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戏飞叶,不忍吹折,无意吹折。
一片只有叶尖微黄的叶,被风轻轻的卷来,恰好落在墙檐之上。还未停稳,风一抖,又将它抛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李安桐的发上。
若不是李安桐正在出神,那一片叶怎会落在他的头发之上。
不仅是李安桐,李慕崎亦是如此。原本打算回去的二人不自觉的又停下了脚步。徐徐清风中,飘着一支琴曲,悠扬婉转的曲调在风中游荡。不时还有几句仿似天籁的歌声传来:春开桃朵朵,可曾作佳酿?故人今时来,可饮佳酿否?音律一转,又道:秋风无意送夏去,折去夏花葬何处?葬花之处谁相告,借得花香随夏去。
琴音一收,歌声瞬时也随之而隐。
李慕崎知道琴音是何人所弹,却不知那歌声是何人所唱?
会是她吗?李慕崎不确定,心道:应该是她吧,只有她才会如此,才配的上那支曲子。
望着身旁高墙,虚指着它。问道“你可知。这处是何人府邸?”
李安桐稍一思索,回道“是韩府,韩馥之府。”
“哦?”李慕崎自思道:韩馥,原潼关守将,屡立战功,威名远播。因其功勋卓著,被先皇列为护国十将军,并亲手提字:古之李广,可见其勇。有此却不骄,依旧待人如初,深得先皇恩宠。只有一件事不足:未被封侯。其子韩忠邦,深得他的遗传,并是他亲自调教,已得他真传,小小年纪已是北营先锋少将。
如此人物,先皇却是那般,未封侯爵,却也是先皇一遗憾。
李慕崎思量许久,眉头微挑,心中本打算放弃。猛然又想起李书齐言语,心中顿时下了一个决定:或许自己是她最好的选择,只有在自己的身边,才好保护她。
想到此处绽开一朵笑容,道“你我去韩府走一趟,可好?”
李安桐绝对会同意,其实在他的心中也想见一见那个女子,还有韩忠邦,尤其是韩忠邦。
韩府门前的街道较冀王府的可就差了许多。虽没有那般的宽广,却也不失那样的热闹。若是就热闹而言,只怕要胜冀王府许多。又有几人敢在王府之前吆喝大叫。
同样是朱漆的大门,也小了许多,却也不失那威武之气,毕竟这是将军的府邸。
门前同样立着威武的侍卫,装束却也不如冀王府那般雄壮,毕竟他们只是家将护院,哪能与冀王府相比,那四个人可是出自御林军,并且他们也有军品官衔。身上的装束虽不如,手中的刀剑却是同样的锋利。而且较冀王府多一人,那人应该是家将。
李慕崎与李安桐款款走来,不想却被两名护院拦了下来。李慕崎与李安桐俱是一怔,不知此为何意?
李安桐正在不解中,李慕崎猛然醒悟。刚要开口,不想却被那两人其中一个阻断。
“此是将府重地,闲杂人等请速速离开。”冷着脸,冷冷的道。
李慕崎往后退却一步,摸了摸自己的怀中,不曾想只有一些碎银,并无其他之物,歉意的笑了笑道“来时匆匆,未带拜帖···”话未说完,又被打断。
其实这些护院早已发现他们二人,他们的目的实在很是明确。远远瞧见他们二人“衣着朴素,并未有一丝华丽富贵之色。身上又无一特别之物,猜来也只是些是市井小民,谁会想到他们的身份不凡。富家公子也不会如此穿着,他们怎会是王府之人。
“速速离去,这里并不是你们这些小民该来之地。”微微动了动腰间的刀,“若是再不离开,休怪我们不客气,”
李安桐正要出手,恰在此时李慕崎伸手将他拦下,对着那二人笑了笑道“烦请通报韩府主事,他出来自会识的我是谁?”
门阶高站那人听到此言,又细细的打量着他们二人:只见李慕崎身上着一件灰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黑色丝带,并未有其他的装饰;李安桐与李慕崎的服饰几乎一般,只是他的腰间悬着一块玉,看那雕工,并非是名人之作。只是他们二人的眉宇间闪烁着一股威严。心中正不知如何决断。
那二人已是不耐,冷冷道“还不快离开。莫要逼我们动手。”手轻轻一动,似是要将刀抽出。那二人本不欲抽刀,只是想恐吓李慕崎他们二人。
李安桐眼见如此。焉能不怒。身子一闪,那二人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人已经倒下,倒于李慕崎脚下,眼中满是不信与质疑之色。
眼见同伴如此,剩下二人也动了。一人手快,刚刚将刀抽出,只觉手腕一麻,手中的刀已握它不住,手一松,人也不自觉的向后倒去。刀,却未掉到地上,而是到了李安桐手中。刀锋一转,另一人只觉腹部一痛,双腿又被刀背一击,双膝一软,刀未出鞘,人已倒下。痛苦的脸恰好与倒在李慕崎脚边的那二人一对。
四人刚刚倒下,李慕崎的言语方传来“莫要伤人。”
阶上那人眼见此种情况,也不再多想。大吼一声“何方小贼竟敢到此撒野,吃俺一刀。”
声未到,刀已来,来的是如此的迅捷猛烈。
李安桐身子向后一移,手中的刀向上一迎,左腿已向上踢起。两刀相撞,发出一声尖锐碰撞声。那人只感手腕微麻,隐隐作痛,尚未将刀抽回,人已经向后倒飞而去。
就在两刀相撞之时,李安桐的左腿已经踢在那人的小腹之上,那人小腹之上受此巨力,疼痛之感尚未传来,人已经受不了那股力量倒飞而出,远远的倒在门内。发出“砰”的一声,激起些许尘土。
不想他如此健壮巨大的一个人,会被李安桐一脚踢到此处。此时小腹的肌肉正在不断的抽畜,牙齿已经紧紧的咬在一起;小腹的疼痛还能勉强忍耐。但胃也在抽畜收缩,“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苦水,面色瞬间变的苍白如纸,额上落下豆大的汗珠,手也在不住的抖动,难以支撑他站起。
躺在地上的那四人见如此情景,强咬着自己的牙关,艰难的爬起,慢慢的移到门边,用身体挡住那道门,目光中露着满满的恨意,其中夹着一丝恐惧之色。四人已经靠在一起,将自己的武器置于胸前三柄刀,一柄刀鞘。其中两人,面上已经出现了几粒细小的汗珠,面上的肌肉也在不自觉的跳动。
那并非是恐惧,而是身上传来的疼痛所致。
四人一般的目光,冷冷的望过来;四人同样的眼神注视着李安桐,也在留意着李慕崎;也是同一种表情,视死如归的神色。
就在那四人刚刚站立在一起不久,四人的背后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只见被李安桐踢倒那个汉子面色如潮,紧咬着牙关,隐隐见到一丝血丝,眼中满是凶光,满脸的怒容,一步拖着一步,缓缓行进着。握刀的手尚在抖动,臂上的青筋与血管暴涨,忍耐着疼痛,想将抖动的手稳定下来。
短短几步的距离他已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背上的衣衫已湿,与他的皮肉贴在一起,额上的汗水已如雨滴一般,一滴一滴的地在他的脚下。
那个汉子走到那四人身边,几乎将自己身上剩余的力量全部使尽。一手搭在其中一人的肩头,一手垂下,被靠在门框之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若不是那门框支撑着他,此刻他已躺下。即使意识支撑着他不躺下,也不会倒下去,若是倒下,定会再难站起。
李安桐瞳孔收缩,紧紧的盯着众人。他已将那柄刀垂下,身上的劲力已收,肌肉已全部的放松。他本不欲出手,奈何那两名护院竟然欲抽刀。若是他一人倒也罢了,在李慕崎的面前竟敢如此,他顿时大怒。
如今瞧着那五个人,再也不想,也不欲出手,站在那里,瞧着他们的动静。
为首的那个汉子,此时稍微和缓,却也难再使出刚才的刀法。虽然此时已经能忍住身上的疼痛,也知那是勉强。
眼角的肌肉还在跳动,胃也在时不时的收缩,小腹依旧能感到那阵疼痛。收缩的瞳孔,盯着李安桐,亦瞧着李慕崎。思量着此时为何他们又不动了,难道他们还有什么阴谋?又或是他们本不欲与自己动手,而是被逼的。但是自己也不曾逼迫他们。
越想越是不明白,不明白也就不再去想。那个汉子收起思索,与在场的四人互换了一个眼神,轻轻拍着自己手搭着那个的肩头。
显然大家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李慕崎二人不动,他们便不动。若是他们动,即使今日便舍命于此,决不让他们踏入韩府半步。
李慕崎不知他们心思,只想去化解这一场误会。
不想他的身子刚一动,韩府门前的五人猛然间齐声大吼一声。不知何处借来的力量,将他们的身体所有的疼痛化去,重新点燃他们的力量,
五人手中的刀同时动了起来。
就在他们动的时候,李安桐也动了,垂下的刀,瞬间提了起来。冷冷的刀锋映出李安桐的眼睛:冷漠又夹着些许的残忍,残忍中又带着几分悲悯。
此时的李安桐已经动了杀意,因为他也在那五人的眼中读到了杀意——冰冷无情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