那将大笑着望着李慕崎道“将军怎会作此儿戏之事?”
“怎会是儿媳?”
“敌将骁勇善战,守阵之人必当是一个能征惯战的一上将,怎能交于一个区区的执戟郎中?”那将面上闪动着激动的神情,提醒道,“倘若交于这个小小的郎中,无异于以卵击石。即使那个阵法太过玄妙,也难以擒获敌将,只会令敌将从阵中走脱···”
“依将军之意,该用何人为好?”
那将正在思索,迟疑之际,一将应道“某愿望,定将敌将擒获。”
李慕崎细细的瞧着此人,知道此人亦是戴忠义帐下一员虎将,望着那将道“不用劳烦将军,此人足以擒获敌将。”
那人面上顿时升起不悦之色,猛然间站起,瞧着李慕崎,虚指着李安桐,大声道“将军何故如此小觑于我?难道我还不及此小小的执戟郎中?”踏前一步,伸手就要抓李安桐之手,嘴里大声道“且让我瞧瞧你有何本事?”
李慕崎忙伸手阻止,笑道“杀鸡焉用牛刀?将军莫急,此等小事,怎可劳烦将军亲自出马。且令这个执戟郎中上阵对敌,若他擒得敌将,必令敌军心惊。”见到那将面上依旧挂着怏怏不悦之色,李慕崎又道“倘若只凭一个小小的执戟郎中便将敌军大将擒获,敌军军心必然大变,我军军心大震。那时乘势攻去,将军必然可得一大功。”
听闻此言,那将面上方才露出一丝喜色,缓缓坐下。余将,皆望着李安桐细细的打量,观察,想要从他身上瞧出李慕崎为何对他如此的有信心?只有聊聊的几个识得李安桐之人,但笑不语,他们知道:明日这些小觑李安桐之人,必将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之间,日已西沉;再转眼,朝阳已经推开晨雾,缓缓的升起。
一通鼓罢,只见城门大开,众将挎着骏马,拥着李慕崎缓缓走出,身后跟着大约三千士卒。李慕崎并未着军装,一身素衣,跨着他那一匹白马,缓缓走到阵中,等待着敌军主将。
戴忠义知道李慕崎布下一阵,将要擒获阔阔台,心中欢喜,抱恙被士卒抬于城楼之上,倚在栏杆之上,探头向下观望。见到李慕崎单骑走到阵中,心中一惊;距离太远,未能听到李慕崎嘴里的言语,只见敌营之中,亦走出一骑,手中并未执着武器,这才放下心来。
满都啦见到李慕崎单骑来到阵中,并未觉得惊异,他仿佛早已知道李慕崎在此,而不在巴图鲁那一处;满都啦眼中之所以惊异,是因为李慕崎能够吐出一口流利的他族言语,听到李慕崎自阵中呼喊于他,忙跨上自己的那一匹马,催马来到李慕崎的面前。
见到满都啦赶到身前,李慕崎在马上施一礼,道“将军无恙否?”
满都啦亦施一礼,道“托将军挂念,精神的很。”
“既然无恙,何故率兵攻我疆土,占我山河?若无恙,怎会做出如此之举?”
闻言,满都啦才知李慕崎在讥讽于他,笑了笑道“将军可闻‘郎朗山河,有德者而得之’,倘若你们的那个皇帝素有仁德布于天下,我又岂能夺他城池?”
“家中有异宝,君子不见,贼人自惦记。”
满都啦大笑道“将军是想要用言语将我击退?我常闻中原人能言善辩,此言果然不虚。若非将军乃是李姓之王,必会得一状元。”
李慕崎听到此言,知道满都啦亦是一舌辩之士,遂笑道“若是将军来我中原,依将军之才,定会得一状元。”
听罢,满都啦大笑,“我善喜放牧,将军何不与我一起在草原之上放牧?”
李慕崎心知多说无益,遂笑道“将军知兵法,可识阵法?”
“区区阵法,有何难处?怎会不识?”
“我有一阵,不知将军是否可破?”
“若是破的,该当如何?”
“若是将军能破。我将引军退出樊城,将樊城拱手让与将军。”
“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决无半分虚言。”
满都啦细细一想,笑道“若是破不了,又该如何?”
“若是破不了我的阵法,将军引军速回,将襄城还我。”
“却也合理。”满都啦点头道,“但是,襄城却是我折损许多将士而得来的城池,倘若这般简单的交于你,我又有何面目面对那些逝去的英灵?”
即使在有信心,却也不得不做出最坏的考虑与打算。或许这便是聪明人与傻子的区别。
李慕崎笑了笑,道“却也合理。”缓了缓,望着满都啦道“若是你难以破我阵法,引军回襄城,若何?”
“若我难破你所布阵法,自当回襄城,固守。带你将他夺回。”
“当真?”
“绝非虚言。”
李慕崎回到众将身前,令传令兵挥动令旗,摆阵。
李慕崎走到李安桐身前,在他的耳边轻轻一言“非到危急时刻,莫要伤他性命。”
李安桐瞧了瞧李慕崎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点了点头。
见到李慕崎所摆之阵,满都啦不禁大笑的对部下将士道“此阵乃是武侯的八卦之阵,本有诸多变化。但是自武侯故去之后,天下再也无一人能够将此阵变活,没有那些变化,良他一死阵,有何难破之理?只需一骁勇之将,从西门进,再从南门杀出,此阵必破。但是,入阵之后,必须将阵中的传令兵射住,令此阵失去眼睛。”
言毕,望着帐下诸将,缓缓道“阔阔台最是适合破此阵,而这一善射者,必是胡尔多。”
二将得命,又细细的将满都啦的言语记熟。知道此是满都啦与李慕崎的对赌,心中更加不敢大意。选了三百士卒,望李慕崎所摆之阵而来。
按照满都啦之言,从西门入阵,待二人引着三百士卒入阵,猛然间感到眼前一花,再也难辨方向,而阵中的那一高台突然间消失不见,再也难以寻到阵眼——那几番旗帜。胡尔多心中一惊,猛然间滚出一股股的惊惧之意。
阔阔台亦感到了阵中的肃杀之意,却也将他心中的战意激起,虽然寻不到方向,不是“生门”在何处,但是凭借着阔阔台浑身的蛮力,引着三百士卒,在阵中左突右冲,却也难以杀出一条出路。
而观阵的满都啦见到此阵的变化心中一惊,猛然间将手中的酒杯跌落,自榻上惊坐而起,浑身不住的颤抖,显是见到了令他惊恐的事物···
而在阵中的落落台并不知此时满都啦的变化,依旧率着三百士卒,左右冲突。猛然间听到背后一声响动,回首间便瞧到一队呐喊的军士从阵中闪出,手中执着绳索以及钩枪。阔阔台大惊,猛然大喝一声,想要赶去将那些人马救下。还未抬起马步,又是一声异响,猛然间此处数十杆寒枪。阔阔台无奈,只得回身去救。那十几杆寒枪本是虚晃,见到阔阔台挥刀相救,一瞬间又全部的消失不见。
再一转眼,身后的三百士卒已经折损了一大半,只余数十人跟在阔阔台的身后。那些士卒,却难以寻到一点痕迹。阔阔台不得不小心谨慎的引着身后的这数十人,小心前行。
正行间,猛然听到响起一片杀声,却难以寻到杀声的起处,令阔阔台身后的诸人心中惊慌,四处的张望,却也难以寻到一丝人影。心中抱着惊慌,小心的前行大概有数十步,猛然间只见眼前闪过数十道旌旗,在旌旗闪过之后,众人眼花之时,猛然间闪出数十道人影,不知他们使用了怎样的妖法,只一瞬之间,阔阔台身后的数十人莫名其妙的被人从身上各处套上了绳索,就在阔阔台眨眼之际,那数十人又猛然间消失。
见到此景,阔阔台心中怎能不惊,只得大声呼出一道厉喝,已压他那颗惊慌不已的心。
待阔阔台将心中的惊恐褪去,瞧着眼前不知何处是出路的阵,阔阔台大声呼喝,想要与阵中之将一战。
言方毕,猛然间见到数道旌旗自他眼前闪过,待那几道旌旗消失。眼前猛然间出现一将。望着眼前之将,阔阔台满心欢喜,却也不敢大意,催着胯下之马望着李安桐缓缓而行。
只听一声厉喝,李安桐提枪猛然向阔阔台刺来。
见到李安桐刺来的这一枪,阔阔台瞬间明白前方已无危险,遂放下心来,催马疾行。
再一转眼。两将已经战在一起。只见枪影纷飞,根本难以瞧到一丝破绽,更加难以寻到一个空隙。阔阔台虽然蛮力太足,却也难以挥下一刀,只有防守之力。
越战越是心惊,额上缓缓布上一层豆大的汗珠。刀法亦渐渐的慌乱,难以完全的抵挡住李安桐的攻势。
想他阔阔台自出战以来,何时有过这样的局面,又那里见过这样精妙的枪法?心中渐渐的升起一股惧意,手中的刀法更是慌乱···
只听李安桐大喝一声“着”,阔阔台身上已经结结实实的一枪。若非他身体结实,咬着牙齿,强忍着剧痛,此时已经失去了战斗之力。
虽然他还能战,但是全身的破绽愈来愈多。不到两合,阔阔台又中了三枪,幸好这三枪并不是他要害之处。虽然不是要害,却也令阔阔台剧痛难忍,额上、背上此时已经满是冷汗。
若不是李安桐有意不刺他要害,此时的阔阔台怎会躲过?
又是一声厉喝,伴着李安桐的这一声厉喝,阔阔台自马上跌落下来,而李安桐的长枪,恰好刺到了他的咽喉之旁,只要李安桐再微微的用力,枪尖定然能够刺穿阔阔台的咽喉。
瞧着缓缓而来,手中执着绳索的唐兵。阔阔台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望着李安桐道“能与你一战,实是我今生大幸,但是作为一名军人,宁死也不被俘。这便是一个军人的骄傲:只有战死的士兵,没有被俘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