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府,太监传完圣旨离去,董诗香咒骂推荐她之人。董诗香约莫五十来岁,女尚书,保养得宜,尚有风采,高身材,瘦脸,五官精巧,可惜岁月无情,将肌肤催皱。
董诗香携众侍从来到户部,点齐人马,便往天京城外行去。
行到天京城南十里,董诗香停住官轿,差人前去打探。
差役飞马前去打探,一段时间后,见前方如海水一般的人群,拥挤于官道之上,溢于官道之外,向前、左、右望去,不见尽头。
众差役惊诧,差点掉落马下,于是选一高处,计人数,良久,也没数完。
有数人向灾民打听消息,询问人数。灾民也不知有多少,只言州中十有八九都受了灾。
众差役商量,飞马而回。
禀报道:“人数太多,不可计数。各州十有八九都受了灾。”
董诗香听罢,颇为不满,没有大致人数,如何向上禀报。
“五州大约三亿人,十有八九,那便是基本都受了灾,报一成人数上去,应该不算多。”
董诗香计议已定,一日时间所剩不多,于是,率众人回天京城。
董诗香上奏,书道:“有两三千万百姓往天京城来,具体不可实数。”
金克行见后,大惊,一面着天京城防关闭外七、外八、外九三重城门;一面召集众阁老于腾龙阁。
皇宫,腾龙阁。
金克行将董诗香奏表让众人传阅,他道:“各位以为该如何处理?”
各州言灾书札早呈于内阁,诸阁老以为言过其实,乃各地方官在借机要钱。
待奏表指出已往天京城方向而来时,各阁老以为人数不多,不足挂心,直至南卫城太守陆年午上表,诸人方派人查探,得到回报,皆是人数太多,不可计数。
“天京城人口也就四五千万,两三千万如何安顿得了,只能于城外安顿。可是,如此多人口,一天消耗粮食便是一千万斤以上,可是大问道。”唐哲远道。
“国库有多少粮食?”金克行道。
“新买陈卖,保持天京城人口一年所需粮食,这是定制。具体数目多少,得问户部尚书。”唐哲远道。
“那便在城外安顿,开国库济民。各位以为如何?”金克行道。
众人并无异议。
“百姓恐明日便到城外,宜今日便调粮出城,以防其不得食而暴乱攻城。”高德寿道。
”此次由朕与诸位统领,由户部尚书董诗香于前方调度粮食。”金克行道。
众人商议一些细节,各自散去。
传旨太监着圣旨到户部尚书府,传达圣意。
董诗香送走传旨太监,咒骂不已,坐轿来到户部库房,开粮库。
“大人,库中无粮。”
打开第一间库房后,一名差役禀报。
“开其他库房。”董诗香道。
第二间库房打开,一名差役禀报:“大人,库中无粮。”
一连打开所有库房,只听到,“大人,库中无粮。”
董诗香脸色变黑,大怒道:“库房司郎中呢?”
“今日没来。”一名差役道。
”员外郎呢?”
“没来。”
“主事呢?”
“下官卜智孝在。”一名男子应道。
此人约莫四十来岁,身材高瘦,颏上几根胡子,未穿官服,一身蓝色华服。
“库房中为何一粒粮食都没有?”董诗香道。
“下官不知。”卜智孝道。
“查帐薄。”董诗香道。
卜智孝忙去帐房寻找,良久之后,才找出一本厚厚的帐薄,上面虽被擦拭过,依旧是一层灰。
董诗香看过片刻,找到几行,上面书道:“粮食非久存之物,常买常卖,甚是不便,特建议将库存粮食卖出,不再储存,上缴国库粮食,皆卖出,以银两入库。”
董诗香再往后看,表情复杂,是以朱笔所批文字,上面书道:“户部尚书董诗香核存。”
董诗香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良久,才想起须收购粮食。
董诗香道:“请四大粮行老板到户部喝茶。”
众差役见尚书脸色不好,谁敢怠慢,纷纷前去找人。
一个多时辰后,户部一座大厅中,已坐着五人。
董诗香道:“四位便是四大粮行老板?”
“我们聚谷粮行老板不在天京城内,户部力请,在下只好跟来了。”
说话之人是一名三四十岁的男子,蓝色华服,身材颇胖,如葫芦一般,乃是聚谷粮行掌柜张株试。
“万斗粮行老板也不在天京城内,在下掌柜李晋长。‘
说话之人是一名四五十岁的男子,灰色华服,身矮,细目,双目转个不停。
“在下财谷粮行老板梁舒怡。”说话之人是一名三四十岁的女子,淡橙华服,浓妆艳抹,香气刺鼻。
“在下长升粮行老板吴有才。”说话之人是一名四五十岁的男子,蓝色华服,阔耳圆脸,面上总是堆笑。
董诗香点头,道:“各家粮行有多少库存?”
四人互相望望,谁也不先说话。半晌后,梁舒怡道:“此乃机密,不可明言。”
其余三人纷纷点头。
董诗香道:“户部决定将四大粮行库存全部收购,总可以说了吧。”
四人惊呼,纷纷向价。
董诗香与众人商定,以一两银子买一千斤粮食。
这时,四家纷纷报出库存,大约十二亿斤粮食。
“没有更多吗?”董诗香道。
“这些库存皆是在天京城内的,若还需要,只能在其他地方调来。”梁舒怡道。
“需要多久?”董诗香道。
“少量粮食需三四天,若是大量,十天半月甚至月余。”梁舒怡道。
灾民转眼即至,事不宜迟,只能有多少运多少,董诗香令差役前去运粮,并约定四家粮行随时联络。
粮食连夜运往外九城储存,将其中两千万斤粮食运出城外二十里。
摆出少许几案椅凳,埋上锅灶,差役穿梭其中,外围则是城防士兵,人数万余,身穿铠甲,腰间悬剑,手中持枪,严立待命。
城外由正五品户部员外郎蒋凡特统管户部人众,正五品骑副将牛尚统领城防士兵。
而户部尚书董诗香与一些户部官员,巡防外九城从三品骠骑将军周玄机与一众将领则在外九城主持大局。
入夜,在外九城巡防大营,董诗香百无聊赖,大宴众人,至醉方散。
天京城外,诸人搭起帐蓬,生起篝火,围坐一起,吃吃喝喝。
“大人,给。”
一名差役将一截烤羊腿递给一名男子。
男子约莫四十余岁,一身蓝色官服,身材颇圆,小嘴薄唇,一脸苦相,乃正五品户部员外郎蒋凡特。
他往常是无职员外郎,既有职司,本该高兴,但看城门已关,自己竟成了首领,知晓事情不宜办。
天京城中已有流言,灾民众多,恐民变。
他越想越觉得晦气。
蒋凡特接过羊腿,咬上一口,“撕啦”一声,咀嚼片刻,吐在地上,大骂道:“生的,没烤熟。”
蒋凡特将羊腿砸向刚才的差役,“砰”的一声,砸在胸口,那人摔倒。
那名差役爬起身来,暗骂一声。
诸人对此项差事,皆颇为不满,特别是须睡在帐蓬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