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牙山,在南荒这四处是山,四处是水的地方,算不得稀奇,甚至坦白而言,它难以算是一座山,只是一个小山包罢了,只是这毒牙山却是两个细长的山包并列在一起,远远看去,如同毒蛇吐信一般,故而因此得名。
此山两端尖细且长,中间却如同平地,今日这生死擂,便是在这里了。此时的毒牙山,早已经人满为患,只是全都聚在这毒牙山下面,并非是众多武林人士不愿上前,而是巫门调来万千毒虫将这毒牙山团团围住,远远看去,黑压压一片,哪里有人还敢上前,纵使对自己武功再过自信,也不可能有人能以人力独挑这黑压压的虫海大军,故而只能远观而已,所幸这毒牙山规模太小,远远看去,对于众多武林人士而言,也是一目了然,众人也乐的在此,以免受到波及。
午时将至,天机城一干人等这才乘了四五辆马车前来,那车辆上均印刻有天机城的标志,马车行至虫海附近,只听见一声长笛,那虫海便唰唰退出一条路来,正好容纳几辆马车经过,马车行至山上,便从前面的几个马车里跳下几个人来,为首的自然是白静堂无疑了,此时的他已经调息到了最佳状态,伸展了一下身子,他也是环视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才对这身后的人点了点头,“照顾好蜜儿和佩儿那两个小捣蛋!”
正说完,两个小脑袋便钻了出来,正是古灵精怪的两个小家伙,正调皮的向白静堂吐着舌头呢,“你们把他们带到后边去,几位,到咱们上了,巫门的人早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几名家将便将两个小丫头护在身后,站立在最后一辆马车的位置,这时前面几辆马车上跳下四道身影,便是今日需要对决的四人了,加上白静堂,天机城这边已然到齐,而和他们相对的,巫门一行人早已矗立在那,只是每一个人均是黑袍加身,全然看不清楚模样,看样子似乎是故步迷阵。
“老夫天机城主白静堂,今日特来领教巫门绝学,不知巫门这边何人主事?”
“哈哈,哈哈!”听到白静堂这番大言不惭的宣言,巫门那边传来一个孤零零的笑声,那笑声的主人往前迈了一步,声音却是听起来格外年轻,“我巫门传承千年,岂是尔等可以亵渎的,今日便让你们知道巫门的实力!”
“阁下何人,我白静堂不与无名之辈交谈!巫门门主何在?”听着这乳臭未干的声音,不仅白静堂,众人均是心生不满,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竟然敢如此狂妄。
“在下便可以全权代替巫门门主,不知白城主想如何比试?”
“当真?”
“在下所言,句句实话!”
“那便我们按顺序推选这打擂的人选吧,我天机城也不怕你暗中使诈,便由我们先派人,你们选人迎战便可!”
“嘿嘿,如此,这等便宜,我们就却之不恭了,白城主,请!”
白静堂望着和他相对那个年轻人,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挫败感来,曾几何时,哪里有这样的小辈向自己挑战,莫非真是锐气消磨一空?
感受到了白静堂的情绪变化,几人也是相视点了点头,果然翁便拂袖拍了拍白静堂的肩旁,也不说话,直接从天机城这边走了出来,“老夫果然翁,天机城第一擂!”
“第一个人竟然是他,这果然翁武功虽然高,恐怕和白静堂几人相比,就差了一点了吧,怎么会他打第一场?”
“这果然翁打不赢,投降自然是没有问题,毕竟他毒医双绝,想走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去追杀呢?”
山下众人见到天机城这边竟然是果然翁打头阵,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却不曾想巫门已经选好了高手,那高手个子不高,走路慢慢吞吞,一步步从巫门人群中踱步出来,便揭开了自己头罩,露出一副腐朽的牙板,赫然便是巫门三大巫中硕果仅存的最后一位——术巫。
“久闻阁下毒医双绝,连蛊巫所下金蚕蛊都能被你解除,老婆子心中可是敬佩的紧。老婆子我名号术巫,武功倒是难登大雅之堂,不过这巫术老婆子我倒是会的不少,不如咱们比比这下毒解毒的功夫,不知阁下意下如何?”这术巫堪称一本活的巫术百科全书,精通巫门各种巫术,而下毒更是其拿手好戏。
“哈哈,老夫得江湖朋友谬赞,毒医双绝之称怕是其实难副,今日正好印证一番,说吧,怎么比试?”这果然翁说的如此谦虚,然而语气中的自信却是显而易见,纵横江湖多年,毒医双绝岂能是易与之辈?
“痛快,老婆子垂垂老矣,高处不胜寒,不曾想今日还有幸遇见一个对手,既然如此,那咱们便以身试毒,你我各自给对方下毒,先解毒者为胜,生死不论,不知阁下有胆否?”以身试毒已出,天机城这边均是眉头紧皱,而一众围观的江湖人士也是屏住呼吸,静待果然翁的回答。
在巫门三巫中,术巫武功确实属于最后,然而其一身巫术,纵使是拥有金蚕蛊的蛊巫也不敢略其锋芒,在南荒这术巫乃是巫门乃至整个南荒中的名医,巫术集杀人与救人于一体的矛盾在她身上得到了最佳的诠释,十年前巫门曾爆发一次不小的内乱,正是术巫一人凭借巫毒力挽狂澜,救大厦之将倾,故而在现在的巫门门主心中,术巫有着极高的威望,平日里均以婆婆尊称。
反观天机城这边,知道内情的绝天子心中隐隐有些担忧,正要出言相劝,却是见到逍遥散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没有说话,显然逍遥散人对于自己的二弟充满信心。
“哈哈,老夫今年已近古稀,生死有命,不若让老夫看看这南荒巫毒到底有什么神秘之处,纵使一死,也是值了!”
“好,老婆子一生未曾出过南荒,便见识见识中原武林的毒药,接着!”二人一番交谈下来,却是生出了一番生生相惜的感觉,只是大战在即,二人各处敌对,自然谁也没有点破,果然翁接过术巫扔来的药丸,二话不说便往嘴里一塞,随后从怀中扔了一个瓷瓶过去,便不再说话,当即盘坐下来,打坐查探体内的情况。
而术巫也是这般,径直打开瓷瓶,便仰头一倒,也盘坐下来,只是此时术巫身上突兀的出现了数只形态各异的毒虫,这些虫子在她身上爬来爬去,有的竟然钻入术巫的体内,看上去当真吓人,在场不少女侠哪里见过这般恶心的状况,当下便恶心呕吐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二人因为中毒的症状也呈现在众人面前,此时的果然翁全身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身躯涩涩发抖,吐出的气竟然化成一道白雾,而脸上却又潮红热汗,额头上汗如雨下,当真是矛盾得很。
置于术巫从外观上看去,却是和刚刚一般无二,全然没有什么异相,然而仔细看去,只见这术巫全身均在不停地颤动中,隐藏在头发中的一双耳朵竟然逐渐变成黑灰色,也不知到底中了什么奇毒。
“绝天师兄,你见多识广,这二人到底所中何毒,为何模样如此怪异?你看那果然翁,纵使是相隔数丈,我却依然可以感受到他体内一阵阵的冷热交替,而那术巫,却是痛苦万分,然而却是几乎没有经脉存在的耳朵变了颜色,这是什么道理?”这灭地乃是武痴,对于这毒药向来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却不曾想今日所见,竟然如此神奇,自然是好奇不已。
“这,所谓术业有专攻,你师兄我哪里弄得明白!照我看来,这二人所中定然不是单一剧毒,否则果然翁那冷热矛盾如何解释,至于术巫身上的毒,若是老夫我不曾看错,应该是江湖上绝迹多年的血痕散吧!”
“哈哈,都说天机派知晓天下事,没有想到一点蛛丝马迹也能让你发现,我二弟这毒,的确有血痕散,不过我这个二弟又加了些东西,故而毒性更加复杂!”
“过奖,果然翁不愧毒医双绝,只是如今这个情形只怕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了!”
众人一番嘀咕之际,那果然翁却是突然动了起来,突然从怀中掏出银针,一口气连下气针,分别刺于百会、太阳等人体要穴,众人虽然对着医术一知半解,却也是习武之人哪里不知道这些穴位的重要性,而如今果然翁的这番做法在他们看来,仿佛自杀一般,只是隔行如隔山,谁也不知道这些银针到底是做什么的。
施展了银针之后,那果然翁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目前还没有什么动作的术巫,淡淡一笑,回过头去,望着逍遥散人:“大哥,取极地冰蚕来,另外给我弄些清水!”
众人一愣,便立刻高兴的笑了起来,看样子这毒是解了,只是果然翁却没有一丝轻松,“这毒难解,只有先行用冰蚕了,只是我那毒也不容易,现在就比谁快了!”
当下,众人也是谨慎的点了点头,逍遥散人立即取出了一个匣子,而随行的白府家将当下便有人取了容器,去承接水源去了,索性这毒牙山边便有一条小溪,这一来一回仅仅片刻,便已经搞定。
然而那果然翁取过清水,正在用冰蚕为自己吸取体内剧毒之际,却不曾想术巫竟然突然睁开了眼睛,“看样子还是老婆子快些,体内剧毒已经去了好几份了,阁下速度且放快些吧!”
此话一出,包括果然翁在内的在场所有人均将目光汇聚在术巫身上,果然翁定睛看了术巫半晌,这才苦涩的摇了摇头,“罢了,老夫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