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初冬。
英国,伦敦。
路念浠一个人走在伦敦的街道上,然后一位身着藏青色风衣的青年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径直向她走过来。
他俯下身,中长的黑发抚过路念浠的脸庞,轻轻地说:“路念浠是吧?你要去拂晓,我可以带你去。”
路念浠上下打量着他,才发现他的脸竟看不出来是哪国哪大洲的人:“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当然。”青年直起身,俯视着路念浠,“我可是老板她朋友,你说我知不知道。”
路念浠定定的看着他:“带我去。”
“好。”他把一只手抄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抓住路念浠的手腕:“我带你去。”
……
“拂晓”相当于一座古代宅子,而我接待顾客则是在客厅。
路念浠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写一些东西。听到路念浠和墨誉的脚步声,我头也没抬:“墨誉,你这次又带过来了哪位客人啊?”
墨誉神秘地笑了笑:“你猜。”
我的笔尖一顿:“路念浠?”
墨誉一笑:“不愧是苍啄的妹妹。”
闻言,我抿了抿嘴,随即抬起头,看着路念浠微微一笑:“路姑娘,请坐。”见路念浠坐下后我续道,“我是拂晓的主人,幕郁声。”
“幕?”路念浠挑挑眉,“真是个少见的姓。”
我点点头:“这是我哥哥给我取的名字。”
路念浠盯着我的眼睛,怔怔出神。
我下意识地抚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
“没,没什么。”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路念浠别开目光,笑了笑,“就是觉得幕老板这双眼睛的颜色很漂亮。”
每个第一眼见到我的人都这样说,当然我获得这些赞美都要感谢我哥哥。
我是白樱花,所以化形时是白色的长发,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则是哥哥亲自送与我的。
路念浠沉默很久,才开口:“幕老板,你是妖吧?”
闻言,我粲然一笑:“对,我是妖,那你愿意告诉妖你的故事吗?”
不等路念浠说,墨誉便先她一步:“你说你一个人有毛病就算了,干嘛还拖上人家小姑娘。”
我瞪了他一眼:“本姑娘乐意,你管得着?”
墨誉无语,路念浠轻笑:“那店长可需要什么报酬?”
我摇摇头:“我只要故事和一杯任意的水。若你的故事令我满意,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条件。不过今天见你来的匆忙,这杯水,等下次再补给我吧。”
路念浠点点头:“好。”
最后我对路念浠说:“用你们的一句老话,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告诉你,你最后是幸福的。”
路念浠大喜过望:“那幕姑娘你的意思是胡弧还活着?”
我但笑不语,倒是墨誉忍不住打击打击路念浠:“郁声可没说最后给你幸福的是谁啊。”
路念浠笃定地笑了笑:“能给我幸福的人,只能是他。”
路念浠说完这句话后,我和墨誉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一丝赞赏。
然后我说:“你是不是还病着?正好拂晓里有点挺管用的药,你在这待几天吧。”
墨誉表示很惊讶:“幕郁声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我哼了一声:“我一直都很好心。”
墨誉撇撇嘴,表示不愿与我争辩。
再后来,路念浠也回Z市了,开始漫无边际的等待。
五年后。
拿聂溯柳叶来说,路念浠只能说他们的孩子都能叫爸妈了。
“念浠,明天去相个亲吧。”路母这样对她说。
路念浠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去。”
路母叹了口气:“就当妈求你了。”
路母这几年不知道为什么苍老了许多,想必也是为了路念浠的事而担心。她心下不忍,应了。去就去呗,最后成不成就不是她的事了。
翌日,路念浠随便收拾了一会儿便去了他们约好的饭馆。
老远,她便看见一道瘦弱的背影在茶馆门前。
那背影煞是熟悉。
路念浠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在临近他十米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
熟悉的面容刹那间映入她的眼帘。
她的眼泪一瞬间涌出来:“我等你很久了。”
他一如十年前那样轻笑:“我找你很久了。”
……
我坐在茶馆的屋顶上,看着这久别重逢的戏码。
恩,或许这次,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生与死都熬过了,其他的也便都不算什么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断肠处,
明月夜,短松冈。
——苏轼《江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