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梅正群接话道:“不论如何,老夫总觉得这犯案之人,恐怕另有其人。”
张安易此刻却并未理会,只是看着令狐先生忽然道:“听说令狐先生剑法不错,不知练的是何门何派的武功?”
令狐先生盯着张安易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无门无派,不过三脚猫功夫而已。”
张安易笑道:“那犯案之人手法干净,剑法快捷凌厉。。。。。。”
他话未说完,令狐先生忽然站起,脸上满是怒意道:“你怀疑我?”
张安易道:“不敢,只是想问问两名死者死亡之时,先生在何处。”
令狐先生冷冷的盯着张安易的脸道:“我是梅宅护卫,替大人看守家中财物,那么晚了还能去哪里?”
“可有人可以作证?”
“先生那两日与我同在,可以作证。”
张安易却摇摇头道:“梅大人同样需要怀疑,他的证词不可信。”
“放肆!”令狐先生大怒,握着剑柄,就要将那铁条一般的长剑斩出。
“令狐!”梅正群出声制止,看向张安易:“小张捕头,当日他确实与我在一起。我家平日里也就他与我二人,你若不信,我也实在没办法。”
张安易笑了笑,岔开话题道:“梅大人,你平日里去春风楼可曾带着令狐先生?”
梅正群点头道:“春风楼多有有才之人,我平日里去总要让令狐带着我的拙作,前去给人评析。”
“所以,令狐是寸步不离大人了?”
梅正群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梅大人上个月可曾去过春风楼?”
梅正群皱皱眉头,有些不知张安易为何要询问如此久之前的事情,但还是道:“上个月我偶感风寒,一直待在家中,未曾出去过。”
张安易若有所思,忽然之间站起身子,拱手道:“梅大人,我问完了。”
这话说完,不光是身旁的关飞燕,就连令狐先生与梅正群都显得有些错愕。
这少年没头没脑的问了半天,就这么完了?
“张安易,你啥意思?”
张安易朝关飞燕回答道:“该问的我都问过了,梅大人与令狐先生应该不是那犯案的凶手。”
“你怎么知道?”
张安易看着令狐先生的脸道:“因为我以知道了令狐先生的真实身份。”
他话音刚落,令狐先生脸色一变,一手忽然握住腰间的剑。
另一边,梅正群双手攥紧,眼中满是担忧。
“你在说什么?”关飞燕皱眉道。
张安易瞧着令狐先生,一字一句道:“令狐先生应该就是那‘花蝴蝶’田冲吧?”
关飞燕脸色一变,眼中怒火泛起,忽然伸手一点,直接点在令狐先生左肩的穴位上,将其定住。
随后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安易瞧着梅正群道:“看梅大人的表情,我应该是猜对了。”
说完他继续道:“我之前就有些奇怪,虽然田冲精通易容,可是庆县三家齐出,再加上衙门出力,将庆县翻了一个底朝天,为何找不到一个田冲?”
“况且,现在三县捕头捕快齐聚,同样找了将近一天一夜,可袁半青,上官才二人却一丝线索都不曾发现,这是为何?”
“我确实不认为田冲是凶手,可只要找到了他,无论他是不是,都有了突破口。于是我就在想,庆县有什么地方是最安全的,哪怕在眼皮子底下都找不到的?”
张安易看着被定住,动弹不得的令狐先生道:“起初我怀疑田冲应该是藏在了周家,风月楼或者青龙帮里。”可是,这三家有二流高手坐镇,周家甚至还有一流境界的阁老,区区田冲,就算轻功高明,也决计会被发现。“
“我之前就听说过,练到二流巅峰境地,哪怕易容,那些高手周身劲气也能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田冲只是个采花贼,也绝对不可能习得能够隐瞒二流巅峰高手的易容术。所以,他绝对不在三家之中。”
“可除了三家,还有那个地方是旁人进不去的?”
张安易话音刚落,关飞燕眼睛一亮道:“是梅宅。”
张安易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哪怕梅大人深居简出,因为青龙帮插手,毫无权威可言,但无论派出多少捕头捕快,也决计没有人敢上堂堂县令的宅子来。”
“就算是我,若非有关飞燕跟着,恐怕令狐先生连门都不会让我进的。”
“我说的没错吧?”
张安易摸了摸鼻子继续道:“令狐先生的易容术当真不凡,我也算是知道一些精髓,可进来这么久,一点破绽都没有发现。”
说完,张安易揪住令狐先生的脸皮,就要将它扯下。
“额。。。。。。”
过了片刻,张安易神情尴尬,脸色微红的收回手臂。
因为他发现,令狐先生脸上竟然没有易容的痕迹!
“这。。。。。。”张安易有些难以理解了。
梅正群叹了一口气道:“可否请关小姐解开令狐的穴道,你放心,他不会跑的。”
关飞燕望向张安易,见他点头,于是伸出手指点在令狐先生腰间穴位上,解开穴位。
令狐先生瞪了张安易一眼,揉了揉脸颊道:“想不到小张捕头聪明一时,此刻却犯了糊涂。”
张安易猛地抬起头,眼中精光掠过:“是了!你以田冲之名行走江湖,一直用的易容术,现在才是你的真面目。”
令狐先生苦笑道:“叫我田冲好了。我的身份既然被你发现了,要杀要剐就随便你吧。”
关飞燕冷道:“就算你不是杀害两名春风楼姑娘的凶手,但也是个臭名昭著的采花贼,自然不会放过你。”
“月前,梅大人说他偶感风寒,其实是因为你在江湖上,根本不在庆县的缘故吧?”张安易问道。
田冲点头道:“当初江湖上有一副名画被土匪劫了,于是梅大人便派我前往偷回,却未曾想被六扇门发现了踪迹,若非我轻功不错,恐怕已经死了。”
“田先生,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你,还望你能老实回答。”张安易道。
“你问吧。”
“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田冲一愣,苦笑道:“就算我说了,你会信吗?”
张安易道:“我自然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田冲叹了一口气坐在席子上,身旁梅正群一言不发,替他倒了一杯茶。
田冲一口饮尽,略感一丝苦涩,想了想还是将事情说出。
十年前,他本是一个小剑派的传人,剑法不错,年纪轻轻便入了三流行列,与天水城的许姓姑娘情投意合,他当时意气风发,却从未想过自己与许姑娘之间的身份有多么大的悬殊!
他本想上门提亲,却不知许家早就暗中布局,趁他在许姑娘深闺私会之时,打上门去,赶跑了他,并且与官府沟通,坐实了他采花贼的名头。
许姑娘本想说出真相,但许家伪造证据,将田冲采花贼的身份告知,许姑娘听说后,心灰意冷,由爱生恨,也就不管不顾了。
后来,许家怕田冲报复,于是每隔一两个月就雇人泼他脏水,让他被六扇门通缉,借六扇门之手,想要将他谋害。
若非田冲轻功练得出众,许家的计谋也已得逞。
田冲花费了半个时辰将事情全盘托出,张安易朝身旁的关飞燕看去,只见她双眼微红,带着一丝同情的看着田冲。
“你相信他说的了?”张安易笑着调侃道。
关飞燕点点头,望着他道:“许家确实不是个好东西。我娘年轻的时候就曾经被他们家欺负过,后来我爹找上门去,一拳将许家的宅子轰碎,才算平息怒气。”
田冲点头道:“关莫敌,关前辈的事迹我还是略有耳闻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许家也不敢重新修缮旧址,任凭那些破碎的石块木材在那里摆着。”
张安易笑道:“既然关小姐相信,那我也相信你。”
田冲却道:“你就不怕我骗你们?”
张安易摇摇头道:“若是田先生骗我,恐怕轮不到我出手,青龙帮就要追你到天涯海角了。”说完,笑着指了指关飞燕。
田冲苦笑一声道:“我都不知是否该庆幸自己说了实话。”
张安易将单刀收回腰间,再次站起身来,朝梅正群与田冲拱手道:“此间事了,晚辈就此告辞。”
梅正群站起来开口道:“小张捕头。。。。。。”
张安易道:“梅大人放心,我虽是个淄衣捕快,但我同样是个江湖中人,田先生的事情我不会说。”
“现下三县捕头齐聚,叫他们管管庆县治安倒也不错。”
梅正群拱手施礼道:“多谢。”
说完他望向关飞燕道:“关小姐,老夫自知自己毫无当官治民的资质,还望青龙帮能够继续像现在这样,造福百姓。老夫也好继续吟诗颂对,落个清闲。”
关飞燕拱拱手,她此刻已经对梅正群的印象略有改观,当下客气道:“梅大人放心,这是青龙帮该做的。”
梅正群郑重拱手,身子朝二人略微鞠了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