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开了个门缝,此刻外面正有三四个官兵正在走廊内走动。连忙转身就将门合上,又吹熄了灯罩内的烛火。
难不成上头已经知道我这个宫女私自开房,来抓我回去问罪么?我可是好不容易诓骗过了芙筠那个丫头,才能住上着勉强算是五星级的房间,这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要把我抓回去了?
阳颜思忖片刻,就觉得不可能,这么大规模的搜捕,怎么可能用得着这么多人来找一个宫女呢?岂不是太大材小用了些!
在房中左右踱了几步,阳颜又想:难道说是皇上已经发现我逃走,马上带着官兵来搜查了?这未免也太快了些!
只听那门外的脚步愈来愈近,阳颜咬咬唇,决定还是先躲起来为妙。她第一个想法便是躲在床底下,奈何一掀起那织云锦床裙帘来,底下竟只有一道连老鼠都躲不进去的缝隙。
一阵轻稳脚步声已然靠近了房门前,阳颜四下里一看,发现还有个衣橱!
果不其然,她前脚才踏进了双门鹊叼喜梅红木衣橱内,后脚就有人进来了。
阳颜心里像是揣了只兔子,大气亦不敢喘,只竖起耳朵还能依稀听见好似有人在悉悉索索地翻弄着什么东西。
而且奇怪的是,那人都没有点灯。房中漆黑一片,阳颜根本不能从门缝内看出些什么来,只能感觉到有个消瘦的人影晃动着。
如果说是来搜人的话,理应点了灯才对,怎么不仅进来的人不点灯,反倒是鬼鬼祟祟得在做些什么似得!
阳颜心里突得一跳,难道是贼!趁乱混进来偷东西?她不由心中一悔,糟了!包袱还放在外头,刚才一时情急竟然忘了藏起来,里头还放着不少价值连城的物什……
这些东西要是被偷了,那以后就别提小资了,低产都没有!
阳颜还在心中踌躇是否要出去抓贼,就听见外头有官卫推门而入,还把灯点了起来。
借着亮光,她倒是能从衣橱门缝中看到那官卫掀开了床裙帘,随即又掀开了那鹤莲钩蕾丝榴花边桌布来。阳颜看他到处都搜了,也没搜出刚才那个混进来的贼,难道那个小偷动作如此麻溜儿,这就屁股塞了火箭跑了?
那官卫看见桌上还有个样式别致的包袱,便随手掀开一看。这一翻倒是让他眼都看直了。他伸长了脖子往外头一看,发觉没人后就连忙拿了对鸽子宝红玉镶金耳坠揣进了怀里。他有些不自然地拂着怀前,又看了一眼衣橱,便要走向阳颜所匿处来。
阳颜眉心略蹙,又尽力平息调整着呼吸,眼看着那人将手打上了门环,就要拉开……
“喂!王平!这儿有发现!快来!”只听一阵猥琐暗喜的声音,压低了在门口响起。“是‘好’事儿!快快!”
叫王平的应了一声,就撤了手,倒是有些恋恋不舍得看了眼放在桌上的东西,便往门外跑去,临走倒是不忘吹熄了蜡烛。阳颜见他一走,才算是松了口气。
看来一时半会的他也不会回来了,只是眼下躲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看那王平刚才那见财起意的模样,很有可能再偷偷折返回来想要把东西一应偷了去。
阳颜推开了衣橱双门,一出来后就四处看了看,又清点了圆桌上的东西,除了刚才被那个叫王平的官卫偷了一对耳坠之外,别的东西竟然都还在!她看了眼被推开的窗扉,心想那贼许是来不及偷东西,看见有人进来搜查,就老早跳出窗外头跑远了吧……
原本的计划都被打乱了,阳颜一时有些烦闷,想来着外头官兵那么多,是很难出去的了。
如果说真是皇上派人过来抓我回去,今晚没抓到人,那第二天酒楼里肯定会加强看管。到时候人数众多,就凭自己手里区区一小瓶250毫升的龙筋软骨散,别说龙筋了,最后估计连只王八的筋都散不了了。
如此想来,此时不逃还更待何时!
阳颜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快速收拾起细软来,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就把包袱整理好了。想偷摸着从房门出去那是必不可行了,如今只有从窗外出去一条路了。
她走至窗前,探出了大半个身子往外看。发现刚才乌泱泱围着得一大圈官兵已经不见了,只余下两个侍卫还立刀镇守后院小门。只有两个人的话,龙筋软骨散倒还应付的来。
阳颜虽心中心极为抵触,却只得翻身坐上那软木窗台。她那对白腻如脂的纤细双臂撑在窗底台子上,尽力维持自己优雅的形态,才碰擦到点污渍,她便赶紧拿了汗巾擦拭。一瞧旁边竟还有段槐木梯子可以通道右侧的假山翠林园处,阳颜心下一喜,咬着丹唇,正要缓缓提步……
却听房内的承尘上忽然传来异动,阳颜登时有些毛骨悚然之感,房内四下漆黑,一股阴阴森然之感便向她袭来。阳颜虽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婉雅强势之范,但骨子里却是个十分胆小的。
她一时间有些头皮发麻,只听紧接那阵异动之后,便有一声重物落地之声!阳颜一听,那更是吓得腿都软了几分,可定睛一看,那蓦然落在地上的,分明是一个人!
“Ohmygod……”
阳颜瑟缩在房顶上,本就头晕不已,看到此种状况更是几近要昏厥过去。前几日襄州连番暴雨,赤砖瓦上多有青苔,她吓得差点连那双刚买的蜀锦纹蝶缀珠鞋都滑下去。
只听那躺在地上的人口中发出低哑得嘶痛之声来,阳颜听着是人发出来的声音,登时才冷静了些,颤颤巍巍地支起身子来开始上下打量起那人。
那人有些娇气不爽得揉了揉腿,扶着红木床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那身形欣长,倒是个男子。他身穿玄黑窄袖瘦袍,袖口处纹着银丝流云,衬皎白月光,蕴光暗流。
这好端端的,掉下几只老鼠蟑螂也就算了,还算承受范围之内,怎么给我掉下个男人来!
只听那人还不悦道:“你这承尘,硌硬得小爷背疼。”
这是什么道理!莫名其妙从我床顶上掉下来,还以为闹鬼差点把我吓个半死也就算了,现在他这又是说的什么狗屁话?嫌我床顶硌得他背疼?阳颜不禁嘴里顺口就怒斥出一句英文粗口来:“Excuseme?You.sacred.the.holy.****.out.of.me!”