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都已经饿坏了,当下也不管什么风俗礼仪,在别人眼皮底下一人抄起一双筷子端起碗就大吃特吃起来,把还要问那婆婆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等过了二十分钟我们都已经是酒足饭饱,乔三哥打了个满意的饱嗝又再次放开了话匣子,大雷还在桌子上风卷残云,把那些什么肉末大蒜一个劲的往嘴里送。
“唉,娭姆,你知不知道那露出恶鬼石门的地道儿在哪啊?那么邪门的地方,你可得告诉我们,我们赶路的时候好避开那儿!”
乔三哥红着脸,用一副微醉的表情对桌对面的婆婆说道。
“额说大兄弟,那地儿哪里用得着避呀!从额们这山关村一路往东北角儿走,不出半日,用石头蛋子封住的山路那里就是啦!呢们只要别往那地方走,那就八个杆子也打不着,这山神爷,保你们平安无事!!”
那婆婆仍旧是沙哑的开口,我在一旁仔细的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了下来,心想这次果然没白来,吃了一顿好的不说,最重要的是把这路给问到了。
没想到我们找那主陵那么久找不到,那墓葬的位置却在这里村民的嘴巴里,我不由得感叹真是世事无常。
想到这我给乔三哥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已经知道个大概了,乔三哥看到我的回复后一改那醉醺醺的模样,把手里那大妹子端来的山西黄酒又往嘴巴里灌了一口,我看见他的脸越来越红了,不由得有点担心他这样子还能不能赶路。刚想去扶一下,却被一旁的大雷挥手打断。
“扶什么?北方爷们这两口老酒都架不住,那还倒个屁的斗,别动三愣,他还能走,不信你就看着吧。”
我听着大雷这无厘头的话莫名觉得有点悬,可谁知大雷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乔三哥摇晃着站起身,把那老黄酒放在桌子木板上一拱手,对那婆婆说道:
“娭姆,我们酒足饭饱,不再叨扰,先行告辞!”
乔三哥说完还装模作样的学那电视里头行了一个礼,我看着他这一下从京油子转变为民国小生的风格感到很是搞笑,摇了摇头替他提起包放在大雷肩膀上,跟着出了屋子。
这回程的一趟我们三个是走的春风满面,不仅仅是因为一人弄了几碗饭下肚,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知道主陵的方位在哪里了。
倒斗的最怕什么?这一不是怕那墓里的机关暗道,二不是怕那墓里的千年老粽子,这以上二者钻研钻研,那都是能琢磨出个破解之法,可这些在平常人等看起来很是棘手的东西,在我们眼前都不算什么。要说这最怕的,那还是到了地方踩不到点,找不到墓。
用大雷的话说就是:“裤子脱了手纸拿好,可茅坑却找不到了。”
我们三人这一路仍旧没减慢多少速度,因为我已经走过了一次这老林子,再加上这次背包要轻的多,所以我竟然也跟上了乔三哥和大雷,并没有被落下什么。
“三愣,你指的地方是东北角么?我怎么老感觉这周围的林子越来越稀松了啊!这不像是在往山里走啊!”
大雷一路踏着步子,转眼打量四周的树林,略带点焦急的开口。
“直走就是了,虽然我们前面为了掩人耳目拐了几个弯,但我的方向感不会错,那娭毑不像是骗人的主,我估摸着,主陵没多远了。”
乔三哥脸上此时已经是红光尽褪,走路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摇晃,又恢复了一往冷静的样子。
“我起初也这么觉得,可你那图上不是说主陵在山腰么?你把眼光拔高点,看看这附近有没有高点的山。”
大雷说到这转过头往回望去,似乎是在确认自己的言语。
“大雷,你这么想那就和原图有出入了,那图可是上了年头的,要知道,明朝隔着现在也有几百年呢,那图如果是更早的东西,那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些改变都归于一类――”
我听完了大雷的话插了句嘴,还没说完就被乔三哥接了过去:
“时间。确实,几百上千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说不定,此刻我们的眼前,在五百年前就是一座高山呢?”
乔三哥说着,从背包里拿出小型探铲,大型工具已经被我们埋在来时的路上了,我们只带了非常必要的装备,虽说东西的带多带少决定你能否在墓里存活,但那沉重的负重也是我们不得不去考虑的元素之一。
我看见乔三哥首先是翻了翻土,可只过了大概两分钟蹲在地上的他就马上站起来。对大雷摇了摇头,于是我们继续往前走。
我记得那婆婆说过这条路上会有山石封路,可我们又走了一段,山石没看到,只看到一个小土坡。
“妈的,再这么走下去腿都断了,那老婆子说的地方还没到么?”
大雷此时双手撑在一块石头上,不住的喘气,我纳闷他的体力怎么变差了,谁知他一弯腰,那登山包拉链由于惯性被拉开一个角,我一眼就瞅到了里面折叠工兵铲的橡胶把头。
“嘿哟!我说你徐大雷怎么这会儿走的气喘如牛的,原来是东西舍不得扔,全背在背上,我看你这包的斤两,就算是那老美什么著名健身教练来了也撑不住啊!”
乔三哥此时也看到了大雷的包,一口京腔就溜了出来,跟一段二人转似的。大雷听了这话也一下子没稳住,腿一趔趄就随着背上的包往石头上倒去,那里面的镐头和军用匕首掉了出来,往那小土坡下面滑着。
我见状忙去拉他,谁知刚把这小子拉站稳,就迫不及待的把包一甩往那土坡下面跳去,生怕自己的东西会被泥巴吞了一般。
我和乔三哥都是从包里拿出尼龙绳,打算在大雷找到东西之后把他给拉上来,可谁知要拉绳子的手没等到,却等到他一声惊喜的大喊:
“三愣!千鸿兄弟!这下面全是白条条的山石!!”
我听见这话和乔三哥对视了一眼,随后我们两人都是将眼光往自己身下的这块石头看去,果然,这石头表面裂纹众多。仔细辨别更有锄头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村民先用火烧然后灌冷水把它从山体上卸下来的。
我一下子就想到那个婆婆说他们用山石封住的恶鬼石门道道,心想这十有八九就是了,本来这些石头应该是把这土坡围住的,可估计是前几天下的大雨,带起小型泥土滑坡把围着的石头都冲到土坡下面去了,所以这才导致我们找了半天没找到。
我兴奋的看了乔三哥一眼,示意他抓紧尼龙绳的一头,然后我把另一头打了个圈,套在了自己的腰上,脚步子一蹬就贴着黄泥面滑了下去。
刚一落地,就看见灰头土脸的大雷正用工兵铲在地里刨着些什么,可奈何这种仿德国造的老式工兵铲前头不快,他刨了半天也只挖了不到一米,我连忙招呼乔三哥先把他那装着小型探铲的背包丢下来,开口尖而锋利的铲刃随着大雷一下一下的插进泥巴里带出一大捧土。
很快,乔三哥顺着尼龙绳下来的时候,我和大雷就已经在那土坡旁挖出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了,果然与那婆婆说的无二,地宫用三合土砌成的墓顶,再在上面盖上石门封住墓道,那石门上的雕像镌刻栩栩如生,大雷想用铲子探探地宫里面的虚实,我差点没被他这一手吓死,抱住工兵铲死活不肯撒手。
“大雷啊大雷,你可知道,你现在脚底下踩着的这一块石板板,要是放到市面上,能卖多少钱么?”
我把他推开到一边,没好气的数落这一暴殄天物的可耻行为,谁知这小子还脸皮厚的可以,伸过头来问我能卖多少钱。
我对于他这种不知道看古董的瞎愣子很是无奈。粗略的估算了一下。随手向他比了一个“八”的数字。
“八万?那也不贵嘛,我徐大雷卖点家底还是踩得起的!”大雷看了看我的手指,说完这句话,抬脚又准备踩在那石门上。
我这一次直接把他拉到了五米开外。恨铁不成钢的大吼道:
“八万个****,是八十万!八十万!!这石板上刻着的可是唐代画师吴道子著名的《地狱变相图》,虽说是在石板上损坏较为严重,但也是一件值得收藏并且尊敬的文物!”
大雷那小子看着我气急败坏的样子缩了缩头,小声问道:
“这什么吴什么子,真有这么厉害?不就是几个鬼头几点业火么,有什么好害怕的,那些个山关村的村民也真是……”
我没有理会大雷的嘀咕。而是朝刚下来的乔三哥招手,让他搭把手,先把这上面压着的石板弄开,墓门还在它下面呢。
乔三哥一手拿着一根撬棍就过来了,在我用足了力气才抬起石板的一个边角时,他一下子就把撬棍捅到了那缝隙里,然后猛的一声大喝,利用这个支点配合我把石板翻到了另一边去。
我看着这粗鲁的方式还是有点心疼,毕竟开古董铺子的,若是那石板能带回去的话,少说也得是一块镇店之宝,只准看不准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