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关飞燕上下瞧了瞧张安易道:“你轻功越来游刃有余了,应该快入‘步履如风’之境了吧。”
张安易摸了摸脑袋点头道:“算算时日,恐怕再有半个月就可以了吧。”
关飞燕点点头,转而道:“我们先去哪里?“
张安易指了指长风街的一处民居道:“就先去那里吧。”
“恩,走吧。“关飞燕说完,衣袖飞舞,飘飘而去。
身后,张安易横跳纵跃,宛若一只猿猴,脚踩在瓦片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来。
两个时辰后,张安易与关飞燕从靠近斑驳城墙的一处宅院出来。关飞燕一路走着,满眼激动,倒是张安易面不改色,只是嘴角略微泛起一丝微笑。
“名单上的人都问的差不多了,就差那梅正群一人,他一定就是那凶手。”关飞燕将拳头砸在自己掌心中,肯定道。
张安易笑道:“名单之中是否真的有凶手还未知,就算有,也不能说就是县令大人了。”
“走吧,咱们去梅正群家,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梅宅在庆县的另一端,隐藏于各大宅院之中,外墙灰暗,墙内静谧,不显山不显水,看上去极为低调。
若是夜晚再来,整座宅子静悄悄的,仿佛是一处鬼宅一般。
梅正群为人低调,喜欢安静,深居简出的生活,当初也不知是如何当上的这庆县县令,自从青龙帮关飞燕来此,基本上算是替代了他的职务。
他倒也乐的清闲,平日里除了偶尔喝喝花酒,便是躲在自己家中,读书作画为乐。
他朋友极少,除了待在家中,也就裴宇能够上门来与他相约交谈,除此之外,他堂堂县令,却从来没有人与他走动来往。
梅正群虽然当官处事不行,但是写诗作画却颇有心得,一副他亲手题的诗词,或是亲笔画,在江湖上也能卖出一副四五百两的价格,颇为不菲。这也使得梅宅时常受飞贼或者大盗光顾。
若非他身边有贴身护卫坐镇梅宅,震慑宵小。恐怕这座宅子里值钱的事物,早就被神出鬼没的盗匪偷了个精光。
张安易与关飞燕来到梅宅已是接近午时,张安易走到门前,用力敲击铜狮门环,发出“咣咣”的响声。
没过多久,有脚步声从门内传来,接着只听“咔嚓”一声,漆黑大门打开一道缝,一个面白无须,双眼狭长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
他扫了扫张安易的黑色劲装,又瞧了瞧关飞燕,忽然冷笑一声道:“果然是最近风头正旺的小张捕头。想不到你还真的找上门来了。”
张安易微微拱手道:“还劳烦通报一声。”
那中年男子将大门打开,脸上带着冷意的走了出来。
这中年男子身着一身淡蓝色长衫,身材修长略显有些消瘦,头上随意的将黑色长发盘起,插着一根翠绿色的竹簪。
他眼中似乎蕴含风霜,在狭长的眼睛中又略显哀伤,整个人秀雅淡然,仿佛才子志士。
中年男子腰间佩戴着一把剑,这把剑没有鞘也没有护手,看上去就像是一根铁条,上面略显锈迹,似乎很久都未曾精心擦拭过。
那中年男子瞧着张安易略带嘲讽道:“我家大人堂堂县令,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要被手下捕快问话。”
张安易不卑不亢道:“此事事关重大,关系着整个庆县的安全。“
“哼,现在三县捕头齐聚,听说连六扇门都来了高手,除了南北的两个大府,还有哪里比此地更安全?”
中年男子说完,又看向关飞燕:“关小姐身为青龙帮舵主,却插手官府事物,倒是管的一手好闲事。”
关飞燕淡笑道:“若县令大人有本事管好庆县百姓,我们青龙帮又何须多管闲事。”
中年男子似乎丝毫不畏惧关飞燕的身份地位,只是冷笑一声,眼中说不尽的嘲弄。
张安易再次拱手道:“想必阁下便是梅大人的贴身护卫,令狐先生。还劳烦先生通报一声,张某感激不尽。”
复姓令狐的男子正要说话,就听宅子里传来一声淡淡的声音:“令狐,既然有客人,就让他们进来,不要失了礼数。”
令狐先生面色一紧,显得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道了一声“是”,侧过身子,随手一伸,示意张关二人进来。
张安易朝令狐先生点点头,与关飞燕一起走入院内。
梅宅设计的很是奇怪,二人已跨入院子,就仿佛走到了一处竹林之中,竹林密集,环绕着一处小亭子。
此刻,一名约莫五六十岁的老者,正正正经经的坐在亭子里铺着的草席上,右手上端着一杯沁人心脾的茶。在他身旁,放着棋盘,上面黑白子交错,显然是个残局。
见张安易与关飞燕二人进来,老者站起身子,笑着朝张安易道:“早就听说县衙里出了一名少年捕快,武艺不凡,今日一见,倒是名不虚传。”
老者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神态威猛,穿着一身洁白绣着云边的长袍,下颚一撇胡子洁白如雪,显然是受到了主人精心的修剪。
张安易见老者神态平和慈祥,眼中仿佛充满了睿智,心中自生好感,当下微微俯身抱拳道:“庆县淄衣捕快张安易,参见梅大人。”
亭子里,梅正群笑着朝张安易与关飞燕招了招手道:“过来说话,正巧今日托人刚送来了一壶罗汉沉香,香气扑鼻,悠长浓郁,你们快来尝尝。”
张安易与关飞燕对视一眼,二人走入亭子里,与梅正群面对着席地而坐,另一边,令狐先生坐在侧边,替二人拿出瓷白的茶盏,泡了两杯。
张安易笑笑,将茶盏端起,细细打量,随后闻了闻,一边朝关飞燕微不可察的点点头,一边品上一口,咂咂嘴道:“果然是好茶。”
“哼,牛嚼牡丹,你区区少年,能懂什么好茶坏茶区别?”令狐先生冷笑道。
张安易也不动气,笑道:“只要是我觉得好喝的便是好茶,若是难以下肚,就算价值千金,我也绝对不喝第二口。”
“说得好!”梅正群抚掌笑道:“想不到小张捕头倒是与我这老头子见解相同。”
另一边,关飞燕缓缓喝掉杯中的茶道:“罗汉沉香香气扑鼻,绕梁三日不绝。泡上一壶的价格,可就要上千两。就算是蠢笨如猪,也该知道这茶的好。”
令狐先生冷哼一声,正要说话,就见梅正群摆摆手道:“庆县今日发生的事情,我已知晓。小张捕头若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便是,我知无不言。”
张安易笑了笑,解下腰间的带鞘单刀放在腿边,询问道:“庆县之事梅大人既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知可有什么想法?”
梅正群想了想,淡笑道:“人人都说犯案之人乃是‘花蝴蝶’田冲,说他修炼魔功,已入魔道。但老夫却觉得此事蹊跷。”
张安易道:“愿闻其详。”
梅正群道:“我知两名死者乃是春风楼的姑娘。这两名姑娘我都曾见过,有七窍玲珑心,区区采花贼,又是初来庆县之人,在此地毫无根基,如何骗的两名姑娘不顾规矩,私自偷跑出去?”
张安易赞同道:“梅大人说的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
“况且,田冲虽为邪道,但从未犯下杀人罪行,而且他孤身入江湖久矣,经验老道,知道何为底线,怎么可能贪图魔教功法,置自已与死地?”
张安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旁关飞燕却冷笑道:“听你的口气,似乎在为那田冲开脱?”
梅正群笑笑道:“老夫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采花淫贼,不知糟蹋了多少清白女子,你怎知他不会堕入魔道?”
一旁,令狐先生忽然嗤笑道:“采花淫贼?你们又怎知他真的犯下过那些罪行?”
“证据确凿,难道他还能抵赖不成?”
“证据?哪里来的证据。只不过是以讹传讹,泼人脏水罢了。”
张安易微微眨了眨眼睛道:“十年前,田冲初入江湖,于黑夜之中闯入天水城一名许姓女子深闺,逼其就范。若非那女子兄长就在附近,闻声阻止,将田冲赶跑。恐怕那女子就要被糟蹋了。“
“这是田冲第一次犯案,后来每隔两三个月,各地总有女子被家人领着前往县衙报案,每位女子所描述均与田冲相貌相符,若是这样都不算证据确凿,如何才算?”
令狐先生冷笑道:“若是花钱买通,串好口供,故意栽赃陷害呢?”
“令狐先生何出此言?”张安易皱眉道。
令狐先生却微微摇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