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城主府内。
今日这天机城主府早已经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无数江湖人士连夜奔驰,赶到了这南荒天机城为白静堂助阵,一时间这里仿佛成了老友会面一般,各自都打着招呼,而白静堂也是忙的紧,一个个都得他亲自迎接,用他的话说——如此盛情,白某必须亲眼铭记,深刻于心!
“白城主,别来无恙!一别数年,没想到今日相见竟然是来帮你打架,真是人生无常,天机难测啊!”大门处走来一个老叟,个不高,穿的倒也寻常,脸上的胡子杂乱无章,头发也是散乱得很,一双三角眼倒是非常醒目,腰上竟然配有一把“剑”,只是这剑鞘却是锈迹斑斑,一众仆人正在纳闷,谁料这厮眼力倒好,好远便望见门内的白静堂,自个儿径直喊了出来,然后一溜快走便往门里走去。
白静堂正在纳闷,这声音如此熟悉,却不知在哪里听过,刚刚回头一看,却是见到家中的奴仆正拦住来人在那盘问,自己定睛一看,急急忙忙赶了过去,“你们让开!这可是贵客!”
众仆人应了一声,便松了手,岂料那老叟突然一个箭步,扯住白静堂的袖子便开始擦那把生锈的剑鞘,“啧啧,多年不见,衣服倒是穿的上好的料子,正好把我这个宝贝擦擦!”
一众奴仆和门内的武林人士见到此幕,心中均暗自纳闷,倒还真是有人认出了来人,当下便惊呼了一声:“天崩地裂,绝天灭地,天机四老!”
众人闻言均是大惊失色,却又模样古怪,说来这天机四老虽然声名赫赫,然而却很少抛头露面,纵使是绝天子镇守这天机城,也少有人见过,再者如此一位武林高手,竟然和一个破皮无赖一般,众人只得摇了摇头,感叹一声——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白静堂倒是挂不住这张老脸,看着众人鄙夷的目光,当即一把推开面前的老叟,拍了拍衣服,咳嗽了两声,众人自然知趣的收回眼神,只是耳朵却伸向这边,场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我说,怎么把你这个老疯子放出来了,天崩地裂不显,倒是把你这个灭地塞了来,别喝酒发疯啊!”
“嘿嘿,今时不同往日,灭地我戒酒了!”说完贼眉鼠目的扫了众人一眼,“你请的?想来也不是你请的!太差劲了,你别管我,我找我师兄去了,待会见!”说完身形一闪,几个呼吸间便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了过去,众人只感到一阵清风吹过,他便已经消失不见。
白静堂听闻这灭地如此评价众人,心中正是尴尬不已,转身却发现众人谁也不说话,正要纳闷,心中突然一亮,却是会心一笑。原来,天机四老中,这灭地堪称一件大凶器,在四人中,天崩与地裂乃是两兄弟,擅长合围之术,一人耍拳,一人用腿,而绝天子则是掌法大成,唯独这灭地乃是用兵器的,他的兵器便是腰间那把利剑,只是这剑早已经多年不出鞘,连剑鞘都已经锈迹斑斑,然而却无一人敢看轻这位。遥想当年巫门和天机派一战,他一剑之威,愣是生生一人将巫门一个据点夷为平地,三位隐世高手被劈成肉末,而后其染血舔剑的那一幕更是给他增添了无数凶名,南荒人称嗜血神剑,却不曾想是个贼眉鼠目的老叟,倒也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不断到来的武林人士连城主府的客房都已经住满,白静堂无奈之下,只得安排其余诸人住进客栈,直到深夜天机城城门关闭,这才无人再来,此时也已经一更天的光景了。累的够呛的白静堂独自一人回到府内,却发现众人点着灯还在大厅内等着自己,心中感动之余,却也凭空生出了几分惆怅,暗自一叹——这一战过后,还不知有几人可以生还啊!
刚刚步入大厅,便闻到了一阵酒味,却是发现果然翁和那灭地喝的不亦乐乎,逍遥散人和绝天子早已经酒酐耳热,而南星宫主也是醉眼朦胧,而蜜儿和佩儿正在那里为几人斟酒照顾着,当真是乱的可以。
“我说,老疯子,你不是戒酒了么?”皱起眉头看着正喝的不亦乐乎的果然翁和灭地,突然还想起白天灭地的一番话来,当下便问道。
“嗯?”抬起醉醺醺的脑袋,那灭地傻傻一笑,连眼睛都不曾睁开,左手端着酒,右手在空中不知比划着什么,“喝酒不拿剑,拿剑不喝酒,此戒酒令也!”
一阵无语的白静堂环视一圈,却是被南星宫主一把拉住,“白大哥,一战之后,小妹只怕武功低微,死而不足惜,今晚白大哥来,喝一杯!”
“你醉了,水月姑娘,你醉了!”一把撒开手的白静堂,看着这一个一个的,当下挥了挥手,“蜜儿,过来,扶着你师姐回去休息!”
“哦!”蜜儿应了一声,向着佩儿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一溜烟跑了过来,扶起南星宫主,“师姐,你醉了,咱们回去吧!”
“我没有醉,神女宫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好酒量!我没醉!”摇摇晃晃被蜜儿架走的南星宫主口中还在不住的嚷嚷着,还没有走多远,便吐得一塌糊涂。摇了摇头的白静堂看着剩下的四个家伙,心中便是一阵火大,“你们这都是干什么?”
“嘿嘿,别急,我们都是装的,只是为了灌醉水月姑娘,当然那两个家伙是真在喝酒,佩儿你出去吧!”逍遥散人看着远去的南星宫主,赶紧一把拽过白静堂,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佩儿应了一声,调皮的看着几个老头子在那拉拉扯扯,心中一笑,便带上大门,悄悄溜了出去。“你刚刚说什么,只是为了骗水月姑娘?这是为何?”
“你且听我慢慢道来,咱们六人当中,自然是水月姑娘武功最低,然后是我二弟,他们俩也许在伯仲之间,再然后是绝天子,然后是你我,最厉害的自然算灭地子了,而水月姑娘武功较之我们四人,着实差了些,何况她门下一众女弟子恐怕没有几人能够自保,此时南荒实在混乱,退一万步说,假如今日擂台赢了,而她身殒,那么如何保全这一众弟子呢?如何向神女宫交代?你我深受风尘三侠大恩,那位蜜儿姑娘乃是梅花关门弟子,倘若她出了事情,那又该如何?我二弟虽然武功勉强高出水月姑娘一头,但是却足以自保,他这个家伙走了大运,来你这南荒可是机缘巧合吃了一株朱果,此时药力都还在,足矣保命!”
“所以你们便悄悄谋划了这一出?这一出不是你的主意吧!”皱起眉头看着逍遥散人的白静堂心中一阵纳闷,怎么看也不像是这厮出的主意,再转头看了看灭地,果然这厮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我说老白,你别冲动,我现在剑不在手,不是你的对手啊,有我们五个足够了,巫门三巫死了两个,老门主魂归西天,还有谁能挡我?”
“万一……”
“放心,长老算了一挂,届时自由真人相助!”说完便不理睬白静堂又和果然翁喝到一起,“来二更天了,喝完此杯,便就此打住,调息一番,也好应对午时的生死擂!”
“来,老白你也喝!”逍遥散人直接提过一坛酒来,递给白静堂,自己则提着一个葫芦,便喝了起来,那边果然翁和灭地也是一口满饮,正含笑看着自己。
“喝,既然如此,老白我也豁出去了,大不了如果不死,我亲自向水月姑娘赔罪便是!”说完提起酒坛,便咕咚咕咚往口中灌着这烈酒,喝完长舒了一口气,便将那酒坛往地上一扔,立时便摔得粉碎,“有劳诸位了!”说完在这大殿内找了个地方便坐下调息起来。
几人也是如此,均往地下一坐,便不再出声,夜深了。
巫门。
“此次请几位出手,实属晚辈罪过,只是如今战巫、蛊巫均已身殒,还请几位多多见谅!”
“哼,巫门何时怕过,老夫几人足矣,走,出发!”
一行十几人应了一声,便从巫门大殿倾巢而去,为首的却是一个模样看起来十分年轻小伙子,而一旁巫门门主以及术巫等人也跟在其左右两侧,而队伍中却是多了几张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一张大战终于来了,而毒牙山下,早已经人满为患,帐篷与篝火随处可见,想来无法入城的武林人士早已经聚在这里,众人翘首期盼着今日的一战鏖战,却是谁也没有睡意,此时已经三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